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薄娆身旁的冬怜夏语对其主子如此模样,两张同样秀丽的面上不见一丝变化,仿佛对此情景置若未见一般,一瞧这模样便可知薄娆此般作态显然并非头次了,所以这才能做到熟视无睹。

    薄娆顿住脚步,微微转头,露出纤细如玉的脖颈,她望着后头榕树下没有藏住的那一抹天青色的袍脚,锦线纹绣的细密边角,以及边角上不甚明显的竹叶儿,都显示出来人的身份。

    薄娆眉眼低垂,以素白的帕子掩住淡粉的唇,菱唇微勾,凤眸中泄出点点笑意,看着着实有几分难掩的妩媚模样,倒与这妇人的清丽姿容不甚相符,不过这两种全然相违的感觉,合在一处,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听得薄娆的言语,那穿着天青色长袍的男子也从树影中缓步走出。此人气度卓然,相貌俊秀,面白若敷粉,剑眉朗目,薄唇微勾,带着一股子轻佻的笑意,手执折扇,身上属于文人的风雅之气,更是让人多看几眼,不是薄正还能有哪个?

    “现下仍是与当年一般,果然还是瞒不过娆儿,此举真真过分愚钝了,还望娆儿莫要嫌弃为兄。”

    薄正手上轻敲折扇,一双与薄娆极为相似的凤眸似笑非笑,好似燃着火光一般,直直的注射着面前的窈窕佳人。只见薄正缓步上前,身上透出的一股子淡淡的檀香,让人不禁有些迷惑,若是情窦初开的小娘子见了,恐怕登时便会被其此般浪荡模样给臊红了面颊。

    不过薄娆可是早便为人妇的女子,自然不会与青涩的小娘子似的那般不济,当下便轻抬玉手,示意冬怜夏语退下。那两个大丫鬟见着主子如此吩咐,当下也不敢怠慢,便径直离去了。此刻在临近小园的地界儿,便徒留薄娆薄正兄妹二人罢了。

    “正哥哥。”

    薄娆轻唤一声,那娇软的声音彷如针尖儿一般,听得让人从骨子里渗出一丝丝酥麻,真真勾魂。她馥郁的身子亦是上前,往薄正方向迈步,姿态婀娜,素日清冷的面庞显出丝丝红晕,媚眼如丝,看着好似二八佳人一番,褪去了那般冰冷如谪仙的壳子,薄娆这大家小姐竟然会如此妩媚动人!

    怪不得薄正会深夜来此,薄娆这般佳人,身上模样并非绝色,但骨子里那难掩的妩媚,却是难得至极,这一点,连容貌最为精致的宁烟烟夫人也比之不上,自然是让薄正这爱美之人难以割舍。

    “娆儿。”

    薄正身量颀长,而薄娆却是显得很是娇小,使得面前的男子一把便能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二人紧抱着,将所谓礼教都弃之不顾,薄娆柔软的身子便紧紧贴合在薄正胸膛之上,不留一丝缝隙。

    “你可算舍得回来了,你怎的忍心舍了哥哥而不顾?”

    薄正低叹一声,情绪略微显得有些激动,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薄娆清丽的面容,最后定格在那抹娇艳的红唇之上,微微使了些劲道,细细摩挲起来,那缓慢的动作着实暧昧,不论从何处看,这二人的举止都不似兄妹,着实是有些越矩了。

    “哪里是娆儿不愿回来,着实是当时咱们家的情形太过艰难,大哥将将去世,家中风雨飘摇,若是二嫂察觉出不妥的话,恐怕封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使出什么手段,那该当如何是好?且夹在我与二嫂之间,那般的话,正哥哥你定然会为难至极,娆儿怎能舍得了?”

    说着,薄娆眸中便好似蒙了一层轻纱般,透着盈盈的水光,让人看着便升起怜意。薄娆吐气如兰,极为柔顺的倚靠在薄正胸膛之上,红唇娇艳,轻轻吮吻着薄正的手指,舌尖灵巧,仿佛小蛇一般,姿态暧昧,让人不忍直视。

    “娆儿你!”

    薄正眼中微暗,声音也略微提了几分,眸中的火光燃的更烈,身上的气息也陡然变得有些危险,不顾此刻他二人正处于小园儿之外,便猛地覆住了薄娆娇艳的唇瓣,细细研磨。

    薄娆玉手仿佛欲拒还迎一般,轻轻推搡着薄正宽广的胸襟,摩挲着细滑的锦缎,含糊不清的开口道。

    “正哥哥,咱们回凝翠阁罢,不要在此处胡闹,若是让人发觉,娆儿以何面目见人啊!”

    闻声,薄正伸出右手,微微用了些劲道,反制住薄娆细致的皓腕,随即将怀中娇软的人儿给打横抱起,而后便大阔步的往凝翠阁的方向走去,好似已然迫不及待了。

    待到二人身影消失在小园儿附近,先前薄正藏身的榕树下便又显露出一抹纤细且窈窕的身影,那妇人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娇艳的面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轻笑出声,喃喃道。

    “二老爷,您与姑奶奶还真是帮了妾身一个大忙呢!”

    翌日,华雅阁中。

    即便是久未还家的姑奶奶回来了,薄玉乔这帮小娘子的日子仍是与以往无异,日日去往季先生授业的华雅阁。也不知是否是薄玉乔的错觉,她总是觉得季先生对她好似比往日冷淡不少,难不成是因着上次自己告了假,这才惹得季先生不悦?

    薄玉乔轻笑着摇头,即便季先生对自己心有成见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先生罢了,待过上三年,她也不必继续授课了。不过三年时光,薄玉乔自然是忍得的。

    此刻,季先生一身素色的簪花玉露裙,墨发也檀木簪轻轻绾上,手持书卷,配上那清丽的面庞,真真是别有一番墨香。

    “不知你们几个是否知晓此事,近日便是童生试了,咱们女子虽说不能如男子一般,借着科举入朝为官,但也不能似无知妇人一般,将大好时光蹉跎在后宅之中。当今太后借着举办童生试之机,便亦是准备了一场女童试,便是甄选了官员家中,所有九岁以下的女童,请了专人考校之,以选出名次。

    在我看来,咱们薄府的姐儿自然是极好的,想来也能在太后举办的女童试中夺得名次不是?”

    季先生说着,便望向了跪坐在案几前的薄玉容,期许之意不言而喻。此刻,薄玉容不愧她嫡女的身份,不大的身子极为端正,配上姣好的小脸儿,秀丽的气度,让人心下也觉欢喜。

    在季先生传道授业的这半年多时日中,若说哪个在诗词文章上最有造诣,非薄玉容莫属。所以,之于季先生如此偏颇之举动,薄玉乔早便习惯了。

    且薄玉容确实聪慧,如今不过七岁,那股子高门贵女的气度越发明显,显然封氏也是用心**过得。若说半年前的薄玉容还有些稚嫩,会与薄玉琼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争个高低,如今的她倒是显得太过沉稳了。即便薄玉琼如何过分,薄玉容都好似熟视无睹一般,任她胡闹去了。

    “先生,不知那女童试考校的是何门类,咱们也好早作准备不是?”

    开口之人是薄玉禾,这个一向极为安静的小娘子。不过自从那日见过薄玉禾极为狠戾的眸光之后,薄玉乔一直对此人心存防范,毕竟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比起过分骄纵的薄玉琼,这个极能隐忍的三房嫡女不论是心思,疑惑身份,都显然更为可怕。

    听得薄玉禾的言语,季先生微微一笑道。

    “如今你们年岁尚幼,太后娘娘自然不会以古时典籍来考校你们,毕竟如此为之的话,恐怕有些难了。但诗词歌赋的话,若是需得引经据典,想来也很见功底。”

    跪坐在华雅阁的四个小娘子也不是蠢笨如猪的,听得此言哪里还会不明白季先生的意思?无非便是要她们四个在诗词歌赋上下功夫罢了。

    若是考校诗词歌赋的话,薄玉乔显然是最有优势的,泱泱中华上下五千载,使人惊才绝艳的诗词不知有多少,随便选出一首朗朗上口的,想来也会夺得魁首。

    即便如此,薄玉乔仍是不欲出此风头,毕竟她现下也才六岁,不过总角小儿罢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太过引人注目,之于她而言,恐非幸事。

    毕竟大乾王朝先前在童生试上大放异彩的孩童,都被旁人猜度是否身具宿慧,若是宿慧之名儿一经证实,恐怕便不会有好下场了。鬼神之说,着实是太过莫测,皇室恐怕也不会容忍,不是吗?

    薄玉乔微微垂首,也未曾言语,眼见着一旁的薄玉琼跃跃欲试,她心下突然升起一个主意。伸手细细摩挲着细致的狼毫笔,薄玉乔唇畔终于勾起一抹笑容。

    “你们现下便好生准备一番,女童试时间定在七月十三,距今还有一个月时间,想来也足够你们准备了。”

    “是。”

    四个小娘子一齐应了一声,那副乖巧的模样让季先生心下满意的很,不禁暗自颔首。若是容姐儿能在女童试中夺得魁首,自己身为魁首的先生,想必亦是为人崇敬。思及此处,季先生心下不禁对女童试更为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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