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皇贵妃俞蕴之,薄玉乔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娃儿,心下也对这素未谋面的尊贵妇人升起一丝厌恶,毕竟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就连将将出生没有几月的娃儿都忍心下手,未免也太过恶毒了。

    “那俞林之素日都出现在何处?”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素墨眉眼处一片恭谨,清瘦的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

    “俞林之因着好男风,所以便会流连在南风馆之中。且他身旁那个出谋划策的小倌儿,便是南风馆的花魁,松琴公子。”

    闻言,薄玉乔神色未变,只是轻轻颔首,心下却也有了思量,如若要想利用起这俞林之的话,想必那所谓的松琴公子,便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那松琴公子可有家人留在京中?”

    “并无。”

    素墨淡淡摇头,松琴公子与俞林之的关系,几乎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以往也有人打松琴公子家中人的主意,但却未曾有得逞的。因着那松琴公子自小便是流落京中的乞儿,所以自然是不会寻着家人,也便无从要挟了。

    素墨将其中因由告知薄玉乔,但后者原本便是个倔强的,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先前定下的主意。即便那松琴公子并无亲人,但却定然会有喜好,投其所好虽说不能使得松琴公子上钩,但也是一个法子。

    “俞林之也是对松琴公子情根深种?”

    薄玉乔将将开口,随即脑海中又浮现出俞林之那副好似酒囊饭袋的模样,如若那般面向之人都会情比金坚,说不准薄正那厮都是世间难得的有情郎了。

    素墨好似并未察觉薄玉乔面上的讽笑一般,沉吟了一会子,而后又道。

    “俞林之对松琴公子似有情分,但却并非情根深种,因着俞林之身旁的小倌儿,除了松琴公子之外,还有几个相好的,都是面容俊秀,身量消瘦的少年郎。俞林之与那些小倌儿终日胡闹,但却并未带着松琴公子,只是伴在身边罢了。”

    闻言,薄玉乔还真真摸不准这松琴公子到底适合人物,如若不过是以普通小倌儿的话,那以其才智,却可让善宝阁生意蒸蒸日上,定然不会简单。但这般聪慧之人,又怎会甘于被俞林之玩弄?如此一来,薄玉乔还真真想不明了。

    “罢了,近些时日旁的事情你便不必插手了,便日日去盯着这松琴公子也好,若是能发觉他有何异样,便即刻回来禀报。”

    话落,薄玉乔便略微抬了抬袖襟,示意素墨这丫鬟下去。素墨下去之后,主卧中便又只剩下薄玉乔一人。她将身上披着的外衫褪下,随即便躺倒在床榻之上,心下仍在思索俞林之之事。

    陡然,薄玉乔心底灵光一现,这俞林之不是好男色吗?若是让他与薄清程扯上关系的话,想必事情便会热闹的很,到了那时,即便封氏有通天的本事,想必也堵不住京中百姓悠悠之口,如此一来,薄清程定然不会接掌薄家!

    只不过俞林之到底也是俞家的少爷,自然是不好下手的。且俞林之流连在南风馆中,而薄清程则将红袖招视作好去处,如此的话,倒也是不好相聚。

    薄玉乔小脸儿上显出一丝思索之色,总觉得这个法子能让封氏痛不欲生,当真是不好舍弃了。

    翌日,薄玉乔尚未寻着好时机对薄清程下手,却发觉薄府陡然升起一阵风波!

    却是老太太要彻查府中主子的经手的药材!

    那一味独活,眼下便是老太太心中的一根刺,如若不将此事给查探清楚,恐怕这阵子是不会平静了。不过薄玉乔眼下可是行得正,站得直,自然是不会显出什么马脚。

    薄玉乔心下并未惊惧,但之侨院的那位如今可有些坐不住了。封氏虽说面上不显,但心下却急躁的很,那一味独活,是她从府外买回的,不过却未曾经她手,而是经由姚黄这通房手中。

    封氏如今也明了,她现下如果有异动的话,便会登时被老太太给盯上,莫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姚黄的母亲小弟现下都在封氏手中看管着,这妇人如若想要自己活命的话,那便成了天煞孤星,家中人的性命,恐怕是一条都留不下!

    不过要是姚黄那妇人识趣的话,封氏倒是可以发发慈悲,给姚黄母亲小弟留下一条性命,不过要断了手筋,拔了舌头,使得二人苟延残喘,也再无开口的机会。

    心下转换了这般多的念头,封氏面色却未曾变化,即便老太太怀疑于她又能如何?她是二房的嫡夫人,身后还站着封家,老太太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也奈何不了自己。且当日诱发独活药性的药引,可是秦大夫从西域取来,旁人自是不知,又能奈她何?

    老太太现下虽说年岁有些大了,但手段却比年轻之时仍要雷厉风行许多,不多时,便将姚黄这有些不安分的通房给五花大绑的起来。

    此刻寿吾院当真热闹的很。姚黄这通房此刻也没了平日的娇艳模样,鬓间的青丝散乱,垂落在双肩之前。面上不知为何,显出一片青紫,唇角间还带着一片血迹,凤眸红肿,瞧着真真是好不凄惨。

    堂中坐着的都是薄府的主子,各房夫人如今都到了寿吾院正堂之中,依次坐在老太太下手,封氏此刻望着跪在堂中的姚黄,凤眸中不带半分波动,让人寻不着半点破绽。

    “姚黄,老身再问你一次,那味独活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放入老身膳食之中的?你若是再不松口的话,便休怪我出手狠辣了!”

    说着,老太太眸中便闪过一丝杀意,毕竟面前跪着的妇人,不过是个鄙贱至极的通房罢了,即便打杀了,旁人也不敢言道半个不字。

    姚黄这通房原本便是从老太太的寿吾院中出来的,自是最为清楚老太太的手段。且她现下虽说是个通房,但往日却是老太太手下的丫鬟,自己的身契还在老太太手中,恐怕今日想要活命,真真是有些难了。

    姚黄颤巍巍的低头,那模样好似在向老太太叩首一般。此刻,姚黄红肿的面上尽是泪痕,这妇人抽哽着道。

    “老太太,那味独活,真真与妾身无干,还望老太太明察!”

    见着姚黄这幅嘴硬的模样,老太太心下更为气怒,一张略显老态的面庞,此刻也溢出一丝冷笑,这便是她**出来的好丫鬟!这个背主的腌东西,真是嘴硬的很!

    老太太心下气急,登时便将手中的青花瓷盏给掷了出去。甭看老太太如今年岁不小,但年轻之时,也是君子六艺也是有所涉猎,骑射真真不弱,准头也是极好。这一青花瓷盏,登时便掷在姚黄额角,殷红的血迹便顺着姚黄姣好的容貌流了下来,最后滴在了青石板的地上。

    青花瓷盏碎成几片,但姚黄却并未惊着,其眼眸中极为空洞,好似失了神魂一般,如此模样,一瞧便是心存死志。

    “姚黄,你现下这般嘴硬又有何用?终归是要丢了命的,但如若你现下吐口,老身可以保证,饶你一命,如何?”

    姚黄是知晓老太太脾性的,自然是清楚这老妇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因此,姚黄那双凤眸中,登时显出一丝亮色,直直的望着老太太,红唇不断开合,欲要开口,却仍是有些顾忌。

    一旁的封氏瞧见姚黄这般模样,心下冷嗤一声,这贱妇真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即便其母亲小弟在自己手中,也未曾顾忌半分,幸好自己先前有了防备。

    封氏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但却并不十分明显,便这般瞧着堂下的姚黄。

    在姚黄这通房将要开口之时,不知到底是怎的了,口中突然涌出一口黑血,面色登时涨的紫红,涌血之后模样更是凄惨,七窍中也未能幸免,一齐涌出殷红的血迹,滴在正堂的地上。

    姚黄瞪大眼眸,身子软倒在正堂的地上,不时抽搐几分,却再也开不了口。她知晓自己现下这般模样,定然是与二夫人脱不了干系,但即便她现下想要抬手指认二夫人,也无力为之,便只得死死瞪着封氏,随即便断了气息。

    封氏对上姚黄那死不瞑目的面庞,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随即面色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苍白。她出身高门,虽说打杀了丫鬟婆妇不知几许,但却未曾瞧见这起子鄙贱的妇人死在面前,当即便有些惊着了。

    身后的婢女瞧见封氏那略微震颤的肩头,便将手中燃着的香给熄了,随即抬手,并不如何明显的轻抚封氏的脊背,这才使得封氏的情绪平静下来。

    老太太瞧见姚黄这幅死不瞑目的模样,也真真被其给吓着了,但惊吓过后,心下却更为气怒。毕竟先前谋害自己之人,此刻便在这堂中,要不然也不会在姚黄意动之时,将这妇人的生机断绝。虽说老太太并不知那人用的是何手段,但想必也是一种毒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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