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得严严实实,走廊里也空无一人,安静得像一条通向墓区的地道。

    “奇怪,难道是鬼魂来寻他们的头来了?”雷公明对跟出来的李大龙开玩笑说。

    “是不是真有什么人窜进实验室了?”李大龙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骨子里根本不相信什么鬼魂一说,所以只要雷公明发指令,他从不忌惮掀起谁谁谁的头盖骨。他担心的只是被人抓住把柄,自己的头颅也被一颗飞旋的子弹穿透,或者被像狗一样注射死刑。

    “你让保安查下,看刚才有没有人按指纹进来过?”雷公明脱下血迹斑斑的手术服塞到李大龙手里,“我先回办公室睡觉了,明天上午病人准备好全麻后你再叫醒我。”

    “好的,雷院长,你连着熬了三个晚上了,去好好睡一觉吧!”李大龙讨好地说。

    他看着雷公明进了邻近的办公室后,砰地关紧铁门回到了实验室。三个人头的脸皮已经破损不堪,不能再用了,可大睁着的眼睛还保存完好。他清洗好双手,用手术刀迅速摘下三对眼角膜,放入注有生理盐水的金属圆杯里,密封后储藏在冰箱的冷藏间,准备改天一起秘密以每片三千元的批发价格转手卖给眼科医院。做完这一切,他才不慌不忙地用内线电话叫监控室的保安查询下,有没有人十分钟前按了实验室前的指纹仪。

    十分钟前,钟剑从实验室逃出后拔脚狂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进了电梯,匆忙之中按了1键。电梯迅速上蹿。他感觉像被兽人骑的恶狗追咬似地心脏狂跳,肾上腺素也急剧上升。

    电梯咯噔一下,显示已到了地上一层。可厅门却未应声而开。钟剑使劲按开门键,门却纹丝不动。他这才发现,开门需要刷卡。他用脚踢着门大声咒骂着,没想到电梯却开始自动下行,急停在了地下一层。

    电梯门豁然洞开,门口站着那两个气急败坏的护工。胖护工上前狠狠扇了钟剑几耳光,攥住他的手臂,朝他的脸啐了一口:“你小子还想跑,你以为你是孙猴子跑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还跟老子瞎说旅长比师长的官大,害得老子输了一根烟!”

    钟剑没有反抗。反抗只会招来更激烈的皮肉之苦。

    他被扭送回了病房,脚踝又被锁上了铁链。俩护工又轮番叫骂殴打了一阵,钟剑却一声不吭,抱着头朝墙躺下。可一闭眼,实验室那三颗血淋淋的头颅似乎就搁在面前,睁大着哀怨的眼睛看着他。他从未如此恐惧过,耳边嗡嗡作响,头脑里也有两种声音在激烈争吵:一个说,他作为记者应该勇敢无畏地揭露这里的黑幕,彻底捣毁这个魔窟;另一个却说,算了吧,你逞什么英雄,不要被他们割下脑袋做研究……

    护工骂骂咧咧地走后,护士又来给他打了一针戊巴比妥钠。他感觉自己正在滑向黑暗无底的深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仅存的一点理智,就像头顶那个孤悬在漫漫黑夜中的15瓦灯泡,闪烁着暗淡的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头顶的无影灯明晃晃的,他的光头被固定在显微手术床的头架上动弹不得。周围摆着摄像机、手术器械和心电仪。主刀医生和护士在窃窃私语。微型电钻在头顶像马蜂嗡嗡转动。他的头盖骨被掀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脑组织,还有血像喷泉一样不断地涌出来。一群秃鼻乌鸦飞过来了,围着他的头撕咬啄吃……

    幸好,护士来叫醒了他。

    “圣骑士,起床了,该准备手术了!”一个戴着大口罩的护士像天使一样站在身边,柔声唤道。

    “护士姐姐,我不是精神病,我是江城都市报的记者。”钟剑被那个噩梦吓坏了,他一屁股坐起来,赶紧亮明身份说。

    护士给他量着血压,冷笑着说:“算了吧,你不要冒充记者了,前几天还有个病人说他是奥巴马呢!”

    “你们的院长叫雷公明,主任叫李大龙吧?前两天我还来采访过他们呢!”钟剑急着告白。

    “我们这里从没有记者来采访过。”护士鄙夷地看着满脸青肿、眼睛几乎都睁不开的钟剑说,“要冒充记者也要长得像记者啊!”

    “我就是记者啊,要怎么长得像记者!”钟剑无力地辩解道。他发现,他在一无身份证二无记者证的情况下,在精神病院要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比爬珠峰还难。而且,他越说自己不是精神病,就越会被当成精神病。

    护士安慰他:“圣骑士,别害怕,用伽玛刀做脑手术都不用麻醉,也不需要开颅,一点都不疼!”

    “你做过这样的手术?”钟剑问。

    护士笑而不答,拿着血压计飘然而去。

    不一会儿,那两个护工像哼哈二将一样推着担架车进来。

    “我不是疯子,我要找雷院长!”钟剑激烈反抗道。

    “你还想让雷院长给亲自做手术啊,想得美!”两个护工把钟剑连床板一起抬上担架车后,瘦猴子哈哈笑着按着钟剑的手脚,让胖护工把他四肢缚紧,推着就走。

    他们乘电梯,很快下到了负二层手术室。

    钟剑发现手术室就跟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感到更加恐惧,他大叫大喊:“我要找雷院长!我是江城都市报的记者!”

    李大龙正在消毒室穿手术服,麻醉师已开始准备对病人实施全身麻醉。他听到病人在叫,就举着毛茸茸的双手出来,站在钟剑面前问:“你找雷院长干吗?我就是。”

    “你是李大龙主任,我们前天见过。我是江城都市报的记者钟剑。”钟剑的头被牢牢地固定在支架里,勉强看得见李大龙的半张脸。

    “哦,钟记者,我看怎么不像?”李大龙嘲弄地问。

    “我就是。都是误会。我假装乞丐在卧底查一个案子,被你们救援小组的人误当做流浪的病人收治过来了。”钟剑喘着粗气解释说。

    “我们救援小组的人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啊?”李大龙感觉问题有些蹊跷,他走出手术室,走到隔壁敲开了雷公明的办公室。

    雷公还在沙发松软的毛毯里做着没完没了的帝王春梦,好像他在现实中越无能,在梦里就越强悍。梦中的女猪脚也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变幻,最后一张浮现的面孔却是马兰花。她极尽承欢之能事,让他如温香软玉抱满怀。正在牡丹盛开之际,李大龙像擂鼓一样在外敲门。他好像被一脚踢出了温柔乡,心里颇为不悦。在得知实验活体自称是记者钟剑后,他更是龙颜大怒:“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马兰花怎么还这么糊涂?”

    “马兰花不是一向很拥护你吗?”打狗还要看主人,李大龙不敢贸然附和,他知道马兰花与雷公明的特殊关系。

    “拥护个屁!她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婊子货,没人搞的男人婆!”雷公明边穿衣服边气哼哼地说。

    不是你卖油郎独占花魁别人才不敢染指吗?李大龙内心窃语,摸清了深浅后,他斗胆抖出了更大的包袱:“这件事恐怕是个阴谋!昨晚我让保安查过了,的确有人闯进了实验室,那个人的指纹是马兰花的。是不是她与那个记者合谋设的局,故意把他抓来做卧底?”

    “这个马兰花也太过分了,我对她一再宽容她却一犯再犯,给她点颜色她就开起染房来了!看来我真得挥泪斩马谡了!”雷公明用zippo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雪茄,差点烧着了手。他含在嘴里使劲吸了一口,边吐着烟边说,“干脆我们就将错就错,按昨天说的计划给这个家伙全麻开瓢,正好找找他脑子中的灵魂!”

    “这恐怕不行,除了马兰花这个内鬼,他一定有同事在外面接应,如果报警捅出去,事就大了!我看最好与他谈谈条件,给他一笔封口费私下了结!如不行,再做掉不迟!”李大龙的思维还是像他做手术一样缜密,他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知道自己手上沾的无辜者的血就是整个北湖的水都洗不干净。

    “好吧。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我跟他谈谈!”雷公明心烦意乱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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