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脸含微笑,做的事情却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原来赵福金刚把钱袋丢进瓦罐,他便低身随手去捞钱袋。

    那乞讨男子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便要去护住瓦罐,这时赵福金也已秀眉蹙起,煞着小脸去拽赵有恭的袍子。

    “凌哥儿,你要作甚?”赵福金显然是生气了,那女孩身染重病,家里又遭了饥荒,如此可怜,多给一些又能怎样?

    赵有恭心中暗自冷笑,身染重病?什么重病能让小腹微涨,他是看不出女孩中了什么毒,可他看得懂女孩的眼神。当赵福金丢进钱袋时,他从女孩眼中看到的不是感激,不是欣慰,而是恨。

    为什么会恨?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心中清楚,却无法对赵福金言说,他回过脸,露出了一副心疼之色,“四姐儿,给就给,别都给了啊,一会儿咱们花什么?”

    “凌哥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过会儿咱们回去便是,你不就是心疼那点钱么,过会儿小妹还你便是!”

    赵福金气坏了,她这位兄长总是这么容易招人恨,给人家的钱,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他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么?

    赵有恭可不会听赵福金的,挣了挣,继续弯腰去捞钱袋子,赵有恭力气本就不小,赵福金哪里拦得住,气的跺脚暗骂,“臭凌哥儿,死凌哥儿,怎么就这么气人?”

    此时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路人,认识不认识的,大都冲赵有恭露出一副鄙夷之色,有的人更是出场帮腔道,“这位公子,瞧你穿着,也是大家大户的,怎地做事就如此小气呢?”

    赵有恭暗道不爽,怎么还有人不认识他赵小郡王呢?回过头,瞪瞪眼,张嘴回道,“你算哪根葱,信不信老子把你丢河里去?”

    “你这人”

    懒得理这个二百五,继续伸手捞钱袋,这时两只脏兮兮的手筛住了他的手腕,接着响起了一阵惨嚎声,“小官人,这些钱可是小人父女的救命钱,你就行行好吧”

    “呀哈,这是本公子的钱,还不能拿回来了?”

    那中年乞丐似乎豁出去了,泪痕斑斑的护住了破瓦罐,“既然进了瓦罐,便是小人的,小官人不能抢走!”

    “行啊,你要这样,本公子还非抢不可了!”赵有恭本就是那种纨绔公子,碰上这种不给面子的,自然生气了。

    一个乞丐,一个锦袍公子,二人为了一个瓦罐大打出手,乞丐男子看似瘦削,劲道不小,右手犹如一把钳子般。手腕吃疼,赵有恭暗自诧异了下,这乞丐手上有功夫。

    “哎哟,你这臭乞丐,赶紧撒手,我的手腕”

    哀嚎一声,挣脱开,撸起袖子一看,手腕都变紫了,这下就连赵福金也心疼的帮他吹了吹。

    乞丐抱着瓦罐,怒目而视道,“小官人,你莫要逼小的,再如此,小的便报官,咱们请府尹大人明断!”

    赵有恭差点没笑出声,他生怕乞丐反悔,把赵福金扒拉身后,急吼吼的冷笑道,“怕你啊,有本事你去告!”

    被赵有恭如此一激,乞丐也有点下不来台,当即抱着瓦罐就嚷嚷道,“去就去!”

    乞丐倒是英勇,围观众人却是暗叹一声,这乞丐初来乍到,也是鲁莽,去开封府告开封府尹,要放到包龙图年间还行,这年头,保准人没开口,先被衙役们丢大牢里去。

    开封府,谢无敌正和另外四大勇士扯皮呢,就听门外有人敲鼓,当即站起身喊道,“哎,准备下,有案子了,小马哥,你去把主簿找来!”如今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小事找主簿,大事往后拖,总之指望府尹大人,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公孙康急匆匆的来到大堂,还没坐下呢,就被惊了个七荤八素的。八个衙役站两旁,马如龙谢无敌左右护航,问题是场中四个人咋就这么显眼呢?那位明眸皓齿,粉唇玉面的小公子不是茂德帝姬么?至于公主旁边的人,更熟悉,不正是自家府尹大人赵小郡王么?

    公孙康想行个礼问个好的,只是赵有恭一个劲儿的冲他挤眼睛,还偷偷的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赵福金。

    一个月来,两人合作多次,也算心有灵犀,公孙康赶紧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朝谢无敌吼道,“谢捕头,本官审案,无关人等先赶至堂外!”

    谢无敌明白得很,来到赵福金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官人,还请去外边稍待片刻!”

    “凌哥儿,你敢”

    赵福金气坏了,举起折扇就要敲赵有恭的脑门,赵有恭轻轻一躲,示意谢无敌和马如龙把张牙舞爪的赵福金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乞丐男子也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了,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往回缩,结果公孙康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坐案前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堂下二人哦三人,谁是被告,谁是原告!”

    乞丐男没张开嘴,赵有恭先举手叫道,“回大人,本公子是原告,那乞丐偷本公子钱袋!”

    胡说八道,乞丐男瞪圆眼睛恨不得一口吃了赵有恭,要是偷了钱袋,还敢自投罗网?但凡有脑子的,就不会信这种鬼话,可让他意外的是堂上公孙大人想都没想,直接宣判了,“嗯,你这乞丐,竟敢偷钱,当真可恨,来呀,押下去重大二十大板,押入大牢,关他三个月。”

    “大人,小的不服小的还没说”

    公孙康目光凶狠,再次敲了下惊堂木,“你说什么?那钱袋本官都见过很多次了,那确不是你的,你还想狡辩不成?”

    “”乞丐男当然不相信了,还想说些什么,赵有恭已经撸起袖子拿着折扇抽了过来,“啪”的一声,乞丐男被抽了正着。

    “你叫什么叫,知道本公子是谁不?本公子就是现任开封府尹永宁郡王,你这蠢材,敢跑开封府里告本公子,瞎了你的狗眼吧!”

    这下乞丐男彻底懵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鸟,怪不得刚开始围观的人全都跑了个没影,原来别人都知道这位锦袍公子是谁,就他自己不知道罢了。栽了,这次栽的彻彻底底。这会儿乞丐什么也不说了,乖乖地跟着衙役下去挨板子了。

    大堂一散,赵福金就从外边冲了进来,一见面,她握着折扇就往赵有恭身上抽,“凌哥儿,你个混蛋,居然敢让人困着小妹,气死我了”赵福金也舍不得真打,打赵有恭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等她打累了,便悻悻的往外走去。

    “四姐儿,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看看那个女孩啊,你连她爹爹关起来了,没人管,她还不得饿死?”

    看着赵福金姣好的背影,赵有恭暗自叹息,四姐儿现在怪他,等过一会儿就要夸他了。

    女孩已经被送到了后衙,赵福金让人去准备吃食,还把小三儿派了出去,不多时,一个郎中就跟着小三儿回到了后衙。

    郎中一来,赵福金就催促着帮女孩看病,哪曾想郎中只看了下女孩的面容,就已经皱起了眉头。翻开女孩眼皮,又观察了一番两手指甲,郎中便蹙眉苦笑道,“帝姬,这女娃八成是中毒了!”

    “中毒,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有错,眼角泛黑,嘴唇青而干裂,手指指甲发紫,各方面都显示是中毒的迹象!”

    “那中的是什么毒,为何她一动不能动?”

    郎中并未急着回答,当即捏开女孩嘴巴,闻闻味道,随后摇了摇头,“帝姬,请恕小人无能为力了,这女娃八成是中了某种定身法,需要高人解了穴道才行。至于口不能言,依小的判断,应该是中了桂枝之毒!”

    “确定?”

    “应该是的,桂枝之毒服用过多,人便失声,腹部硬而涨,身体虚浮!”

    听着郎中的话,赵福金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当然她这次不是生赵有恭的气,而是生那个乞丐的气。虽然她久居宫中,生活经历不多,可也知道是谁将女孩整成这般模样的。

    “郎中,那这桂枝之毒可有救?”

    “没有,若是少量,小人还有办法,可观女娃的情况,估计至少一年有余,如此情况,莫说小人,恐怕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无法的!”

    郎中领钱离开,赵福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坐在后衙檐下,她托着下巴有些怔怔的。她想不通,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狠人,将一个女孩折磨成这般样子,然后装可怜乞讨。女孩年岁不大,与她也差不了多少,这般年纪却要遭受如此大难。

    赵有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赵福金,这个善良的女孩,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已经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了。

    “凌哥儿,为什么会这样?”

    赵有恭知道赵福金问的什么,可是他回答不了,哪怕再过千年也没人能回答。人,是世间最为复杂的生物,狠起来,可以吃儿卖女,善良起来,可以立身成佛。

    那个乞丐狠么?是狠,可也不是最狠,至少他没砍掉女孩双手双脚。

    “现在该谢谢为兄了吧,要不是为兄执意去抢钱,你就帮恶人大忙了!”

    “还有脸说,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还想让小妹谢你,痴心妄想!”站起身,赵福金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凌哥儿,小妹总是有些不便的,能帮忙照顾下那个女孩么?”

    “为兄能说不么?”

    赵福金绷着小脸,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要敢说不,小妹小妹”嘀咕了半天,赵福金也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最终只能化作一阵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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