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处并无旁的僧人,阿一得了瑞王的吩咐,现下便毫不客气,开始搜那四人的身,瞧瞧能否寻着些蛛丝马迹,知晓这胆敢打薄四小姐主意的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连瑞王的面子都不顾,真真好胆!

    阿一的速度极为麻利,因着薄玉乔在侧,所以他也不好将这四个莽汉的衣襟给扯破,索性便径直摸索一番,不多时便寻着了一个纸包儿。

    “这是何物?”

    薄玉乔也并未上前,仍是被瑞王拥在怀中,径直开口问道。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阿一便先将那纸包儿给打开,而后以小指蘸了一点其中白色的粉末,放入口中。

    那粉末将将入口,阿一原本黝黑的面庞,不多时也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暗红,呼吸粗重了几分,薄玉乔耳力不弱,自是将阿一的异状看的分明。

    阿一赶忙运转功力,这才将体内奔涌的药效给压制了几分。待到其气息平复之时,便恭敬的答道。

    “回薄四小姐的话,这药粉便是能使得男女动情之物。”

    听得此言,薄玉乔杏眸之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她着实未曾想到这四个混账居然如此无耻,随身携带着这类腌物什,也不知以往到底有多少小娘子着了他们的道儿。

    薄玉乔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杀意,微微抬眼儿,对上了楚峥幽深的凤眸,言语中略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儿,轻声开口道。

    “殿下,此刻素墨身受重伤,咱们下山可好?”

    闻言,楚峥眉头一挑,心下倒是有些诧异,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只是一个区区死士罢了,竟能得着面前小娘子如此看重,实属不易。不过既然薄玉乔看重素墨的话,留她一条命也不是不成。

    “也罢,现下便下山罢,我这儿还有一瓶儿止血散,将之涂在伤处,可保你那丫鬟性命无虞。”

    楚峥言语中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儿,话音将落,阿一一双大手便伸进了怀中,掏抓了两下,而后自怀中寻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儿,随手一抛,便落到了素墨眼前。素墨虽说现下失血过多,但身手还在,一下子便将那白瓷瓶儿握紧,随即便苍白着面色,冲着楚峥福了福身子道。

    “奴婢多谢殿下赐药。”

    听得此言,楚峥丝毫不以为意,也不应声,含笑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四个匹夫,凤眸中的暴虐之意让人心颤,冲着阿一冷声道。

    “杀三人,留一个审问。”

    闻言,阿一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径直走上前去,在那四个大汉惊惧的眸光之中,抬手将其中三人的颈子给先后扭断,而后则是提着一个已然昏迷的男子,径直跟在楚峥身后。

    薄玉乔见着素墨手中有了止血散,便欲要留下为其上药,但她尚未开口之时,话头儿便被楚峥给截住了。覆在腰际的那只手臂便仿佛铁箍一般,带着炙热与劲道,让薄玉乔无力反抗。

    “她自己会上药,咱们便先行离去罢。”

    说着,瑞王也不去管阿一,带着薄玉乔径直往前头走着。

    楚峥当真是极为熟悉这万安寺之中的路径,薄玉乔也不知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会对寺庙这般熟悉,带着她行走之时,脚下踩的小径,都是寂寥无人的那条。原本薄玉乔还怕自己与瑞王这般举动,会为人诟病。但现下连旁人都遇不着,又哪儿有什么流言蜚语呢?

    下山总比上山易,即便小径路途难行,但瑞王身怀武艺,也并未让薄玉乔摔着。在林间穿梭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山脚处。

    站定身子,薄玉乔定睛一看,前头现出一辆极为划过的车驾,上头的巨蟒云纹,便显示出车驾主人的身份。若非皇亲国戚,胆敢使用巨蟒云纹的,便是逾制,若是被有心人知晓的话,恐怕都会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二人走到马车近前,因着瑞王自是无需小杌子一类的物什,所以便径直一把将薄玉乔横抱起来,而后便上了马车。

    陡然之间的失重让薄玉乔不禁惊呼一声,随即便死死搂住瑞王结实的脖颈,若是这人手上一个不稳,自己恐怕便会径直摔在地上。

    之于怀中小娘子的主动,让瑞王一双凤眸中的冷意,也仿佛冰雪消融一般,尽数消失。

    薄玉乔此刻微微一抬眼,便正巧看见了面前男子微勾唇角的模样。以往薄玉乔未曾发觉,瑞王面相虽说生的俊朗疏冷,但一笑之时,左颊上居然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儿,将原本属于这人的疏离之感尽数破坏,让薄玉乔心下暗笑不已。

    楚峥自是并未发觉薄玉乔的异样,将这小娘子抱上马车之后,随即便目光灼灼的开口问道。

    “你今日寻我何事?”

    听得楚峥的问话,薄玉乔心下陡然升起一丝异样之感,如若她并未感觉错了的话,面前的男子言语之中,是否是带了一丝……期待的意味儿?

    薄玉乔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下也把薄正那个不要面皮的腌东西给骂了千遍百遍,瞧瑞王现下的模样,莫非薄正去瑞王府送信儿之时,便是借的自己的名头?

    略微抿了抿唇,薄玉乔面上强扯出一丝笑意,而后僵硬着身子,开口道。

    “殿下有所不知,今日其实并非小娘子将您约见到万安寺之中,实则尽是我父亲的主意,还望殿下莫怪。”

    话落,薄玉乔便恭谨的垂首,那副低眉敛目的模样,让楚峥张了张口,却又无言以对。心下恨不得将薄正那个老东西即刻便给打杀了,居然让他生出了误会!薄正也真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堂堂瑞王都胆敢戏弄,难不成他以为因着薄玉乔的关系,自己便会对其多番忍让了吗?

    思及此处,楚峥心下便升起一股子怒气,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让薄玉乔身子不禁缩了缩。

    注意到薄玉乔的小动作,楚峥忙把身上的气势给收敛了,而后便开口问道。

    “薄正让你寻我何事?”

    听得此言,薄玉乔丝毫不敢耽搁,便将一直随身带着的蜡丸自袖笼中取了出来,而后便双手捧着,奉到楚峥面前。

    楚峥一把捏起蜡丸,而后微微施力,便将蜡丸碾碎,随即将其中的字条给取了出来,径直展开。

    一目十行,未出几息的功夫,楚峥便知晓了薄正的心思,他可从未想过,薄正不过区区一个户部尚书罢了,居然如此胆大包天,能写出这般谋逆之语!若是这字条中的言辞被皇兄知晓了,恐怕诛了薄家九族都不为过!

    见着楚峥陡然铁青的面色,薄玉乔心下一咯噔,也不知这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瑞王如此模样。

    此刻楚峥径直将那字条团作一团,而后微微运起内劲,薄薄的字条登时便受不住这一股子劲道,化成了齑粉。

    待毁了这张字条之后,楚峥凤眸斜睨了端坐在一旁的薄玉乔一眼,而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了面前小娘子纤细如玉的颈项,俯着身子,与薄玉乔的距离不过一寸左右,呼吸交缠,但瑞王手上的劲道却不带半点怜惜。

    楚峥武功极高,手上的力道自然不小,被其钳住颈子,薄玉乔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便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她费尽了全身力气,抬手攥住了瑞王的袖襟,欲要将钳住只觉脖颈的大手给扯下去,但却徒劳无功。

    此刻,薄玉乔虽说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离了一般,但思绪却格外的清晰。她自是清楚,一个不会武艺的女子与瑞王这残暴之人对上,若是硬拼的话,恐怕没有半点活路,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示敌以弱,赌一把面前男子的怜悯之心了!

    在薄玉乔几欲昏厥之时,便听得了楚峥的声音。

    “你可曾看过这张字条?”

    听得瑞王问话,薄玉乔紧蹙着眉头,不住的摇头。杏眸中也含着一丝水雾,楚楚可怜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希望他能存着半分怜惜,留她一条性命。

    见着薄玉乔眼中的哀求之色,楚峥心下也不禁有些犹豫,按理而言,他自是应当将面前的小娘子给结果了,方才能确保无虞。但此刻见着这小娘子涨的通红的面颊,以及眼中的波光之时,他却心软了。

    也罢,放她一命又如何?无论这小娘子是否看过字条,一样都是他的人。若是薄玉乔真真胆敢传出半点消息,到时将其斩杀了,也不费什么力气!

    思及此处,瑞王手上的力气便尽数给撤了,随即手腕一震,薄玉乔的身子便软倒在坐席上,两只小手捣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便仿佛濒死的鱼儿一般,贪婪的汲取着空气。

    过了一会子,薄玉乔总算缓过来了,喘息也并不像方才那般厉害,不过喉间那股子火辣辣的刺痛,也让她不由蹙眉。

    以方才瑞王的劲道,明日脖颈处定然会现出一圈儿淤痕,若是被旁人瞧见,说不准还会生出什么旁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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