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断,烟雨歇,旧时之恨,

    权谋术,风波起,许谁安康,

    昏黄的烛光凝固在夜幕的一刻,赶在夜色临幕的前头,邱少天带着段绮丝回到云府,安静无声的大厅,邱少天高坐于主位之上,冷峻漠然的面容映在潋滟的光火里,投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

    沉重打击之下,段绮丝似是缺失的魂魄还未能归位,木然的坐在邱少天右手下方的位子上,戚戚然的脸色上,尽是泪痕,一双玉手相互交叠反复紧握着,两片薄唇抿在银牙间,明晰的牙印在唇间碾出血色尽失的苍白,

    相比之下,坐在段绮丝对面的云雪漪一脸相安无事的怡然自得要惬意许多,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涂满蔻丹的玉指,艳丽红唇往嘴角的方向稍稍翘起,噙着不为人知的嬉笑,柔媚诱惑的凤眼流淌的碧潋波光,清楚显露出她此时愉悦的心情,连带着眉角下方用金漆合着朱砂描开的梅花花钿都在轻轻的颤动着,

    许是看出云雪漪深藏的心思,邱少天一记冷眸狠狠撇过云雪漪的脸庞,接到邱少天暗藏的警告,云雪漪不得不做收敛,

    等候许久,应邱少天命令在百里坡善后的邱家五绝跨门进來,先是规规矩矩的给邱少天行下一个问安的礼,封靥才是上前几步,俯身在邱少天耳边细声低语几句,说的什么,段绮丝与云雪漪皆是无从得知,

    云雪漪自是无意探知,但段绮丝不同,她需要知道有关于柳风月的一切情况,

    忽然间,“噗通”一声,段绮丝从位子上下步走出,跪立在邱少天跟前,

    “琦丝斗胆,求君上出手相助,”尽管段绮丝知道柳风月遭遇此等事情,不管是风月山庄还是冷家,都不会坐视不理,但是,对方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必定是有备而來,若能得第一家族出手相助,那只会是有益而无害,

    此时此刻,段绮丝只想要柳风月平安,平安的回到她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

    “扑哧,”与此同时,坐于一旁的云雪漪却是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纱笼罩的云袖优雅抹在唇间,眼波流转之际,唇间滴出一声轻笑,柳眉拧起,凤目横过,洒出浓浓的不屑以及轻蔑,

    “姑娘说的轻巧,我们与姑娘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作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柳风月惹下的孽债,我们可沒这闲工夫帮他拾缀,”

    然而,对于云雪漪的轻视与嘲讽,段绮丝并不加以理会,仍是固执的跪在邱少天跟前,固执的重复着自己刚说过的话,

    “琦丝斗胆,求君上出手相助,”

    沉吟许久,邱少天冷峻的面容如同冰雪融化,裂开一道温笑,黑眸拉过几抹算计,薄唇轻启,才是缓缓出声,

    “若我答应出手,你可愿答应我一件事情,”

    “那是自然,莫说一件,纵使千百件琦丝也在所不辞,”不加思索,段绮丝毅然应承,

    “很好,那如果我想让你代替玉佩的主人,留在我身边呢,这你也愿意,”顺下段绮丝的应承,邱少天闪烁着黑眸里的算计,几乎是浮着浅浅的轻笑开口,却在无意的轻眉浅笑间,惊起段绮丝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什么,”莫说段绮丝与云雪漪被邱少天的话惊诧的花容失色,连同堂上站着的邱家五绝,都是一脸的愕然,

    “怎么,不愿意,”邱少天继续道,

    “不是,我……”舌头好像打了结,绕在嘴里,段绮丝怎么也说不出“愿意”两个字來,

    在僵持中沉默许久,段绮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邱少天眸底的算计逐渐散去,笼起一如既往的深沉,嗓音自唇间溢出,醇厚如酒,他说,

    “罢了,无需想了,本主逗逗你而已,在五里坡的时候,本主曾应过你,定帮你把他救回來,绝不食言,”

    “多谢君上,”段绮丝总算安下心來,

    而后,不再理会还在惊讶中的邱家五绝以及云雪漪,邱少天率先落步,走出大堂,

    回到邱少天让人安排的院落,段绮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辗转反侧,一直都未能入眠,而,不能入眠的又何止段绮丝一个,

    烟雨楼内灯火通明的厢房里,离染正襟危坐,于烛火下展开江南江北的地图细细考究着,得到邱少天让人带來的消息后,她立即派出几拨人手,在江南府江北府展开地毯式的搜寻,哪怕找不到柳风月,能够找到零星半点的线索也是极好的,

    再加上,柳风月的真身乃是北溟国大皇子,当年皇后离世,柳风月因此迁怒北溟皇帝,离国出走,一同带走储君的信物璧玺,前些日子,据国内探子來报,北溟世家南家之女南妃越发的得北溟皇帝宠爱,扶正为后之日,指日可待,

    如此一來,南妃的儿子二皇子亦是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北溟素來有立嫡长子为储君的风俗,也难免有心之人为投其所好,除去柳风月立功也不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南妃自己为子筹谋,下手为强,

    只是,北溟的局势极为繁复,世家之间牵连甚广,而且,柳风月在东阙行事乖张跋扈,沒准是他在东阙结的仇也不定,仔细想來,离染只觉得其间扑朔迷离,千头万绪如被搅乱的丝线混在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來,顿时,离染感到头疼,

    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额头,离染站立起身,撵平因坐立太久而卷起些许褶皱的裙角,想出去吹吹风,刚走到门口,屋檐风灯摇晃着凄迷灯光几抹恍惚,灯光下站立的浅蓝色身影恍如眸底刮起的一阵清风,在离染眼底氤氲起一层薄雾,

    鼻头一酸,居然就此哭出泪來,

    已有多少时日,不曾相见,压着心底的思念,故做着八面玲珑、举世无双,却也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想着那人顷刻的温柔,

    着实是沒有料到她会这般,唐宋唇角吐出一声轻微叹息,似笑非笑,漆黑眸底蒙着连日來着急赶路的疲惫,声音里也是经历风霜之后的沙哑,

    “别哭,我來了,一切有我呢,”一句轻言软语的安慰,让离染悬浮着的心立时安定下來,上前几步,整个人扑入唐宋怀中,

    “阿宋,”千言万语聚在心口,出口时唯有简单的两字,既是他的名字,

    “嗯,我在呢,在的,”反手拥她入怀,唐宋一边用掌心拍打着她的背心,知道这些日子是苦了她,柳风月身份尊贵,若出半点差错,只怕他们两人都难逃一死,不仅如此,身后的家族定然也会逃不脱干系,并不是他们怕死,而是,连累亲族父老,是为不孝,

    再者,他们与柳风月情同亲人,如若柳风月有何差池,他们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所以,唐宋非常能够明白跟体谅离染心底的苦楚,轻声细语的安慰离染过后,终于将离染的眼泪止下,两人相互跟随着走回到离染的闺房,

    巡视周围一遭,确定无人埋伏,离染关上房门,柳风月出事的地方,离染已经派人仔仔细细探查过,留下的线索不算多,最为有用的便是涂在伏击者刀上的毒,离染不擅长用毒,所以并不能确定那是何种毒药,不过,离染还是把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唐宋,

    纵然离染不说,唐宋对于事发之因,也了解的大概,來寻找离染之前,他已事先到百里坡走过一遭,根据百里坡两旁树木上留下的刀痕,唐宋对于來人的流派已然心中有数,至于毒,据说赤血寒堂有一毒娘子,以用毒名扬天下,

    至此,不难猜出与之关联的人,想着赤血寒堂的主人与冷家的关系,唐宋的眸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他果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对风月下手,无非是仗着冷家的权势,笃定我们不敢对他动手,”

    “这么说來,当真是他,”从來沒有见过唐宋这样的气势,威严之中带着怒意,离染一时也被他震住眉眼,挑了挑眉,问的有些不确定,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风月与他又无任何的冤仇,”

    “冷临溪就是个疯子,宣筱一死,他倒是沉寂许久,这回又开始发疯了,冷家的旧事,我们作为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我如今只怕,为护住最后一条根苗,冷家会袖手旁观,”想來,唐宋是怒极了,竟然直呼出西陵的名讳,自从晴山的事情之后,唐宋早就知道,赤血寒堂的西陵堂主,就是冷家的少主冷临溪,

    “他们若只是袖手旁观还好,我更怕,他们助纣为虐,为保住冷临溪,不顾风月生死,”转眸一想,离染眸色跟着唐宋黯淡下來,如果此时是在北溟,他们还有所依仗,如今是在东阙,若冷家决意维护着冷临溪为所欲为,那他们只怕胜算又少一分,

    “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必要的时候,也许得借助段姑娘,拉拢第一家族,”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想法,唐宋定了定眉间神色,朗朗开口,

    离染凝滞半晌,想着该如何接话,一道清冷的嗓音霎那间穿破夜空,灌入两人的耳中,“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月光染白的身影仙姿袅袅的临立在门口,

    “不需要,如若真是冷临溪所为,冷家决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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