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绝的细雨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成了临安的主角,刘兰儿总是会在叶青离开家前往皇城司或者是大理寺后才过来,燕倾城每次出门都能碰到,两人也都会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细雨说上几句话,而后刘兰儿上二楼的书房,燕倾城则是继续前往中和巷的宅院里。

    与辛弃疾又约过两次酒,但辛弃疾每次都是铩羽而归,都是由叶青跟墨小宝给送回了家,一来二去之下,叶青跟范如玉也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

    不过即便是喝完酒后的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范如玉对他发自心底的忌惮跟戒备,目光之中也同样是带着一丝的畏惧跟警惕。

    不明所以的墨小宝在一阵绵绵细雨后,终于也发现了辛夫人的不寻常之举来。

    而叶青则是轻飘飘的回道:若是你有一个在金国任县令的父亲,又有一个在大宋朝为官的丈夫,而你的丈夫三天两头的还老跟皇城司的统领喝酒,每次都还喝的不省人事,到时候恐怕你会比她还要担忧害怕。

    准备大展身手的太子殿下,终于见到了太上皇赵构,也从那天起,临安驿馆内安置的两个罗马人,便成了叶青想见便见的人,甚至时不时还能够看到,皇城司的马车把那两个罗马人:尼科洛、马泰奥接走往城外驶去。

    一连几天的早出晚归,让史弥远的眉头就跟这深秋最后的绵绵秋雨一样,愁眉不展了好几天。

    随着阳光再次光临临安城,稍稍驱赶了些好几天时间里那充斥在空气里的湿冷后,眉头并没有因阳光明媚的天气而舒展的史弥远,在这个午后终于迎来了一连两个好消息。

    太子妃李凤娘带着护卫从皇城司出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太子府,而是带着宫女跟护卫又在御街之上闲逛了一圈后,才恋恋不舍的返回到了太子府。

    而正是因为太子妃在御街之上的闲逛,让史弥远派出去盯梢太子府的第二批人,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太子妃在一家铺子里看水粉的时候,把一个颇为珍贵的盒子给忘在了铺子里了,而盯梢的人,便装作太子妃的护卫,把那木盒给带了回来。

    泉州市舶司的驿馆内,就是连如今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李横都没有想到,市舶司的驿馆竟然是如此的豪奢,在他看来,这市舶司在泉州的驿馆,甚至不比皇家位于西湖的孤山园林差多少。

    看着这样豪奢到让人惊叹的合不拢嘴的驿馆,李横终于明白为何史弥远派来的市舶司提举聂子述,以及户部侍郎莫泽,为何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打着保票,相信那几个罗马人一旦到了泉州后,便会心甘情愿的把那颇黎制法交给他们了。

    最好的房间给那几个罗马人一人备了一间,就连丫鬟、侍女也都是每个人配了好几个,甚至就连坐海船而来的外国女子,在这泉州都能够看见,也被两人安排给了罗马人。

    至于那些个衣着简单的异域女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李横也是以家中尚有妻室为由,才婉拒了莫泽跟聂子述的好意。

    看着聂子述跟莫泽,一人搂着那光滑纤细的腰肢离开后,李横这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的字。

    连着两日的时间,当罗马人带着他们找到更多的颇黎制品时,李横这才悄悄的把莫泽跟聂子述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看着两个人不明所以的样子,李横缓缓从怀里掏出刚到驿馆时的那厚厚的一沓纸,神秘道:“罗马人看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莫泽率先伸手拿起上面的一沓好奇的看着。

    聂子述紧跟着莫泽的动作,拿起其余还在李横手里的另外一沓,如同李横前两天看的时候一样,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他们认识的,但也有他们不认识的,不过最顶端那颇黎制法几个字,则是让莫泽跟聂子述瞬间激动异常。

    “这……。”两人异口同声的指着手里的纸张。

    “嘘……小声一些。”李横压低了声音神秘一笑,缓缓从两人手里接过那厚厚的纸张,这才道:“罗马人刚才给我的,说让我立刻交给史大人,若是晚了的话,临安那边的两个罗马人,也要把同样的制法交给叶青了。”

    “可……。”聂子述跟莫泽两人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李横,一会儿又有些眼热的看着李横。

    他们很想把这个功劳抢走,但看看李横那身板,再想想陪同他们而来的皇城司禁卒,两人又不得不打消掉,抢夺李横手里的那厚厚一沓的纸张,抢夺在史弥远跟前立功的想法儿。

    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横招来手下,小心翼翼的把那颇黎制法包裹好,命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临安史弥远的手里。

    临安城内接连不断地,开始盛传着太子府失窃、太子妃游玩的时候丢了重要东西的流言蜚语。

    临安府不光派出了禁军帮着悬赏寻找,就是连皇城司,大理寺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御街之上挨家挨户地询问,于是更加做实了太子府丢了贵重物品一事儿。

    而随着就连太子妃都亲自带着太子府的护卫出现在御街之上时,坊间的流言蜚语便传的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是整个临安城都知道太子府丢了极为贵重的物品。

    不过让人好奇的是,即便是太子府失窃或者是丢了贵重物品一事儿,如今已经在整个临安城传的沸沸扬扬,但皇宫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依然是显得极为平静。

    杏园里的李凤娘看着若有所思的叶青,神情之间尽是轻松写意,压根儿就没有刚才还在御街之上那慌张、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皇宫一如往常的平静,除了圣上把太子叫到宫里问了问丢失何物外,赵构那边则是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哪怕是皇城司已经通过王伦,向赵构禀奏了三遍,但赵构就是不出声。

    “现在该怎么办?”李凤娘看着若有所思的叶青问道。

    叶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李凤娘的话语,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目光放空的盯着李凤娘的胸口。

    李凤娘看着叶青呆呆盯着自己胸口的目光,再看看这难得阳光明媚的天气,正待嗔怒着训斥叶青几句时,余光就看见叶青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在桌面上敲击了起来。

    李凤娘已经暗暗观察过叶青好长时间了,何况如今两人同床共枕都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所以看着叶青的手指下意识的开始敲击着桌面,李凤娘便知道叶青此刻并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直直盯着她的胸在看。

    “没戏了。”叶青长叹口气,突然说道。

    “什么没戏了。”李凤娘不明白的问道。

    “设计陷害史弥远一事儿没戏了,如今看来,有人愿意看到不止将作监一家掌握这颇黎制法。”叶青咂摸着赵构那边按兵不动的意思,再次若有所思道。

    “你是说……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凤娘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凤目一瞪,一蹦三尺高的冲着叶青质问道。

    叶青叹息着搓了搓有些发木的脸颊,没理会李凤娘那夸张的动作跟将要发怒的语气,淡淡道:“原以为以此来让史弥远上钩,而后皇家要么以悬赏、要么以治罪的方式……。”

    “那你就不怕史弥远为了赏金,主动把那颇黎制法交给朝廷?”李凤娘质问道。

    “史弥远是谁?他会在乎朝廷那点儿赏金?何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是朝廷最高的赏金,比起那颇黎制法所能带来的利益,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所以赏金一事儿决计不会打动史弥远的。”叶青咬着嘴唇说道。

    “那若是治罪你会怎么办?”自刚才蹦起来后,一直站着的李凤娘斜低着头对眼前坐着的叶青问道。

    叶青双目呆呆的看着地面:“自然是立刻封锁史弥远家里,把那颇黎制法找出来,而后治罪于史弥远。”

    “阴险!”李凤娘听着叶青淡淡的语气,却是能够感受到一股让她起鸡皮疙瘩的杀气。

    “朝堂之上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地方,容不得半点仁慈之心,这不还是你教我的?”叶青抬头,看着站在他跟前的李凤娘笑问道。

    阳光温热,继续烘干着前几天连绵细雨浸湿的地面,散发着一丝让人慵懒的午后暖意。

    一直站着的李凤娘,缓缓继续走近叶青,抱着坐在椅子上,与她胸齐平的叶青的脑袋,手指下意识的绕着叶青的头发,喃喃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不会就真的这么轻易被史弥远拿走一份颇黎制法吧?”

    在李凤娘的胸口之间嗅了嗅,而后又用额头用力的压了压那弹性十足又绵软的胸口,索性干脆把自己的脸埋在李凤娘的双峰之间,瓮声瓮气道:“自然不是,那些东西都是我亲手所写,虽然也能够造出颇黎,但其质量就差了很多,离理想中的颇黎还有着海一样宽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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