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祖祠,建在一块空阔的场地上,周边林木不多,却是粗壮异常。

    这就是一个家族的底蕴所在,若是“树矮墙新画不古”,必然“此人便是内务府”了。

    陈太忠借着一路的照明弹走过来,来到祖祠周边,却是又看到了那个瘦小男人的冷笑。

    其实此刻的梁明礼,已经不止是冷笑了,他睚眦欲裂地看着对方,“陈太忠,我家太上长老,现今如何了?”

    “蝼蚁一样的人物,也敢问我?”陈太忠不屑地笑一声,正是以牙还牙的态度。

    然后他手一扬,一道雷电正正地劈在了梁家祖祠的防护罩上——陈某人没什么身家,但是杀了这么多人,搜集一两张法符,那也算事?

    不过非常遗憾,灵符没有奏效,陈太忠也不气馁,抽出长刀就待上前。

    “陈太忠,你此刻收手,还来得及,”梁明礼见状大吼一声。

    祖祠的防御级别,也不过是堪堪抵得住灵仙中阶全力一击,但是梁明礼还真不敢赌,他身后是梁家全部的老小,而陈太忠的破坏力……真的不好说。

    “你们梁家对我,可曾有收手?”陈太忠冷笑一声,全力一刀斩了过去。

    “噗”地一声轻响,这一刀被弹开了。

    不过陈太忠并不介意,所谓防御阵,讲持久的抵御能力,一刀两刀的不见效果,很正常,他只是感受一下,这个防护阵是否强到令他绝望。

    也就那么回事,他无所谓地点点头,取出聚灵阵的阵盘,坐在那里调息了起来,刚才打破断龙石,他消耗了不少仙力,两颗回气丸只能让他略略恢复一点,还是要靠聚灵阵。

    可是他这么做,就有点太目中无人了,对着藏在祖祠里的众多梁家族人,他居然堵住门,大喇喇地回复仙力,那岂不是明白地告诉对方:待我仙力恢复那刻,就是你们授首之时?

    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家的年轻人们又愤怒了,这样与待宰的羔羊何异?

    有人不顾一切地要往外冲,身边的亲友几乎都拉不住,“放开我……这是我梁家的土地,哪里轮得到外来的宵小猖狂?”

    “我梁家男儿的热血,尚未泯灭,誓死保卫家园!”

    “都给我住口,”梁明礼厉喝一声,直接拎起了长刀,扭身怒指着梁家族人,“太上长老为了保护族人脱身,都不惜身陨……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太上的一番苦心吗?”

    “梁家的尊严,不容践踏,”一个年轻人大声地嚷嚷,“我们拼了!”

    梁明礼直接一脚,就将此人踹得倒飞出去,口中的鲜血不要命地喷了出来,“连我一脚都吃不住,你这叫拼命?这叫送死……我都不敢出去,你是要拿脖子跟凶手的刀拼?”

    说到这里,他四下看一眼,又掂一下手中的长刀,“这一脚是轻的,下一个想出去……我就是拿刀跟他讲道理了。”

    有个老辈人坐镇,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骚动很快平静了下来。

    “你梁家恶事做得太多,活该轮到报应了,”祖祠外,刀疤女人狞声发话,她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苍天有眼,我还能看到你们受报的一天。”

    水牢里这些人跟着过来,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忐忑的,他们的身体都没恢复,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宁愿选择先逃出庄子去,休养好身子之后,再来报仇。

    闯入庄子的人再强,也不可能在梁家几百人的围攻下,护得他们一群人周全。

    可是不跟着此人走,安全同样保障不了——梁家随便一个漏网之鱼,都能干掉他们好多。

    不成想来到祖祠之后,却发现闯入者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一个人就吓住了梁家所有人。

    当然,梁家人不敢冲出来杀掉这些被囚禁者,主要还是认为划不来:杀人的过程中,肯定是要被陈太忠捉住机会反击的,因为一些散修,葬送了梁家子弟的性命,实在不划算。

    其他囚犯见状,也大声地谩骂着,羊头人看到这一幕,摇摇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陈太忠不为这些所动,就是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恢复,当然,他随时保持着适当的警觉。

    祖祠里,一个中年妇人走到梁明礼身边,她衣着华贵气度雍容,“叔叔,我想跟陈太忠说两句。”

    “能谈出什么呢?”梁明礼轻喟一声,想一想之后,又摆一下手,“就站在这里说吧,录儿的事,我很遗憾……”

    中年女人点点头,出声发问,“陈太忠,你说你是来灭族的,对吧?”

    陈太忠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更别说回答问题了——他也不屑回答,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那么……那些老弱妇孺,你也要杀害吗?”

    女人不计较他的态度,而是声音哽咽着发话,“今天晚上,我的女儿死在了你手里,这一点我不恨你,她死在战斗中,虽然她只有十四岁……但是,其他普通人,你也要残杀吗?”

    仙界也是有普通人的,数量还不少,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仙界土著,是连一级游仙都达不到,根本不能做到引灵入体。

    达不到游仙的原因有很多,不过跟遗传没有太大关系,每个家族里除了修行者,也要有各种办杂事的人员,梁家也有百来号人,是没有修为的。

    女人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这样对普通人的屠杀,难道你不怕坏了道心?”

    “少扯淡吧,”水牢里的那老翁嚷嚷了起来,“我儿媳妇还是普通人呢,谁杀的?可不就是你梁家?打不过人的时候,就想起来普通人的无辜了?”

    “你梁家人性命宝贵,我散修就活该死吗?”独眼男子也冷笑着回答。

    陈太忠不理会这些争吵,不过做为从地球飞升上来的人,想到屠杀婴儿,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此刻,刀疤女人狂笑一声,“你梁家做许多的恶事,这些‘无辜的人’,没有受益吗?”

    “好了,你不用说了,”陈太忠长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手中长刀一指,轻笑一声,“拳头大的,道理就大……还要拖延时间吗?”

    “屠夫心肠啊,”中年女人看着他,缓缓地摇摇头。

    回答她的,是一道雪亮的刀光,当然,这一刀没起到效果。

    “你慢慢打吧,”梁明礼狠毒地盯着他,“敢坏人祖祠,自有上宗梁家收拾你。”

    陈太忠理都不理,抬手就是七八刀,感觉到不受力,他想一想,收回了长刀,再次将那一柄大锤招了出来,抬手又是四五锤。

    “唉,阵法不是你这么破的,”这时候,他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却是那羊头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溜溜达达地回来。

    “你……你居然会说话?”梁明礼指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水牢里有这个怪物,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怪物居然会说话。

    羊角向后,某人双眼望天,慢吞吞地发话,“阵法不是断龙石,尤其这种初阶灵阵,用钝器是下策,除非你有碾压的实力,要不然,还是用大枪这种笨重的锐器,破起来比较容易。”

    泥煤,你不知道早说!陈太忠停下手来,侧头看他一眼,冷冷发问,“你去哪儿了?”

    “去大阵了,”羊头人一抬手,捋一下自己的羊须,“里面有些东西,你不要……我要。”

    “是吗?”陈太忠双眼一眯,有点杀人了冲动了,你丫这样……有点被拯救者的觉悟吗?

    “攻击力可媲美初阶灵仙的巅峰,”羊头人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发话,“恕我直言,破这个大阵……你得耗不少的力气,还有,梁家的灵仙,也快回来了。”

    “你能说点靠谱的话吗?”刀疤女人气得大骂,“早知道就不救你出来了。”

    “我本来就没想让你们救,”羊头人这话,还不是一般地呛人,总算还好,下一刻他扭头看一眼陈太忠,“要帮忙吗?”

    “能行的话,就把他们全干掉吧,”陈太忠似笑非笑地回答。

    “这样啊……”羊头人沉吟一下,才缓缓点头,“那咱俩就两清了。”

    “嗯,两清了,”陈太忠笑了起来,貌似郑重地点点头,“主要里面有些老弱妇孺,我心里有点不忍。”

    “妇人之见,”羊头看他一眼,“哪个强者的手上,不是鲜血淋漓?便是这梁家水牢,对你们来说残忍,但是他们想变强,想变得更强……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讲,这又何尝错了,又有哪个妇孺,是真正无辜?”

    “嗯,多谢指教,”陈太忠正色点头,然后一指防御阵,“那么……麻烦你了。”

    羊头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过陈太忠能感觉懂啊,此人的身旁,有诡异的灵气波动,心里有点嘀咕:小子你这是假装呢,还是假装呢?

    站了差不多有五分钟,羊头人走上前,轻拍一掌,那防御阵居然……直接就崩裂了开来。

    紧接着,他仰头长啸一声,“咩~~~~~”

    离得他最近的几个梁家人,包括那中年妇人和梁明礼在内,身子登时砰然炸开,七零八落地散落到地面。

    呃,一心看笑话的陈太忠,登时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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