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又一个‘惊喜’

    庚帝当初从兄弟手中夺下太子之位时,绝对没想到,历史会重演。

    他的儿子……互相厮杀,甚至到最终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放过。庚帝想,他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些年他对除了凤晔外的几个儿子不闻不问。他做事全凭自己心意,他觉得凤晔能承继他的衣钵,所以就一心一意培养凤晔。

    对除了凤晔之外的其余四个儿子,都是报着自生自灭的心思的。

    许是幼时没享受多少亲情,所以他对亲情看的也很淡泊。

    最终造成几个儿子之间非但没有丁点兄弟之情,他们甚至对他这个父皇也没有丁点敬畏之心。他们眼中只有太子之位,而他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似乎只要随便一抬脚,便能将他这块绊脚石一脚踢开,就算是他自幼偏爱的凤晔也是如此。

    做皇帝,做父亲,甚至做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此时,他最疏忽的儿子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写传位诏书。

    庚帝简直五味杂陈,他甚至不知道该怪的是凤霁还是自己。“霁儿,父皇这些年怠慢了你们母子。一切都是父皇的错,可你实不该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且让人放开德妃,万事都好商量。”

    凤霁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此事难道还能善了。

    他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德妃把她们母子踩在脚下这么多年,他不过取了德妃一根指头。

    算起来,还是他亏呢。

    好商量?如何商量?他即迈出这一步,就没打算回头。这些年他隐忍,他暗中筹谋,为的便是此刻。终于,他能挺起腰杆,所有人终于拿正眼看他了。凤霁从没感觉这么好过,他对庚帝的话嗤之以鼻。

    “父皇还是不要做和事佬了。还是快些写下诏书,儿臣也好早些传御医替德妃娘娘包扎伤口。”

    凤晔牙关咬的紧紧的。

    若不是德妃强拉着他,他恐怕便要不管不顾上前和凤霁拼命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他真是小瞧了凤霁,这些年凤霁在他面前规矩老实,一口一个二皇兄叫的亲切。

    却原来是只饿狼。平时给他丢些吃的,他便会摇摇尾巴。吃饱喝足,最终反过来对他这个伺主呲牙,真是只喂不熟的狼仔子。

    “凤霁,好样的。你在我面前缩头缩尾的装了这么多年。佩服,真让人佩服。”

    “不是装,是策略。二皇兄向来眼高于顶,看不起我这个兄弟。我便顺着二皇兄的心意,这些年我着实替二皇兄办了不好事,算起来二皇兄也不亏。”

    “闭嘴。卑鄙小人,只会躲在暗处苟延残喘。”

    凤霁眸光猛的一沉,德妃反应过来,慌乱的把凤晔扯到自己身后。“晔儿,别乱开口。”

    德妃是真的怕了。

    凤霁这平日不声不响的,谁想到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见血。德妃直觉凤晔若是再开口,恐怕会激的凤霁下杀手。

    凤晔勉强按捺下即将出口的谩骂。

    凤霁德意的笑了。

    虽然事情还没结束,可他已经感受到胜利的美妙了。这么多年,他活的不声不响,窝窝囊囊,他的母妃在宫中更是被呼来喝去,德妃但凡在齐皇后那里受到丁点不如意,便会把他的母妃唤到近前。把怒意都发泄到他母妃身上。

    他母妃总是一幅不明所以的承受来自德妃的谩骂。

    骂过后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他母妃赶出来。

    回到寝宫,便会默默落泪。每每这时,凤霁都恨自己无能。他恨不得把德妃搓骨扬灰。

    最终不过砍了她一根手指,凤霁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度了。“不管明处暗处,最终胜出的是我。二皇兄再气也没用。我劝二皇兄还是消消气,若真的惹怒了兄弟,恐怕德妃娘娘性命难保。”

    他不会杀凤晔。

    他要让凤晔生不如死。

    凤晔这人虽然不是东西,不过对德妃还算孝顺。

    果然,一旦牵扯到德妃,凤晔果然不再开口,凤霁轻嗤一声,一幅终于料理了闲事的神情,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目光缓缓看向庚帝。

    “父皇还要犹豫吗?”

    “休想。你休想朕会将玉玺交给你,朕便是死,也绝不会写传位诏书。”

    凤霁疯了,庚帝怎么看都觉得凤霁是个疯子。他说动手便动手,这里可是帝寝殿,最是讲究风水,可他竟然不管不顾在大殿上动了刀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说做便做,而且一脸没杀痛快的模样,似乎下一刻,他手轻轻一挥,这里便会成为血海。

    让这样的人登上帝位,简直是场灾难。

    庚帝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么传大。

    他哪怕死,也绝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皇位和儿子,父皇只能选一个。先从……二皇兄开始吧。”凤霁话音落下,几个护卫迅速向凤晔冲动。

    凤晔也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可和凤霁的护卫比起来,他那几招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不过几下便再次被挟制住。

    护卫抽出长剑,一脸冷意的抵在凤晔喉间。

    德妃几乎疯了。“你们住手,住手。要杀……杀我。不要伤了我的晔儿。陛下,陛下,救救晔儿,救救晔儿。”

    庚帝目光闪了闪,冷汗几乎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没有开口。

    他不相信凤霁不管不顾至此。

    他那么恨德妃,也只砍了德妃一根手指,他看起来疯癫,可胆子没那么大。

    可下一刻,庚帝的侥幸便被打破了。

    只见护卫稍稍加力,血丝顺着凤晔的脖子缓缓浸出。

    凤晔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凤霁。

    “……我数三下,父皇若是还不松口,明年的今天便是二皇兄的忌日了。”

    德妃在一旁疯了似的哭嚎着,凤晔张了张口,只觉得痛意袭向全身,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庚帝似乎吓傻了。片刻后,缓缓抬起手指,口中呐呐喊着逆子。

    “逆子也好,不孝子也罢。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赢家。一,二……”

    只差一个数,只要凤霁再吐出一个三。护卫的长剑便会划破凤晔的喉咙。

    德妃眼睛一翻,在凤霁数出三之前生生吓昏了过去。

    凤晔猛的闭上眼睛,似乎只要不看便感觉不到痛。

    庚帝则瞪大了眼睛,一脸狰狞的死死盯着凤霁。齐皇后缓缓低下了头,凤霖缩了缩脖子,虽然刀没架在他脖子上,可他似乎感受到了痛意。

    凤霁冷笑。

    三字即将出口。

    就在这时,今晚最大的‘惊喜’发生了。

    “怎么动起了刀。三皇兄,这是做什么?”凤霁一怔,转头去看门口。只见凤璟一脸疑惑的迈步进殿,凤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他几乎瞬间反应过来。

    凤璟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该这么轻松出现在这里,他能进大殿,是因为护卫把殿下凤晔的人都放倒了。

    凤晔能进大殿,也同样放倒了凤霖的人。

    此时他的人将大殿团团围住,凤璟是怎么出现的?

    “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我老远就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父皇病了,御医吩咐静养。几位兄长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父皇怎么养病?

    德母妃怎么了?怎么满地是血?三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璟,别装了。你怎么进来的?殿外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放你进来的。”“打进来的,这有什么难的。这里可是父皇的寝宫,我要给父皇请安,他们拦着不让,我便打进来了。难道那些都是三皇兄的人?三皇兄你打算做什么?还有大皇兄和二皇兄,怎么都在?皇后娘娘也在?今天这是怎么了?提前开年宴吗?”

    凤璟似乎真的不在状态。

    凤霁猛然提起的心缓缓放了放。“这些年我们没少被凤晔欺负,今日三皇兄带你出出气……今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二皇兄虽然喜欢差遣我,可过后都给我跑腿银子,给的比我的月银还多呢。我用二皇兄给的银子给母妃买好吃的好玩的,母妃总夸我孝顺呢。”凤璟完全不觉得自己被凤晔欺负过。凤霁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凤璟,心中掂量用不用把凤璟一起拿下。

    “三皇兄你以前总和我说,说二皇兄待人最和善。还拉着我一起给二皇兄跑腿,还说将来二皇兄当了太子,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让人绑了二皇兄?三皇兄,你打算杀二皇兄吗?”

    突然出现个凤璟,这么一通插科打诨,倒让凤晔多活了片刻。“他们母子这些年明里暗里欺负我和母妃,何况同样姓凤,凭什么他当太子,我却不能当?”

    “我母妃说,吃亏是福。偶尔吃点小亏不算什么。我母妃身份还不及丽妃娘娘呢。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清楚做什么?

    难道三皇兄也想争太子之位?

    我看还是算了吧。当太子有什么好的?整天累死累活,还没有夸好。哪怕出一件小事,也要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我便不觉得当太子有什么好,哪有做个闲散王爷来的自在。三皇兄,还是算了吧。再说,你当太子也不合适啊。”

    凤霁倒真的被凤璟说的愣了神。本能的反问道:“哪里不合适?”

    “……这些年你在朝臣和百姓心中,就是老实的齐王殿下。你突然间当了太子,谁能信服?朝中大臣们不服,百姓们不服,外郡的官员们不服,将来你这皇帝怎么当?

    退一步说,你就算登基了,当了皇帝。连一个倚重的大臣都没有,你这龙椅能坐的稳?”

    最初几句话凤霁听了不过不屑的一笑。

    只有要册封诏书,朝臣们自然会拥戴他。

    可随着凤璟最后一句出口,凤霁脸色微变。“谁教你说的?四弟,你脑子可想不了这么多东西?说!谁教你说的?”

    凤璟神色有些懊恼。

    “你甭谁教的,反正道理是对的。你虽然比我聪明些,可也没聪明到能当皇帝的地步……我问你,你暗中都做过什么坏事?”

    “住口。我念你我兄弟一场,并不想伤你,你给我老实点,别插手此事。”

    “行。我不管你今天要做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今天之所以敢动手,一定是有所依仗的。你外祖父家算不得权势滔天,当不了

    你的依仗是什么?”

    “和你无关。”

    “你若不犯法不伤人,我自然不管。可你若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我一定管到底!”

    “凤璟,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我直说了。你为了拉拢一些有钱人,是不是暗中在花楼做了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凤霁脸色微变,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璟面色越发的冷凝。

    几个兄弟中,他以前和凤霁关系最好。他也知道凤霁其实不大看得上他。可没关系,他没什么朋友,凤霁虽然看不上他,可对他也算不错。反正没暗中害过他,跟着凤霁他也没什么损失。

    后来他和凤戈,萧樱熟悉后。

    才明白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兄弟。

    兄弟不是像凤霁这样只知道利用他的人。兄弟是,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替对方着想,都会想方设法帮忙对方,会替对方着想的人。

    那之后他和凤霁渐渐疏远。

    凤霁未曾多问一句,那一刻凤璟终于认清了自己对凤霁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失子案,花楼案,他都帮忙了。

    失子案的结果虽然不尽如人意,可好歹找到限幕后之人。

    至于花楼案,那就真的是个天大的谜团了。没人知道这条犯罪之路的始作俑者是谁。

    没人知道这样的买卖到底暗中做了多久?甚至因此而殁的姑娘到底几人,也是个未知数。因为已经无法统计了。

    凤璟是亲眼所见的。

    亲眼看到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姑娘。

    看着再也寻不回女儿,那些年迈的父母如何哀嚎痛哭。

    凤璟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可心灵也受不到了不小的冲撞。他发誓,若是被他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他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直到云驰找到他,将真相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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