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昌祥的声音焦急而响亮地在天牢里响起,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下给他行礼,

    拓跋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朝关押苏筱筱的牢房走來,步子快而凌乱,

    看到满脸泪水的宫灵等人,拓跋弘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急忙看向牢房内,高悬在横梁上的苏筱筱令他惊慌失措起來,他急声命令侍卫:“快打开牢门,”

    侍卫吓得双手直哆嗦,半天也对不准锁孔,

    孝麟见状,一把推开侍卫,一脚踢开了牢门,

    拓跋弘大步走进去,把苏筱筱抱了下來,她不省人事地躺在他的臂弯里,不管他怎么摇晃呼喊,她都沒有苏醒的迹象,

    他抱起她踏出牢房,在经过祥庚的身旁时,他双眼血红地看着祥庚,冷冷地道:“如果筱筱醒不过來,朕会亲自把这条三尺白绫赏给太后的,你回去告诉她,朕说到必做到,”

    鸿宸宫,和往日一样灯火辉煌,却与往日不同,平日里,这里欢声笑语不断;而今日,这里满是悲伤、紧张和担心,

    太医全数被传到这里來,聚在内殿里,一个个都皱着眉,冒着冷汗,小心翼翼地给宸妃诊断,唯恐一个不小心便项上人头不保,

    拓跋弘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诊断的结果,

    宫人们屏气凝神地侯在殿外,在心里默默地给苏筱筱祈祷,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太医的宣判,

    这样煎熬的等待,让他们心中的希望渐渐泯灭,不断地靠近绝望,

    所有的太医都诊断过后,他们的面色一个比一个沉重,一边抹汗,一边斟酌犹豫,不知该怎样向拓跋弘禀报,

    “快说,宸妃怎么样了,”拓跋弘急声催他们,

    他们砰咚一声跪在他面前,低垂着头,不敢发言,

    “是聋了还是哑了,朕在问你们话,怎么不回答,”拓跋弘厉声斥责他们,

    为首的张太医战战兢兢地道:“回……回皇上,宸妃娘娘的气息与脉象都非常微弱,恐怕……”

    “恐怕什么,你快说,”拓跋弘追问道,

    张太医深呼吸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道:“宸妃娘娘恐怕是熬不过今夜了,请皇上节哀,”

    他话音刚落,其他太医齐声道:“请皇上节哀,”

    这个结果,令鸿宸宫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宫灵等人心中仅剩的那一丝希望之光瞬间被扑灭了,只有无边的绝望笼罩着他们,泪水又不知不觉地决堤而下,

    拓跋弘遣退太医,抱紧苏筱筱,悔痛地道:“筱筱,朕來迟了,你是在怨朕吗,所以才沉睡不醒;你一定是在恨朕,恨朕把你独自扔在康寿宫,任凭太后处置你,对不对,”

    “筱筱,你不能死,不能离开朕,不要丢下朕,求求你,你快醒來,不要吓朕,朕错了,你醒來听朕解释,好不好,”

    “我们约定过的,要一辈子都不分离,离一辈子还很远,你怎么可以对朕食言,怎么可以狠心离朕而去,”

    他撕心裂肺地呼唤她,用力地把摇晃着怀中的她,一滴滴伤心的泪水悄悄滑落下來,滴落在她的脸上,他这一生的男儿泪,只为两个女人洒过,一个是他葬身于火海的母妃;一个便是让他爱得死去活來的苏筱筱,

    昌祥和孝麟默不作声地陪伴着他,他们二人眸中也泛起了泪花,

    “万岁爷,请节哀,龙体要紧,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啊,”昌祥哽咽地劝他,

    孝麟嗓音低哑地道:“皇上,逝者已矣,生者坚强,属下相信,宸妃娘娘也不愿意看到你为她这般伤心的,你这样子,她会走得不安心的,皇上,你要节哀顺变啊,”

    拓跋弘轻轻地把她放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她越來越冰凉的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苍白的脸,

    “你们也退下吧,朕想要静静地陪她一会儿,不想被打扰,”他淡淡地遣退他们,

    昌祥和孝麟互看一眼,摇头轻叹,躬身退了出去,

    他用温暖有力的双手把她的纤纤玉手紧紧包裹住,想要温暖她,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只能看着她慢慢冰冷下去,

    “筱筱,你放心,不要害怕,这一次,朕不会再丢下你了,你无法实现我们的约定,不要紧,朕会随你而去,不管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朕都不会再和你分开,等朕,你一定要等朕,”他含泪说着,脸上露着迷人的微笑,

    他放开她的手,起身走向剑架,从架子上取下那柄御龙宝剑,重又走回她的床边,

    剑出鞘,他一手将剑架在脖颈上,一手紧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凝视她最后一眼,轻声对她道:“筱筱,朕來了,朕來陪你了,”说完,他把剑用力往脖颈上抹去,

    “皇……皇上,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不想要你死……”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刻,她却突然苏醒了,嘴中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睁开眼,扔下宝剑,驱身凑近她,刚好与她模糊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筱筱,筱筱,你醒了,你终于苏醒了……”

    她反应了好一会,才定睛看清楚他,“皇上,你怎么会在这,我是不是死了,这里是哪里,”

    他心喜地抱住她,激动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來,只想用力地抱紧她,唯恐她再次消失,变得毫无生息,

    她看到他脖颈上渗出來的血丝,伸手捂住他流血的伤口,心疼而自责地道:“皇上,对不起,筱筱让你受伤了,你痛不痛啊,筱筱该死,筱筱寻刺皇上罪不可恕……”

    她的话还未说完,他便用力地吻住她,直到她情不自禁地回吻他时,他方才安心下來,方才知晓她真的活过來了,不是他在做梦,

    他捧着她的脸,喜不自胜地道:“筱筱,只要你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红着脸,微喘着,低垂着头,道:“皇上,筱筱真的沒死,筱筱不是在做梦,我记得太后赏了我三尺白绫,我还记得宫灵他们的哭声,我怎么会在鸿宸宫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俯首又重重地吻了她一下,对她道:“这样子,你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她轻咬着唇,娇羞地笑了笑,对他微微摇头,“我还活着,我沒有死,”语气里满含着庆幸,

    拓跋弘把从她被关入天牢到她苏醒过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全数告诉了她,

    “我居然被小马哥骗了,他差点让我酿成了大错,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他了,”苏筱筱气愤地道,

    拓跋弘却谅解地说:“这一切都怪朕,是朕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倘若狩猎那日,朕沒有那样对他,他也不至于对朕怀恨在心,也不至于嫁祸于朕,唆使你刺杀朕为村民们报仇,”

    “皇上,你沒有错,这一切都是筱筱的错,只怪筱筱太相信他,才会听信他的话把皇上当成仇人,是筱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看不到事情的真相,才会犯下滔天罪行,请皇上降罪,”苏筱筱从床上爬起來,跪在他面前,向他请罪,

    他搀扶起她,轻轻拥抱着她,道:“错不在你,朕不会降罪于你的,只要你沒事,就是对朕最好的赎罪,”

    “那皇上会怎样处置小马哥,”苏筱筱问他,她心里虽然恨透了赵小马,但对于他的下场,苏筱筱还是很关心在意,

    拓跋弘道:“你的心思,朕明白,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他的,把他关押入狱,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现在你平安无事了,朕马上命人放了他,”

    “多谢皇上,”她笑着对他欠身道谢,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昌祥等人推门而入,他们速速分开,拓跋弘愠怒地看着昌祥等人,眸中尽是责怪;而苏筱筱则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

    “宸妃娘娘/小姐,你……”昌祥等人看着苏筱筱惊喜地道,待触碰到拓跋弘的眸光时,他们纷纷语塞,低头沉默,恭敬地立着,等待惩罚,

    宸妃能够苏醒过來,他们惊喜不已,一张张泪脸换成了笑颜,只要她能活过來,不管皇上如何惩罚他们,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承受,

    “传太医进來,给宸妃好好诊断一下,”拓跋弘揽着她的肩,微笑着对他们说,刚才的愠怒早已消失不见,也沒有要惩罚他们之意,

    昌祥命人速去传太医,宫灵等人则开心地忙碌起來,有的给她准备饭菜,有的给她准备玫瑰浴,等太医诊断过后,她便可以享受美食,然后好好地洗一个澡,把从天牢里带來的晦气全部洗掉,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

    太医仔细给她诊断之后,眉开眼笑地回复拓跋弘:“回皇上,宸妃娘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真是个奇迹,奇迹啊,一个时辰前,她的气息和脉象都微乎极微,连大罗神仙都束手无策;才短短一个时辰,她的脉象居然完全恢复正常,完全诊断不出有疾之象,”

    “这么说,筱筱彻底地平安无事了,”拓跋弘问他,

    太医直点头,“娘娘完全康愈,沒有什么大碍,请皇上放心,”

    “宸妃的脉象为何会变化这么大,一个时辰前她还奄奄一息,此时便痊愈如正常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拓跋弘询问太医,

    太医紧张得直冒冷汗,他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如宸妃这般怪异的疾症,凡是经他诊断活不了的人,就再也沒苏醒來过;而宸妃却是个例外,

    “回……回皇上,老臣无能,老臣从未见过像宸妃娘娘这样奇怪的脉象,实在不知这其中的缘由,请皇上降罪,”太医跪在他面前,畏惧地道,

    “你是挺无能的,你的诊断差点吓得朕魂不附体,你罪该万死……”拓跋弘指着他厉声道,

    苏筱筱忙替他说话,“皇上,人孰能无过,太医在那样紧张的情势之下诊断错误是难免的,请皇上看在筱筱死而复生的份上饶恕他一次,可以吗,”

    她的请求和笑容他无法抗拒,沉默稍许,便微笑着对她点头,然后对瑟瑟发抖的太医道:“既然宸妃为你求情,朕就免你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就留在鸿宸宫,专门负责给宸妃调理身子,朕希望她每天都健健康康的,”

    “谢皇上恩典,谢宸妃娘娘恩典,”太医恭敬地对他们磕头行礼,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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