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那李氏的辩解之语,薄玉乔可是真真不耐,毕竟似李氏这般的奴才,薄玉乔以往也见得多了,自然是不会被她所蒙蔽。

    “既然你先前回之侨院为阳哥儿去取外衫了,那怎的取一件儿外衫,居然用得上两个时辰,看来这之侨院的外衫,可真真是不好拿啊!我瞧着莫不是你糊弄于我罢?”

    听得此言,李氏的身子颤抖的更是厉害,毕竟她原本便心中有鬼,现下听得薄玉乔的言语,登时便苍白了面庞,眸光闪躲,不敢多看面前的小娘子半眼,只呐呐求饶道。

    “都是奴婢的错,乔小姐便原谅了奴婢罢,因着先前奴婢不知是您将阳哥儿给带回了这琼枝阁中,所以方才耽搁了一段时候,在得着阳哥儿的去处之时,便半点不敢耽误,径直往您这儿赶来了。奴婢身份低微,可万万不敢怠慢阳哥儿啊!”

    说着,李氏一张普通的面庞上便显出一丝泪光,抬起袖襟,径直以身上的绸子布料拭泪。这般不拘小节的动作,让薄玉乔不禁微微蹙眉。封氏当真是好毒辣的心肠,在阳哥儿身畔安排了一个如此粗鄙的乳母,且这乳母几乎日日跟随在阳哥儿身畔,若是小娃儿也学到了李氏这粗鄙的做派,恐怕即便日后入朝为官,亦是会被人耻笑。

    思及此处,薄玉乔便恨得银牙紧咬,封氏真真是深谋远虑,居然将阳哥儿的前程也给算计进去了,看来那罂粟粉的苦头,可半点不亏待于她!

    “闭嘴!”

    薄玉乔蹙紧眉头,冷声叱道,杏眸中的怒火极为明显,让李氏不由呼吸一滞,嗫嚅着不敢开口。只是将求助的眸光投注在薄清阳身上,希望阳哥儿能为她说说情,也好使得她早些离开这琼枝阁中。

    将李氏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薄玉乔心下暗自冷笑一声。现下封氏可顾不上阳哥儿了,莫不如便趁此机会,将这乳母李氏给打发了,省的这妇人日后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带坏了阳哥儿。

    薄玉乔清了清嗓子,手指轻叩着红木桌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眼下阳哥儿也有七岁了,这般年岁的娃儿,其实也能称得上是男子汉,便无需乳母跟在身侧,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径直离开阳哥儿身畔即可。”

    薄玉乔言语中不带半分玩笑之意,她是真真不欲将一个祸害留在亲生弟弟身畔。但在乳母李氏眼中,薄玉乔眼下正是在断了她的活路,若是不给阳哥儿当乳母的话,她拿什么来养活一大家子?

    李氏面上显出一丝狠毒之色,死死的盯着端坐于主位上的薄玉乔,那模样,好似恨不得要将薄玉乔给剥皮拆骨一般。

    “乔小姐,您凭什打发奴婢?奴婢可是二夫人给带进府中的,且是阳哥儿的乳母,在府中待了也是七年有余,劳心劳力的将其奶大。若是要离开薄府,也应当由二夫人亲自开口,轮不到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插手!”

    瞧见这李氏如此嚣张的模样,薄玉乔心下也不禁升起一股子气怒。这奴婢真真好大的狗胆,半点瞧不清自己的身份,以为有封氏那个贱妇在后头撑腰,便可无虞,着实是小瞧了她薄玉乔!

    薄玉乔冷哼一声,冲着素墨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淡淡的开口道。

    “乳母李氏,即便你是母亲手下的人,也不能冲撞主子,母亲素来最重规矩,想必她知晓此事,亦是会重重责罚于你!眼下母亲身子虚弱,早便安排在之侨院中静养,此等小事便不必劳烦于她,本小姐便可替母亲教训一番这个不知好歹的刁奴!”

    说着,薄玉乔也不看跪在地上色厉内荏的乳母李氏,径直吩咐黄莺将阳哥儿给带下去,以免将这娃儿给惊着了。待到阳哥儿离开正堂之后,薄玉乔面上带着一丝讽笑,开口道。

    “来人啊!将乳母李氏给我拖下去,赏这刁奴三十个耳光!”

    听得薄玉乔的声音,琼枝阁伺候着的粗使婆子也不敢怠慢,正堂中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妇,将乳母李氏给制住,粗暴的朝外头拖去。感受到肩头手臂上的疼痛,李氏登时便慌了神,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薄玉乔真真有胆子与二夫人对着干,这不是忤逆不孝之举吗?

    粗使婆子将李氏给拉到了院子中,随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人死死按在地上,而后便开始左右开弓。粗使婆子们的力气十足,毕竟是做惯了粗活儿出身,一个耳光下去,便将李氏打的头昏眼花。

    待三十个耳光尽数打完之后,李氏原本便普通的面庞,此刻肿胀的都不成人形了,双颊鼓起,唇边沾染着血迹,不时还吐出一颗牙齿。

    这幅狼狈的模样,婆子们自然是不敢让其入了正堂,生怕污了薄玉乔的眼。不多时,素墨便亲自出来了,冲着一旁候着的婆子们吩咐道。

    “便将李氏给带出府罢,而后送到她原本所居的地界儿,告知家人说是因着李氏伺候不利,且忤逆主子,方才得着了如此苦果。”

    话落,素墨也并未在院中多待,想着先前在寿吾院膳堂之中生出的闹剧,小姐也并未用进多少膳食,想必现下也会有些肚饿,莫不如去小厨房端来一碗莲子粥,也好垫垫肚子。

    薄玉乔又用了一碗莲子粥,收拾了一番,也并未出琼枝阁中。吩咐黄莺将薄清阳送回之侨院后,梳洗过了,便径直躺在床榻之上,此刻翠芙已然将主卧处的灯火尽数给吹熄了,薄玉乔却仍是了无睡意。

    想起今日那乳母李氏,薄玉乔心下不由的升起一丝奇怪之感,虽说阳哥儿并非从封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名义上也好歹是封氏的嫡子,若是阳哥儿生出什么事端的话,恐怕之于封氏也毫无益处。封氏并非蠢笨之人,又怎的会放任李氏如此怠慢小主子呢?这般明显的手段,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恐怕即刻便会让人联想到封氏苛待次子。封氏并非愚不可及的妇人,又怎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呢?

    薄玉乔蹙着眉眼,杏眸中带着一丝疑惑之色,借着洒落的月华,瞧着影影绰绰的帷帐,也思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在似李氏这般生出异心的乳母已然被打发了,想来阳哥儿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翌日,薄玉乔将将起身,黄莺那丫鬟便慌慌张张的奔入了主卧之中,一脸惊色的冲着薄玉乔开口道。

    “小姐,二夫人得了癔症,现下已然被送到了京郊庄子中养病了!”

    听得黄莺这丫鬟口中所吐露的言语,薄玉乔也并未有多诧异,毕竟如此结果,她早便预料到了。封氏将薄正与薄娆**一事给吐了口,现下最好的法子,便是牺牲了封氏这二夫人,对外则说封氏神志不清,得了癔症,送到庄子中休养。

    “那二少爷可有阻拦?”

    薄清程虽说往日有些顽劣,但对封氏真真是极为孝顺的,想起昨日寿吾院中的那般情景,薄玉乔不禁好奇薄清程会有怎样的举动。

    闻言,黄莺小脸儿上也显出一丝古怪之色,径直开口道。

    “回小姐的话,清程少爷被二老爷给绑起来了,所以即便是不欲二夫人被送出府,亦是无能为力。”

    听得此言,薄玉乔不禁微微摇头,昨日薄清程护着封氏之举,便已然是老太太与薄正心头的一根刺。到了今日,怎会不使出手段阻止于他?毕竟薄清程不过只是区区白身罢了。

    以往他是薄府的二少爷,那是因着老太太以及薄正给他的体面,现下因着封氏的缘故,老太太与薄正厌恶薄清程都来不及了,哪里会顾忌这二少爷的身份,便径直将薄清程给捆了,而后把封氏给制住,收拾了一辆马车,将其草草的送出京城即可。

    这般做法,也可为封氏先前口吐之言做些掩饰。不过甄老夫人到底信是不信,便不好说了。毕竟此事涉及到薄娆,以及薄娆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若是这**而得的孽种被甄老夫人寻着证据的话,恐怕薄娆也逃不开封氏的结果。

    眼下薄玉乔心中快慰的很,似封氏一般的毒妇,此刻终于被打发进了京郊的庄子中,说是休养,但因着封氏不顾薄府的前程,竟然能将薄正**一事给道出口,老太太自然是不会让这个贱妇好过。婆媳之间原本便是冤家,现下既然封氏撕破了脸面,那磋磨一番这个妇人,也并非什么难事儿。

    不过虽说封氏这个贱妇已然算是废了,但薄正这厮仍过得好好的,薄府也尚未败落。思及先前瑞王所言,薄玉乔仍是有些不耐,不知瑞王到底预备何时动手。毕竟一日没有将薄正这厮给处理了,薄玉乔便一日不得安寝。

    心念一转,薄玉乔又想到了阳哥儿。既然封氏已然被打发了,那阳哥儿这般年岁,也不好无人照拂着。此刻,薄玉乔心下倒是活络开了,若是能将阳哥儿给接到琼枝阁这处的话,姐弟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此般想法一旦生出,薄玉乔便心痒难耐。恨不得即刻入了寿吾院,与老太太知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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