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惯性的作用,以青向右倒了下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同时,一声低呼逸出唇边,可是意想之中的疼痛却却沒有出现,反而一阵温热从身下传來,

    以青张开紧闭的双眼,发现原來是齐中远也随她一起倒了下去,一只胳膊正垫在以青的头下,

    以青如瀑的发丝散落在齐中远黑色的衣衫上,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将食指伸到嘴边,“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机会來了,

    以青只愣了一下,就想张嘴喊“救命,”

    可是嘴刚张开,却发现自己一个音都沒有喊出來,

    齐中远却得逞的笑了,原來是他点了自己的穴道:“你果然不听话呢,”

    “听见沒有,,车里的人下來,”车外传來一阵不耐烦的命令,

    齐中远轻轻将以青放倒,从一旁扯过來一床棉被,盖在以青的身上,又不知将什么东西抹上了她的脸颊,轻轻说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他迅速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熟络的打着招呼:“见过军爷,”

    以青闷在棉被里,一动不能动,已经是初夏了,转眼间,她就又急又热,出了一身的汗,嘴巴出不了声音,耳朵却能清楚的听见外面的盘问声,

    这也主要是得力于那个拦路的人嗓门高亢,让以青听得明明白白,

    “知不知道驸马府丢了东西,”

    “小人不知,”

    “知道就有鬼了,知道的话,你就是贼啦,”

    “这位军爷,真爱说笑,”

    “谁奶奶地跟你们开玩笑,哥几个查了一晚上了,正憋着火呢,”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军爷请笑纳,”

    “哈哈,看,这位老板多有眼色,成,不过,已经拦住了,好歹还是要看看的,”

    “刷,,”地一下,门帘子被掀开,突如其來的亮光让以青睁不开眼,

    只听到齐中远一劲儿地说道:“这是内子,昨日开始,生了怪病,烧的厉害,还出了疹子,城里的郎中不肯看,说大半是麻风病,让小人赶紧去怀仁找那儿的李大夫,若是晚了一时半刻,恐怕就救不回來了,”

    “麻风病,”

    一张丑陋的男人的脸探到以青上方,看着满头大汗,满脸红疹的以青,可惜地叹道:“这么多疹子……好标致的小娘子,”

    齐中远看他头也沒抬,一劲儿盯着以青瞧,故作惊慌地靠近他说:“军爷,快放下帘子,这病可传染,”

    “啊,”那男人一听,慌得撤了回來,将帘子一摔,大骂道:“晦气,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军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不知道齐中远给男人塞钱塞的不够多,只听那人狐疑道:“……不对呀,你不是就从车里下來的么,你不怕传染,”

    “军爷有所不知,我与内子,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只求同年同日死,她若是去了,我也活不了,唉,沒准儿,我已经染上了麻风病了,不过,这样也好,我……”

    男人沒有心情听齐中远罗里吧嗦,粗鲁地打断他:“怎么娘们唧唧的,,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得得得,算大爷今天倒霉,赶紧滚吧,”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齐中远一打帘子,利落的翻身上來,他坐在以青的旁边,笑道:“娘子,好些沒啊,”

    以青翻着白眼,感觉到马车又开始颠簸了,求救的机会转瞬即逝啊,

    她恨恨地看着齐中远,这样的天气,让你捂着大厚被,你会好么,

    “忘了,忘了,为夫真是粗心,”齐中远好像才注意到以青的满面潮红一样,伸手掀开了她的被子,“这样凉快多了吧,”

    以青由于被点了穴道,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只能死死的盯着他,

    “好吧,你一定怕我寂寞,我心情很好,准你陪我聊天,”齐中远两根手指轻轻在以青身上一点,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得意,

    “你……”以青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连忙问道,“你往我脸上抹了什么,我怎么可能出疹子呢,”

    “独门秘制的药方,无毒的,”齐中远还是觉得以青现在的声音好听顺耳的多了,虽然她脸上的红疹一时半刻退不了,但比之前满脸胡子的黄黄脸看起來可要舒服得多,

    药,

    “……药方,哼,”以青动弹不得,但也不想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带出城去,便想用言语激怒他,“不就是梅家的药么,你娶了她,就要处处靠着她家的药,跟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堂堂七尺男儿,站起來也一人多高,蹲下去,远远看着也是个人影,怎么就不能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儿,只会欺负手无寸铁弱女子……”

    谁知,齐中远并不生气,反而低低的笑了起來:“我并沒有娶她,哪能算的上吃软饭的,”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这可出乎了以青的预料,按照八年前梅蕴寒的神情,那样绵绵的情谊,自己都能感觉到,二人又有婚约,怎么可能沒有成亲呢,

    “曾经是,”齐中远不想再提退婚之事,想起刚才遇到的盘查,居高临下地对以青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找你呢,”

    “找我,”以青反问着,心里却沒有答案,

    那个兵口口声声地说是驸马府丢了东西,按理说不应该是石亨在找自己,

    可是,若是石亨想找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呢,总不能是抓逃兵吧,那样,自己被找到也会被处决,

    以他与驸马宋瑛的交情,找这样一个由头,盘查询问,倒也说得通,

    “驸马府丢了东西,大概那个小偷就是你了,”

    齐中远一手拨开被汗水黏在以青额头的发丝,轻笑道:“只是不知道石亨是怎么说的,他会告诉驸马,要找的人是个女飞贼么,嗯,小青儿,”

    以青嫌恶的看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离我远一点儿,”

    “……”齐中远忽视掉她眼中的嫌弃,浅笑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朱以青了,”

    “是又怎么样,”以青咬着牙说道,“我就不信,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这倒是个好主意,”齐中远摇摇头,“不过,我还有个更好的主意,”说着,不怀好意地往以青的胸口看去,

    以青这才觉得慌乱起來,自己并不了解齐中远,谁知道他是不是色狼淫棍,刚才真是不该激怒他,这可怎么办,

    “你……你……”一时着急,结巴地说不出话來,

    “我什么,”齐中远的目光就投到了以青的眼睛里,

    “你别乱來啊,我会大声叫的,救命啊……唔唔……”

    “啊”字只喊了一半,以青的小脸上附上了一张大手,齐中远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笑意,舒展的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漾着光,棱角分明地嘴唇“嘘,,”着自己,“不要叫,安静,穴道点多了,对你不好,别逼我啊,”

    以青惊恐的睁大眼睛,“唔唔……”地发不出声音,感觉到有一只手探进了自己的上衣里,

    泪水“蹭的”一下窜上了眼眶,盈满着眼角,不要,

    齐中远皱着眉头看着以青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滴落到发丝里,如泉水一般清澈,叹气道:“真是不经逗,”

    他直起了身,以青觉得空气忽然不那么稀薄了,却依旧鼻塞,眼泪还在一直地流着,蜿蜒而下,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总是哭个不停呢,一次、两次、三次,”齐中远竖着三根手指,“喂,总共见你三次,犯不着都用眼泪欢迎我吧,”

    “谁……要欢迎你……”以青哽咽地说不出话來,

    “难怪有人说女儿是水做的,可是,你不是在军营里待着的么,怎么还这么爱哭,就沒有人怀疑你,”

    “……要你操心,有我姐夫石亨在,我怎么可能受委屈,”以青慢慢地平复着委屈的心情回答说,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受委屈了,”齐中远恍然大悟的模样让以青更加生气,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明明就是企图对我不利,觊觎宝藏,还要伤害大哥,怎么就能装的这么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呢,

    谈笑间,就抓住了自己的破绽,他才是演戏的高手,

    “……”以青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要赶快想办法脱身才是,对了,刘阿大呢,

    “刘阿大,”以青睁开眼睛,急急问道,“他的左耳朵呢,你不会真的砍下來了吧,”

    “当然沒有,这大同城里我还是有些人手,刚才那个当兵的拦住车时,我已经命人去告诉锦娘,手下留情了,”

    齐中远轻轻说完,将手中的东西,送到以青的眼睛上方,继续说道:“至于还能不能保住他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就要看看你是怎么做的了,小青儿,”

    以青听他话里有话,正想着怎么答复他,就发现一个质朴的小凤凰正在上方看着自己,

    簪子,

    簪子不是被自己藏起來了么,

    原來,刚刚齐中远并不是要轻薄自己,而是取回藏在自己怀中的簪子,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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