“绾绾,不用担心。你不是说了吗,叶准此人,最擅谋算人心,这偌大大梁,最该忌惮的人,唯有他。如今,我与他联手,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斛律藏吗?”

    他微扬着下巴,一脸的狂恣,即便裴锦箬知道,他故作这般姿态,就是为了宽她的心,却还是被安慰到了。

    她自来,对他都是放心的。

    何况,还有叶准。

    别的时候,她不敢保证,至少这一次,她敢确信,叶准与她一般,在一切查证清楚,有定论之前,哪怕那猜测只是万分之一可能成真,他也不会让燕崇出事。

    于是,裴锦箬点了点头,放松身子,偎进他的怀里,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你万事当心,总归记得,我和孩子等着你,只求你平安。”

    虽说,对燕崇和叶准有信心,但她毕竟没有过问,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部署是什么,心下到底有些难安。

    倒是燕崇,没事人一般,果真安心禁足在家,没有出门也就罢了,还让人寻了些木头来,说是要给孩子做匹木马。

    裴锦箬看他甚是专注的样子,还真有那么些坐镇帐中,运筹帷幄的模样,倒好似只有她一个人担心一般。

    斛律藏被刺杀的第三日,进宫向永和帝进言,要求三日内签订和谈书,为此,有些还僵持着的条件,他居然也愿意让步。

    许是因着燕崇,永和帝还有些犹豫,后来,也不知是被谁说服,竟是同意了。

    裴锦箬听说时,心弦便是不由得绷紧,只有三日了。

    若是叶准和燕崇的谋划不成,三日后,燕崇便要随斛律藏一道启程去往北狄,届时,那就不好办了。

    燕崇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裴锦箬看着他这模样,虽还是心下疑虑又忐忑,也只得暂且耐着性子等着了。

    好在,也没有等上多久。尚且没到三日之期,才不过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魏俨便亲自来了靖安侯府,带来了永和帝的口谕,召燕崇立刻进宫。

    裴锦箬心下惶惶,直到天色大亮时,燕崇回来了,却是一派舒朗的笑,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天不亮的时候,驿馆的人发觉,斛律藏不见了,一道不见的,还有索穆与其他几个斛律藏的亲信,便报到了皇舅舅那里。皇舅舅立刻着袁恪追查,方才已是确定,昨日日暮关闭城门之前,斛律藏一行便已经乔装成商旅,逃出凤京城去了。”

    “怎么会?”裴锦箬惊得瞠目结舌,斛律藏眼看着就要签订和谈书,何况,还有燕崇的事儿,他再急,也不会急在这一两日。而且,燕崇分明用的,是一个“逃”字。

    没有告知大梁,而且还是乔装打扮,甚至来不及将燕崇一并带走,这是为了什么?

    陡然意识到什么,她连忙抬起头往燕崇看去,果然瞧见他笑得一脸志得意满,双眸中透出些得逞的狡黠来,她不由也是惊得笑起来,“该不会是……你和叶准做了什么?天呐,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燕崇笑了起来,拉了裴锦箬的手,到一旁坐下,“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说服了皇舅舅,露出有意与斛律藏联姻的意思,北狄那边与斛律藏不对付的势力自然就怕他和大梁的关系太亲近,太紧密,北狄争权的关键时候,大梁会帮着斛律藏,那么,于他们太过不利,所以,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

    所以,才会有了斛律藏被人刺杀。

    “正好,斛律藏被刺杀,我们这边将之前斛律真之死的疑虑也提了出来。毕竟,斛律真一死,也是挑起我们双方争端的事由。”

    “斛律藏本就急了,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便更急了,所以想着赶快将和谈之事谈定,好赶回北都去。”

    “所以,他便进宫面见陛下,有了那三日之约。”

    “偏偏,斛律藏此人,疑心极重,他觉着,皇舅舅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该答应的这般干脆,所以,他便怀疑了。”

    “这个时候,再让他不小心发现,北都的另一方势力暗中与大梁也有联系……”

    听到这里,裴锦箬双眼已是亮起,“他自然会怀疑他在北都敌对的那一方也与大梁有牵扯,他本就疑心陛下,如今,只怕会以为陛下和那方的人牵上了线,会借机害他……”毕竟,与谁合作,都是合作,而斛律藏死揪着燕崇不放,斛律藏以己度人,便会笃定永和帝在两者之间,会选择那一方。

    她说这些时,燕崇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双眼还亮晶晶的,待得她说完,他便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家绾绾就是厉害啊!果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不比你和叶准两只老狐狸厉害。”谋算人心,左右大局。

    “不过……斛律藏只因为这样就能相信,慌到和谈也顾不上了,反倒夹着尾巴逃出了凤京城?”

    燕崇虽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要计算精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你们……该不会在斛律藏身边安插得有人吧?”只怕,还是个很得斛律藏信任,能说得上话的人。除此之外,裴锦箬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燕崇但笑不语。

    裴锦箬便是想起了那年燕崇借机潜去北狄腹地,说做了些安排,还受了伤的事儿,难道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布局了吗?

    她不由得望着燕崇,心思飘得老远。

    燕崇掀起唇角,抬手,轻敲了她脑门儿一下,在她捂着额头,委屈地望着他时,他却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都跟你说了,不要为难你的脑袋。”

    “托斛律藏出逃的福,方才,你夫君我身上的罪名已经在你表哥的帮助下,被洗清了,怎么样?可高兴?”

    自然高兴。裴锦箬点着头,想起这些时日以来的担惊受怕,种种跌宕,陡地,便是湿了眼眶。

    燕崇见她这样,不由叹息了一声,伸出双臂,将她揽到了胸口。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唯独外祖母……她只怕到走时,还在为我担着心,我真是不孝。”想起这个,燕崇忍不住神色有些黯然。

    “外祖母泉下有知,定然都知道的,再说了,若不是她老人家保佑,你这回哪能那么容易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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