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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 23

    【76】

    【伊薇·甄妮斯】

    呐,在你看來,一个瞬间究竟能造就怎样的奇迹呢,

    在这之前,首先我想要向你明确“瞬间”的定义,在我看來,瞬间并非度量时间的单位,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是某的学者口中煞风景地精确到的零点三秒,

    并非度量时间的单位,而是界定时间,隔断其连续性的一枚楔子,就像文章当中的句点,乐谱之上的休止符一样,这一点时间的本身是理想化的,只能感受却无法具体到哪一分哪一秒的,然而在它之前和在它之后,却可以分成两段不同的时间,干净利落地截断,沒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粘连,这就是“瞬间”,

    再然后,我想要解释的是“奇迹”,

    必须要说明的是,奇迹的本身是无法单一存在的,也就是说奇迹是一体双生的两种状态,这一点上,他也要包含在“变化”这个词的涵义之内,变化是沒有本体的,有的只是“变化之前”的状态和“变化之后”的状态,而造就这个状态间差异的原因和过程就是变化,奇迹也是亦然,唯一特殊的就是,只有变化之前与变化之后的差异非常巨大,甚至无法凭借思维的联想來逾越,而且这样的变化还是满足观察的主体的已有的或是潜在的愿望,,这样的情况,我们才能称之为奇迹,

    那么,合到一起说明,什么是”瞬间造就的奇迹“呢,就是在某一个无法界定的时间点之前和之后,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而那样的变化正好顺应了你的心意,实现了你甚至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奢望,以至于你必须睁大眼睛,张开嘴巴,心脏停止,手脚麻木,大脑轰鸣,压缩所有灵魂的容量來消化这一刻为你带來的冲击,

    所以,知道了以上所有的你,又能否回答我刚刚的问題了呢,

    在你看來,一个瞬间究竟能造就怎样的奇迹呢,

    咦,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问你这样离奇的问題么,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

    理由,当然只可能是”那个“了啊,

    是的,就是”那个“呢,

    对,

    沒错,

    就是”掩饰“哦,

    为了掩饰我此刻复杂混乱得仿佛塞进去一团拳头大小的混沌的心情,佯装镇定以防止自己的失态,才特意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你又在问我为什么要绕圈子吗,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了啊,,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不相信此刻的我所看到的那一切,就仿佛在我混沌的脑海里,腾地一下又扔进來一个芙兰世界一样,我必须要经过长长的工序咀嚼,消化,然后再将其提炼能那一句可以表达出口的”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艾克琉斯·厄莱恩斯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我的眼前,

    所谓的瞬间的奇迹,对于这个名为伊薇·甄妮斯的少女來说,我想一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瞬间之前的世界还充斥着绝望的黑暗,

    转瞬我却看到了仿佛闪电般将黑夜撕裂的纯净绝对之白,刺眼地闪耀着,高傲地圣洁着,就那样侵占了我全部的视野,

    是的,

    那样的白色,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拥有,

    错不了,一定错不了,

    是他,虽然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的确是他,

    他不在的世界,

    他存在的世界,

    在那个瞬间,有人轻飘飘地一笔,将这一行句子中的某一个字改变了,

    ,,而对于我來说,那就是从世界诞生以來到宇宙终结为止,

    ,,最大的奇迹,

    光芒收敛,

    重新回归暗红血色的天空,照旧涌动着瘆人污染种的身影的肌肉般的地面,

    以及,站在我对面的舒展着黑色双翼的男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一直以來都被扭曲的狂热的火焰填满的双眼里,第一次写满了决眦而出的骇然,

    我的身体一松,仿佛失去了支撑我当前状态的力量,而由静止陡然间坠落下去,

    这时我才留意到那残留在我的衣领之上的男人纯黑的手,他的手依然留在我的衣领上,却已经不再联结着他自己的肩膀了,

    他的手被斩断了,

    在那个瞬间,

    不是我做的,那时的我正在无比的悲愤中全神贯注地伤害着自己的舌尖,

    那么,,

    就在我下意识地朝身下俯瞰的同时,我的身体软软地落进了什么温热的场所里,

    下一秒,我便被扑面而來的只属于那一个人的熟悉的气息所彻底包围了,

    我突然,不敢将视线转移过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这个少女你沒有资格亵渎,“

    依然是往常那般优雅悦耳的声音,然而不同于和我揶揄逗趣之时的温暖和煦,而是仿佛巡游于极北之地的寒光,冰冷得像是要将他的敌人冻结,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生气的样子,

    但不知为什么,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突然很高兴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

    ”那只手便是对你的惩戒,现在,滚出我的视线,“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头顶,笔直地刺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黑色的影子,那个曾经嚣张跋扈,险些便将我置于绝顶的痛苦和绝望之中的男人,此刻却露出了扭曲崩坏的表情,他呆呆地注视着自己失却的手臂,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争气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被彻底击碎了吧,那支撑着他沒有丧失灵魂的”歪曲“,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沦为了和我所见的过的人一般无二的行尸走肉了,

    然而,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

    周围的世界旋转了一个平角之后开始慢慢向上浮动,终于在一瞬间轻微的回弹之后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他松开怀抱放我下來,却沒有松开紧紧扣着我五指的手,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敢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他的脸,

    他变了,

    依然是熟悉的柔和的轮廓,依然是熟悉的湛蓝的美眸,依然是熟悉的柔顺的白发,

    但是,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降临在他身上的改变,无论是那比在铎恩的时候更加修长,甚至耳发都垂落到了胸前的头发,还是他脸颊边缘那无法被忽视的,仿佛美玉之上的瑕疵的浅浅伤痕,以及那沉淀在修长俊美的瞳孔里的,比以往更加深邃凝定的辉光,

    ,,芙兰在上,

    在和我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啊,

    他依然是我熟悉的艾柯,只是却已经被命运打磨成了另外的模样,究竟是哪里改变了呢,我也说不太清了,但或许,那就是所谓的从”少年“过渡到了”男人“的改变吧,

    他静静地看着我,这一次的嘴角沒有了往昔自信耀眼的微笑,他轻轻地抿住双唇,英气逼人的眉弓也以同样的弧度颦蹙着,那目光深刻得让我感到窒息,

    ”……“

    ”……“

    ”……“

    ”你受伤了,“他低下头,看向我仅仅维持站立都无比艰难的双腿,

    ”艾,,“”先坐下,我來为你疗伤,“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搂住我的腰间将我横放在地上,然后蹲在我的身边,将氤氲着纯白色源能力量的手心轻轻地按在我流血不止的擦伤处,透过皮肤的触碰我感受到,他的手心不像当初那般柔滑细嫩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有些心疼的厚茧,

    他低着头,专注地治疗着我的小腿,沒有留意到我逐渐迷蒙的目光,

    ”呐,艾柯,“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脸來沉默地看着我,

    ”我……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之前有着足够写上好几个章节的话想要对少年诉说,但是当我真正地与他再会,并且在这么近的地方感受着他的存在的时候,我却发现那泛滥的情绪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只知道自己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就不争气地哽咽了起來,

    就在这时,似乎很无奈地泄了一口气一般,少年终于又一次张开怀抱抱住我,将我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伊薇,你所有的心情,我能够感觉到,因为我也是一样啊,“

    ”所有,什么都不用说了,想哭的话,就尽情地哭吧,哭到能够笑出來为止,哭多久都沒关系,“

    ”反正,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分开了,“

    那一刻的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肆虐咆哮的悲伤,撕掉了长久以來竭力伪装的理智和坚强,任凭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少年纯白的衬衫,任凭自己的嗓子发出毫无贵族优雅的狼狈的啜泣,就那样缩在少年的怀里,悲伤了好久好久,

    而在这段时间里,白发的少年一句话也沒有说,仅仅是沉默地温柔着,陪伴在我的身边,

    ”……哭好了么,“

    ”嗯,已经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吧,我想我的整个余生都不会再哭了,“我擦掉沁红的眼角外最后一丝残留的泪渍,揶揄地笑着站了起來,

    艾柯定定地注视着我的笑容良久,终于无奈地摇摇头,”那如果哪一天你又沒有忍住,可不要找我借肩膀,“

    ”谁要借你的肩膀啊,那么单薄,一点都沒有安全感,“我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绝对不会告诉他其实我的鼻尖已经又一次泛酸了起來,

    明明才放出大话,瞬间就收了回來,

    我已经好久,好久沒有能够和他这般简单地相互调笑了,曾经的时候只当做稀松平常,只有当他们成了遥远的残影,你才会感觉失落,

    那个时候的我,一直忽略着少年的心情,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说出了许多伤人又伤己的话,以至于在分别之前,都沒有能够相互交换那份心情,

    而现在,感谢芙兰女神的眷顾,我终于在遥远的时间,遥远的空间之外,再一次和这个少年相见,

    然而这个时候,我想我却已经不用再将那个字说出口了,

    因为,的确,就像少年他说的那样,

    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能够相互了解,因为从瞳孔中映照的对方的心情,和自己的心情一样,

    我爱着艾柯,

    他也爱着我,

    这样就够了,

    ”怎么样,能走了么,“少年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艰难地挪动着步子,

    ”沒问題了,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呢,“我微微一笑,”说起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呢艾柯,按理说你不是已经,,“

    说到这里我突然收回了自己的话语,

    是的,那个原因我本來是应该知道的,然而,因为那自己的想当然而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个可能性的存在,

    按照莫兰所说,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是连续经过了两次改变重组的世界,在第一次改变中,艾柯死在了弃誓者的剑下,而在第二次改变的世界里,他因为我的阻挠而逃过了劫难回到了铎恩,

    而在那之后,我又一次扭曲了时间,凭空开辟出了第三个世界,而由于这一个世界在绝大部分的设定上都沿袭了最初的世界,导致我惯性地产生了”这个世界的艾柯一定也已经离开了“的想法,

    然而实际上,在由于某个契机的改变,换取了原本不应该存在的我的存在,而为了佐证我的存在的合理性,歪曲的世界产生了新的变化,或许正是因此,艾柯才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是一路跟着你过來的,从劫火之地,到原大陆,最后再到这里,“艾柯转过头去,看向远处黯淡浮动的天空,

    ”跟着我,“

    ”你胸口的坠饰,“艾柯说,”幸亏你一直将它留在身边,正是因为它我才能一直追寻你的足迹,“

    我有些讶异地看向自己的胸前,那静静地沉淀着星辉般闪亮的白砂的沙漏,

    在这之前,我不过当它只是普通的装饰,完全只是因为那是艾柯的象征才将它戴在身边,然而从现在看起來,它似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

    在我的记忆里,那是在我成人祭的当天他赠与我的礼物,然而在这个时空,我们甚至沒來得及一起度过成人祭的那一天,然而他却记忆着它的存在,,或许在这个时空里也又有着另外的故事吧,

    不过,

    不管是哪个时空的艾柯,他都完美地履行了他的诺言,

    ,,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

    终于,在今天,他找到了我,

    ”是吗,“我闭上眼睛,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艾柯,

    也谢谢你,艾柯,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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