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并没有问泼李三等人,拔大瓦子其他势力钉子的人是哪些。

    他相信,泼李三必然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虽然大瓦子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要一夜之间连根拔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一方势力都想要对临安城发生的大情小事有所掌握,以此来让自己耳聪目明,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困境之中。

    所以大瓦子这样的地方,是最为适合各种消息传播的地方,人流密集、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僧侣道儒等等,都会在此出没,也从而使得大瓦子就像是一个各种小道消息跟情报的聚集地。

    叶青从一开始打大瓦子的主意,便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大瓦子的特殊性,只是一开始他没有想到,江湖人士、三教九流混迹的地方,背后竟然都是一些豪门贵族在掌控。

    王伦明日会在赵构面前,替叶青争取到查办大瓦子凶杀案的权利,在叶青跟王伦看来,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儿,而且赵构应该很容易答应,把大瓦子的凶杀案,交给皇城司来查办。

    何况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毕竟死的是皇城司的统领跟正将,没有哪一个衙门比皇城司更为适合了。

    但大理寺会不会参合进来,王伦却是没有敢保证,毕竟,大理寺卿徐喜,也死在了大瓦子。

    泼李三在雨中依然跪着,叶青的马车缓缓从旁边而过,直到回到了府门口,泼李三才与旁边的一人站起身,目光坚定的冒雨往清河坊的燕府走去。

    从马车上下来的叶青,看了一眼门口的梁兴,从梁兴感恩戴德的眼神中,叶青便能够知晓,泼李三行刺大理寺卿徐喜一事儿,这货绝对知情。

    “你们真行。”叶青冷冷的向神色忐忑的梁兴说道,而后看着那张不安的面孔,想了下还是给了颗定心丸道:“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气,碰到我这么好说话的人。”

    “都头,我们知错了,我保证,从今往后……。”梁兴急忙行礼,发誓道。

    “行了,跟你们相处一年了,你们重情重义自然是好事儿,隐忍蛰伏这么多年,终于算是替岳武穆报了仇,我打心底里替你们高兴。”叶青拍了拍梁兴的肩膀说道。

    “多谢都头……。”梁兴一脸感激的说完这四个字后,嘴唇跟虫子似的动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感激叶青。

    望着依然不见小的雨势,叶青长长叹口气,不管别人今夜到底收获如何,最起码自己,从今夜开始,手里算是真正的有了自己人了,有了可以放心为自己所用,不忠朝廷,只忠他叶青的自己人了,也算是今夜被人两次利用后的精神奖励跟安慰吧。

    “老是老了点儿,不过还有几年当打之年。”叶青打量着梁兴,梁兴却觉得叶青的眼神,像是在牲口行里看牲口似的,神情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说道:“行了,快去休息吧,眼看着就要天亮了。”

    梁兴下意识的点点头,而后又突然说道:“对了,小姐还在厅等着您呢。”

    “嗯?大半夜的她干嘛?”叶青吓了一跳,疑惑的问道。

    “今夜府里来了一个人,冒雨来的,站在门口的时候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说是白小姐父亲的至交好友,有事儿相求,如今在府里坐了都快……。”

    “范念德?”叶青精神一振,看着梁兴确认道。

    被叶青的反应,吓了一跳的梁兴,急忙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叫范念德。”

    “老子就差满临安城找他了,想不到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叶青脸上振奋的笑容,彻底被一夜的疲惫取代,就连肩膀上粗略包扎的伤口,此刻仿佛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叶青走进待的厅堂时,白纯手捧那本《梦溪笔谈》正看的津津有味儿,而一旁的锦瑟,此时小脑袋已经耷拉着,随着椅子上的上身,在哪里微微向前一倾一倾的打着瞌睡。

    范念德坐在厅堂内的最下手,那很难引起主人主意的角落里,此刻脚下的地毯在灯光下都是一片潮湿,而身上的衣服颜色,经过雨水的渗透后,明显比平日里要深了不少。

    手里的茶水也不知道换了几遍,但无奈白纯依然不肯答应他的要求,但也没有向死皮赖脸的范念德下逐令,三人便在厅堂里,默默的各行其事儿。

    白纯翻看着叶青当初买的那本《梦溪笔谈》,锦瑟坐在椅子上一摇一摇的打着瞌睡,范念德正襟危坐的想着心事儿,想着自己过了今日之后的情形。

    所以当叶青刚一踏进厅堂时,三人显然都没有意识到,依然是该看书的还在看书,该打瞌睡的还在打瞌睡,低头想着心事儿的范念德,心里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明日雨停之后,就是自己身败名裂之时。

    当叶青走到白纯跟前的时候,白纯才有所惊觉,抬起头的刹那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只是看着叶青那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儿,柳叶眉瞬间便紧蹙起来,急忙拍了拍旁边的锦瑟,示意先去找人烧些热水。

    刚刚拍醒的锦瑟啊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叶青,下意识的说道:“啊?公子您回来了啊。”

    锦瑟的一句话惊醒了沉思的范念德,只见范念德急忙抬头,快速的从椅子上起身,望着叶青那高大的背影,而后看了看门口那几个护卫,急忙说道:“在下范念德……。”

    白纯与锦瑟见一家之主回来了,便与锦瑟两人准备往后院走去,临走前不忘没好气的低声对叶青说道:“先去把一身湿衣服换了再谈事儿,你背上的伤刚刚好,别再染上风寒。”

    “一会儿说吧,我先洗个热水澡去。”叶青回过头,很听白纯话语的笑看范念德道。

    走到厅门口的白纯,听到叶青的说话心里不由一暖,而后便与锦瑟也不再理会刚刚站起来的范念德,便快步跟锦瑟撑伞,往外面走去。

    叶青再次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神态忐忑的范念德,估摸着走出门外的白纯跟锦瑟已经走远,才缓缓说道:“刘蕴古死了,但并不是代表死无对证,从他府里查抄出来的东西,想必你应该清楚,有多少跟你有关联。”

    “可……。”范念德听到刘蕴古死了的消息时,心头一震,而听到叶青已经连夜查抄了刘蕴古的府上,瞬间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叶青,惶恐道:“可……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他通金啊?”

    “我没有说他通金吧?”叶青笑了笑,看着范念德说道:“好好想想吧,也许能够想出一条活路来,就看你的诚意了。”

    “这……不知叶统领此话……。”范念德被叶青的神秘搞的心里忐忑不已,不知道叶青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叶青并没有说刘蕴古通金,但刘蕴古一死,就如同唇亡齿寒,自己跟叶青之间的过节……范念德一下子脸色变的更加惨白。

    他一下子想到,在叶青从他府里接走锦瑟之后,他便写信给刘蕴过,让刘蕴古帮忙查下叶青的底细,甚至在信中,还曾直截了当的说过不希望叶青再出现在禁军之中。

    望着叶青离去时,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范念德只感觉脑海一片空白,自己竟然还自投罗网的,跑到了叶青的跟前!

    叶青显然没有让人帮忙更衣、沐浴的待遇,何况不论是白纯还是锦瑟,也不可能给他更衣、帮他沐浴。

    所以看着两女忙活完热水之后,再从白纯手里接过干净的衣衫时,便看着白纯嘿嘿直笑,笑的白纯先是白眼,而后便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淋雨傻了吧你,快去沐浴。”白纯示威似的瞪了叶青一眼,只要锦瑟在旁边,叶青还是不敢乱来的,所以她才有底气,没好气的瞪叶青。

    不过不论是白纯此时的表情跟还是语气,都像是一个羞涩的小媳妇在说那快去沐浴的话语。

    “帮个忙怎么样儿?”叶青看了看锦瑟,示意锦瑟出去,但锦瑟反而是示威性的扬起秀气的下巴,脸上写着就不出去。

    “你想干什么?”白纯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跟锦瑟并肩站在一起问道。

    叶青指了指左边肩膀,说道:“又受伤了,箭矢贯穿了肩膀,现在抬起来都费劲……。”

    “什么?又伤了?”白纯跟锦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刚刚退出几步的白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走到叶青跟前,一双美丽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青的左肩膀,此时才发现,叶青的脸色显得很难看,甚至是有些虚弱。

    “你……你怎么能又伤了!”白纯的语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疼。

    总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带着一丝疲惫的叶青,白纯的眼眶便不由的红了起来,前几日叶青背后那恐怖的刀疤,还历历在目,如今刚好又受伤了,他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省心!

    “这一次不怪我……。”

    “那就是怪我了?”白纯的嗓音渐高,语气带着一丝的怒气,冷冷的看着叶青说道。

    “帮个忙,左手抬不起来,没办法自己脱掉长袍。”叶青完好的右臂,顺势搭在白纯的肩膀上说道。

    白纯感觉着肩膀的大手,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瞬间充斥全身,不等她跟锦瑟说话,锦瑟已经乖巧的低声说道:“小姐,公子,我去拿上次大夫留下的刀创药。”

    说完后,也不等白纯回答,便低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留下了自己家的小姐,跟叶公子四目相对。

    “还说自己武艺高强,我就没有见过,都没有听说过,哪个武艺高强的人,天天没事儿受伤的。”白纯低着头,任由叶青有些粗糙的手,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这次真是没办法,过后我再跟你解释。”一边帮白纯擦着眼泪,一边体会着心里那股白纯带来的关切暖流说道。

    “才不稀罕你解释呢。”白纯站在叶青的跟前,伸出双手,轻轻解开那被雨水浸湿的长袍上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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