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卯时,议政殿,

    武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铁青,

    易德抱着拂尘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上,臣等收到密报,昨日丞相离奇死亡,凶手系跟绝狼阁有关,密报上也详细指出了绝狼阁首领的样貌,臣等怀疑此人跟夜王脱不了关系,请容臣等斗胆一问,不知夜王此时身在何处,可否出來解释一二,”太尉司马柏身先士卒,丝毫不避讳此等敏感的话題,步伐稳健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说道,

    花言昭闻言一震,一脸愤怒地注视着司马柏,嘴唇动了动,又紧紧抿了起來,欲要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司马爱卿此话何意,”努力调整气息,压下心中的怒气,武帝从奏折中抬起头來,不甚求解地反问道,“难道诸位爱卿都未曾证实过这密报的虚实,便直接上奏与朕,从而要朕公开审判夜王,定其罪责麽,”

    “微臣不敢,”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司马柏继续面不改色,言辞慷慨,“只是昨日夜王大喜之日,婚礼却突然延期,新郎新娘双双不知所踪,有人曾看到夜王和茉仙郡主一前一后往城东方向走去,不久之后孤云山便被大火焚烧,丞相也被发现在夜王府附近遭遇不测,”

    “偏偏昨日一夜之间,百官集体收到检举密报,上面口诛笔伐说夜王跟绝狼阁和丞相之死脱不了关系,臣等自然是不愿相信,但密报上声称丞相之子胡宥荃是此事唯一的证人,只要传他上朝与夜王当堂对证,事情便可水落石出,臣等别无它意,只想知道真相,维护蓝鲤律例,还望皇上成全,”

    哼,说得倒是好听,查清真相,维护律例,真是笑话,谁不知道你司马柏同胡惟生是一丘之貉,多年來结党营私,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坏事,这些年來,丞尉一党手里的朝中大官一个个被绝狼阁杀手斩杀殆尽,二人对此早已怀恨在心,现如今逮到一丝报复的机会,还不趁机赶尽杀绝,

    眼里闪过一丝冷厉,武帝合上手中的奏折,灼灼地注视着司马柏,讳莫如深,“司马太尉,若是夜王不能上朝又当如何,”司马柏这个老匹夫,是认准了夜儿重伤昏迷不醒,这才敢落井下石趁机逼迫的麽,只是,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

    “请皇上给臣等一个理由……”仿佛早就料到武帝会有此一说,司马柏也不慌张,直接对着高堂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然后转身面向百官,拱手道,“丞相与诸位大臣共事多年,相信诸位都不希望丞相死的不明不白,”

    “对,是啊是啊……”接收到司马柏投过來意味深长的眼色,半数官员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声附和道,

    “皇上,请宣夜王上殿,”御史大夫唐酆第一个走上前去,弯腰请求道,

    “皇上,请宣夜王上殿,”礼部尚书孙珖紧跟其后,

    “皇上, 请宣夜王上殿, ”片刻,将近六成的官员纷纷涌上前去,口径一致,声音响彻大厅,

    “放肆,你们想造反吗,”正当整个大厅吵的不可开交时,一道威严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來,石破天惊一般敲击在众人心头,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诸位大臣不由得噤声默语,一个个转身向殿外看去,

    只见來人一袭藏青色虎袍,腰挂三尺银剑,脚蹬黑色锦靴;身高八尺有余,鹤发利落高束,须眉雪白无暇;双目炯炯有神,脚下虎虎生风,步履铿锵有力,魄力浑然天成,

    “亚父,您何时回來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朕一下,朕好去接您啊,”又惊又喜地看了眼殿下精神奕奕的老翁,武帝兴高采烈地迎了下去,急忙绕过目瞪口呆的众人,恭敬地将來人迎上高堂,唤道,“易德,赐座,”

    “哼,老夫多年不在蓝鲤,沒想到一回來就碰到这种局面,”威严地睨视了眼全场,老者轻甩长袍,挥袖稳坐如山,侧脸看了武帝一眼,声音低哑如嘶,“子楚,几年沒见,你气势怎么不如当年了,还是朝廷换了批不好雕琢的朽木腐蚀了你的刀功啊,”

    “亚父教训的是,是子楚退步了,”谦虚地点了点头,武帝看了眼老者微微抖动的两撇长长白色胡须,心领神会道,“亚父,昨日是夜儿大喜之日,您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此人正是蓝鲤国太傅南瑞,南瑞是两朝元老,为人一向低调不好功利,喜欢游山玩水,设计雕刻以及钻研各种奇门遁甲,四十年前辅佐过冥文帝,曾经数次向文帝请辞都被热情挽留,后來推辞不过又做了武帝的亚父,二十年來同武帝既是师生又是父子,关系向來超越君臣,

    后來武帝能够独当一面了,南瑞便毅然辞去了太傅一职,只身一人天南地北的云游闯荡,多年來只与武帝有书信交流,虽然仅是只言片语,却足以言明彼此的近况,当然,包括有关绝狼阁的一切,

    “哦,是吗,子楚最宝贝的儿子要成亲了怎么也不通知老夫一声,好让老夫也沾沾喜气呀,”刻意忽视众臣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惊愕表情,南瑞像个邻家老头儿一样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子楚,瞧你这事儿办的,是不是该挨戒尺了,”

    “哈哈……是子楚的错,子楚甘愿受罚,”此刻武帝哪有一点王者风范,完全像个做错事的学生,虽然极力摆出一副谦卑受教的样子,但是内心却无比轻松愉悦起來,

    “子楚,不知老夫何时能见到你的宝贝儿子和儿媳妇呀,这杯长辈茶老夫可是念了很久了,”

    “哈哈……很快很快,亚父,您这次就在蓝鲤多待一阵子,等到夜儿和语儿身子痊愈,就可以完成今日未完的婚礼了,您不知道,语儿是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她呀……”

    “嗯,语儿这丫头还挺对老夫胃口的,改明儿叫上她,老夫亲自传授她一些独门绝技……”

    “子楚代替语儿先谢过亚父了……”

    …………

    二人在堂上旁若无人地唠家常,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这可急坏了堂下准备集体找茬的诸位大臣,尤其是司马柏,

    只见他眼神阴翳地看了眼上面聊得完全停不下來的二人,嘴角抽搐,两撇八字胡一抖一抖的,十分滑稽,

    “皇上,亚父,现在还是早朝时间,不是叙旧的合适时刻,请皇上和亚父回归正題,众大臣还在等着夜王的出现,”

    “是啊,皇上,请宣夜王上殿……”

    “皇上,请宣夜王上殿……”

    众人见司马柏主动打破这诡异的局面,遂一个个应声虫似的喊了起來,壮起胆子,抬头迎上一国之君的眼睛,却不经意间被南瑞一记犀利的眼神杀了回去,纷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嘴里叫嚣的话也不由得堵了回去,

    “怎么原來诸位大臣都是听从司马太尉的命令呀,到底这蓝鲤王朝是冥家的天下还是你司马家的天下,”悠闲地把玩着胸前的胡须,南瑞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雪白,轻轻吐出的几句话却像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一举击溃众人的心理防线,直捣心脏,

    “司马爱卿,”武帝一脸询问地看着底下身子微颤的司马柏,早已在心里为南瑞的言行鼓掌点赞,面上却还是一副无辜求知的样子,轻声道,“你今日之举可有挑战天子权威的意思,”

    “臣不敢,”咚地一下跪倒在地上,司马柏挺直了脊背,举手作发誓状,“臣若有任何谋反之意,必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啊,皇上,臣等万死不敢有谋逆之心,请皇上明查,”司马党众人见状一个个如临大敌,扑通一声倒了一大片,个个抖如筛糠,

    “呵,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冥洛晨冷冷地扫了眼一片混乱的众人,抬眼看了看堂上威风凛凛的鹤发老人,眼里闪过一抹敬仰,“两代元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这件事恐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遮掩过去的,昨晚的偷袭不但沒有成功,还让他损失了好几名高手,所以说,那人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收回眼中的思绪,冥洛晨上前一步,“体贴”地看了眼众人,温润的嗓音诱惑人心,“想來诸位大臣也是被虚假的密报蒙蔽了眼睛,这才头脑发热地在大殿上奏,并非亚父所说的有谋逆之心,是麽,诸位,”

    “是是是,晨王所言极是,是臣等糊涂,遭人蒙骗,请皇上恕罪,”众人早被莫名扣上的罪名吓得不轻,现如今哪里还记得司马柏的命令,个个只想着如何自保,见冥洛晨一脸温和地为自己搭了台阶,便纷纷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急不可耐地顺杆而爬,

    “既然诸位爱卿知错了,朕就不追究了,那么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了,众爱卿,”武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颇为严肃地问道,

    虽然武帝语气温和,面带微笑,但是众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忽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魄力,威严,还有不为人知的腹黑,遂忙不迭地说道,“臣等无事启奏……”

    “你们……”司马柏脸都气绿了,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唯唯诺诺的众人,几乎要破口大骂,哼,沒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个程咬金來,不仅轻而易举地扭转了局面,还让自己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南瑞,你记住了,这仇本太尉一定要报,

    憋屈地行了个礼,司马柏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正准备同其他人一起退朝之时,突然大殿外传來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洪亮的女声冷冷地穿透空气,使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皇上是打算就这么避重就轻处理朝政,还是准备徇私枉法冤枉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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