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弱妇孺要不要讲道理,属于道德范畴的讨论,对解决问题并无帮助。

    法律做不到人人平等,道德可以,然而道德提供不了保护,也不能追加惩罚,当必须解决事情的时候,仍需要在法律的框架内着手。

    想着这些,牛犇心里有些厌烦,费很大力气才把嫌恶的情绪压下来。

    “讲道理,三条一定要说清楚。”

    把那两名记者叫来,牛犇说道:“第一,训练营圈地是事实,做过补偿也是事实,据我所知,当时的情况双方皆大欢喜,如今反悔,应有可行的渠道表达诉求,而不是这样上门打砸。”

    “第二,他们受到煽动,被什么人威胁,接受了哪些诱惑,包括你们,怎么来的自己清楚。非要讲个道理的话,这些责任不能划到训练营头上,更不能划到我、师弟、和两条可怜的狗身上。”

    牛犇说道:“第三,他们都是些可怜人,也是善良的人很奇怪吗”

    大雨之中,女记者脸色发白,嗫嚅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会这样讲。”

    牛犇讥讽说道:“如果不善良,他们不会相信老弱妇孺不能欺凌,这可是护身符。话说来,如果不可怜,他们又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当成护身符。”

    这番话的意思不好直接理解,女记默记下来,没有插口。

    牛犇对她说道:“善良、可怜,不能成为不讲道理的理由。我打的人刚才都动过手,他们至少是帮凶,你们也是,所以该打。”

    到这里,牛犇认真说道:“我比他们善良,所以才没有打断你的腿。”

    女记低下头去,不敢正对他的目光。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讲”那个被扔出去的女孩跳起来,大喊道:“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把黑帮打掉没有他们,我们又怎么会来你说我们和黑帮一样,你现在欺负这些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善良。和他们又有什么差别”

    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牛犇过头看着她,没有马上应。

    周围人紧张起来,女记抓住机会让摄像调整角度,几名妇女则去拉女孩的手。被她甩开。

    “我不怕,看他怎么说”

    “师兄,轮到正面。”小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牛犇转过身体,侧对着女孩倔强的面孔问道:“学生”

    “大学。”女孩骄傲说道。

    牛犇说道:“那你比我大。”

    女孩楞了一下,说道:“我我是女人。”

    牛犇点点头,说道:“你是女人,为什么敢和我大喊大叫”

    女孩冷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牛犇说道:“看,这就是问题。你不怕我,所以,你不仅敢和我讲道理。还敢和我不讲道理;因为你知道,我怎么都不会像黑帮那样对待你,不会偷偷毁你的容,不会悄悄砍你的脚,不会让你每天都提心吊胆,跟不会把你抓起来强暴,逼你出卖身体。”

    听到这样**裸的话,女孩承受不住,痛哭起来:“你无耻你不要脸,你这个”

    牛犇继续说道:“你是女人。可以懦弱;你是女人,也可以白读,连人必自助始得天助的道理都可以不懂。”

    女孩大喊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比我好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格装高尚。要是没有这样的力量,要是你和我们一样,又能做什么”

    牛犇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明白,从头到尾,我没有想过要欺负谁,我没有像你们一样欺负比自己弱的人。有了这些。我就有资格说自己善良,比你们高尚得多。”

    女孩愤怒说道:“你没有面临和我们一样的局面,当然可以这样讲。你怎么不答我的问题,怎么不去把黑帮打掉”

    牛犇说道:“如果你要和我谈能力和责任的问题,我只能这样对你讲,我没有那个义务。如果有一天,我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做的时候,也不是为了你们。”

    “为什么”女记忍不住插了一句。

    牛犇没有直接应,用手指着那几个孩子说道:“看,来闹事居然带着孩子。”

    女记沉默下来,想起之前商量孩子的问题时,自己的态度是赞同。

    “孩子无辜,再没有比这更铁的道理,万一发生争斗,伤到孩子也是这边的错。他们带着孩子,就是要把道理都占完呵呵,道理都被你们占完了,让别人怎么活”

    这些话不是说给谁听,也不会有人答,牛犇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忍不住要自嘲。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群善良的可怜虫。”

    最猛烈的一波倾盆过后,雨渐渐小了,被淋湿的人们瑟瑟发抖,神情很是凄惨。好的是,地面被雨水冲刷干净,空气清新,焦躁的气息彻底消除。

    没有人照顾,伤者自己动手包扎,牛犇叫小博拿出一些药物,和一些干净的衣物,但只提供给那些被说成可怜虫的人们,与几个孩子。

    有人拒绝了好意,有人选择接受,带孩子的人属于后者,接过衣物的时候还说了声谢。看倬他们的样子,小博的心情与表情都很复杂,默默叹息着离开。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天上云层依然密集,真正的夜幕也已降临;牛犇问了问金毛的情况,听说没有恶化,心里稍稍感到安慰。

    小博担心的看着他:“警察应该快到了,师兄准备怎么办”

    “把影像拷贝一份,放好,再把电话拿来。”

    说着,牛犇对聚集的民众说道:“荒郊野外不安全,训练营不管饭,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想家的家,想去警察局投诉伸冤,请随意。总之你们可以走了。明天怎么着,想好,去做就是。”

    接着他转向几名记者,“把影像给小博备份。你们自己有车,多挤几个人。”

    女记担心说道:“你要把他们怎样”

    她指的是那些黑帮打手,忙这么久,牛犇自始至终没有说到他们,当然。女记不会因此觉得他已经忘记。

    “该怎样就怎样。”牛犇低着头,用脚尖踢踢地面:“黑鱼帮的事情,你们不会想参与,也不会想记录。”

    从他的举动里看出什么,女记莫名打个寒噤,迟疑说道:“刚刚我看过,幸好没出人命。黑鱼帮势力很大,你别别冲动。”

    牛犇有些意外,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道了声谢。接着,牛犇转过身,朝训练营里喊着。

    “小博,开灯”

    声落,两道灯光随之大亮,照出一群无助的人,和一张张苍白的脸。

    牛犇径直走过去,随意找到一名年轻人问道:“谁是头儿”

    年轻人有些畏惧地看着他,不肯说话。

    牛犇抓起他的一只手,问道:“谁是头儿”

    “我不知啊”

    掰断一根手指。牛犇捏住另外一根,问道:“谁是头儿”

    “你问别人,我啊”

    第二根手指折断,惨叫的声音惊天动地。身后,还在犹豫的人们仓惶地跑起来,包括之前那个那个女大学生,和那几名记者,彼此搀扶着,没有一个人敢头。

    这边。牛犇捏住年轻人第三根手指,问道:“谁是头儿”

    “我”年轻人承受不住痛苦与压力,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能说啊,我”

    牛犇有些意外,还有些警惕,不是惊叹他的义气勇气,而是觉得,一个黑帮打手能够把守这么紧,足以体现黑鱼帮的严密与强大。

    只是黑帮而已,又不是军队,难道不应该欺软怕硬

    心里想着,牛犇不打算改变什么,正要折断第三根手指,旁边有人发出虚弱的声音。

    “别逼他的,我是。”

    牛犇闻听转身,看着那个捂住肚子不停呻吟的矮个汉子,微微一愣。

    “是你”

    “别说你认识我”矮个汉子冷笑起来:“小兄弟,我也不怕告诉你,得罪黑鱼帮,你完蛋了。”

    “谢谢提醒。”牛犇站起身,走过去说道:“你是小六,六哥。”

    “真的认识看来我名气不小。”王小六诧异地看着他,感觉意外又有些得意,同时还觉得委屈极了。

    “吗的认识还下这么重的手,不对,是脚哎呦喂,老二不知道还行不行。”

    牛犇从来没有和打过交道,但他认识一个想和打交道的人,彼此无话不谈。

    福生想在出头,第一步就是选择投靠目标,处心积虑下,他打听到五牛地下黑鱼帮最大,手下有左右两大护法,王小六就是其中之一,也是福生想搭的那根线。记得当初,福生提起这位六哥,脸上多是羡慕、仰望的表情,一副恨不能与之结交的模样。

    仅仅这些,牛犇不可能认出他,关键在于,作为黑鱼帮的三号人物,“六哥”有一副很好记的相貌和身材,个小人狠,眼神凶辣,唇角长有一颗很大的痣。

    刚才战斗的时候,面对着四面八方扑过来的敌人,牛犇不可能注意到这些,此刻静下来看他的脸,再联系到福生讲过的一些特征,顿时认了出来。

    记起这些往事,牛犇心里有些感慨,暗想如果福生在的话,这场意外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化解。

    一边想着,牛犇走过去,把小六的手从肚子上抓起来,掰开他的一根手指。

    “六哥,用我问么”

    未完待续。

    ps:  开始盟主加更,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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