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脸,“母后必然挂念我,我该回去了。”

    他把她送到仙殿门口,晋云已经站在游廊下等候。

    他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广袖宽袍越发显得身姿风流俊逸,又微恻过脸温柔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身上如今不再散发着苍白冰冷的气息,花瓣一般娇嫩的脸庞透着一层淡淡的浅粉色,眼波如琉璃般明辙,流转间顾盼生辉,空灵清透却又明媚娇艳。

    他突然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一她的脸,晋云心沉了一下,见帝君的手最终还是落在她的青丝上。

    凤息突然抬手挥开,硬声道,“别碰我,我不是**!”

    晋云看了看帝君,分明他看似清洌表面下,眼底却藏着翻滚的暗涌,他的手仍是固执的落在她的头发上,音色有些暗沉,如同这微凉的夜,“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凤息呢,你在那里,你是谁我一直都知道的啊。”

    凤息是个笨丫头,便是这样也没明白帝君的心意,只是怨恨的抬首望着身侧的帝君,凶恶道,“你知道我在那里,所以便随时能锁了我的魂么,你若再引**的魂出来相会,我便去月老庙斩断你们的姻缘线,看你们要如何!”

    晋云心里疑惑,他们的姻缘线,倒从来没听过仙者有姻缘线的,怎么帝君会有?

    他刚要开口问,又见帝君眼眸里漫上一丝温柔的暖色,“傻丫头,天生的姻缘线,又岂是你能斩断的。”

    小丫头垂头丧气,若是她抬头,定会瞧见帝君眼里温柔缠绵的情意,晋云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帝君已打算全然放纵自己的心意了,他真能亲手引了凤息魂么,如果真的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子会如何,会不会落得象当年的酆都一般下场,要知道当年的酆都,若不是帝君早已堕入魔道,而现在帝君,又还有谁能解救他。

    “凤息,你对帝君怎可如此无礼,他是连你父君都要礼敬的人,更是你的长辈,你要当成父君一般对待。”

    说到长辈和父君二字,晋云有意加重语气,分明话是对凤息说的,视线却落在伏羲帝君身上,笑的意味深长。

    晋云有意要提醒帝君,却见他脸色仍是浅淡,一派宽和,凤息听了这话脸色青白交加,扭头向外走去。

    冷不防又被人握住了手,“凤息,是否还有什么愿望?”

    她有些疑惑,他微微一笑,“我们还有些时间,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掌心传来淡淡的温暖,柔软的袖袍随着微风轻拂过她的脸颊,透着一股晨间清露才有清润之气,这分明还是长琴的气息,怎么就不是她的长琴了呢。

    他从前总爱抱着她,可惜她那时候的身子冷冰冰的,她怕冻伤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些距离。如今身子暖了,却再不能肆无忌惮的靠近他了,因为他是帝君,无论他表现的多温和多么宽仁,他的身上总是无形之中透着疏离于世的清越高华,他是遥遥不可及的帝君,不容亵渎的尊者,那里还有长琴的影子,可她仍是不受控制的把他当成了长琴,在他身边多呆一刻,她便要难受一分。

    他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柔声道,“怎么了?”

    “我找回了阿狸,身子也暖了,便再没什么愿望了。”还有一个奢侈的无法实现的,我想陪长琴千年万年,你愿意吗?

    帝君象是略有失落,蓦的又微笑道,“这样也好。”便把她交到晋云手中,“送她回去,有话好好说,莫要冲撞了天后。”

    她垂着头也不回头看他,只跟着晋云走,帝君在她身后突然道,“凤息,你喜欢人界吧,那里有你喜欢的桂花糕,有你喜欢的赌坊,还有很多有意思的新奇玩意,不若这天界冷冰冰的。”

    她顿了脚,答非所问道,“赌钱不好,以后我不赌了。”

    晋云自然知道那个人有多不舍,可是又不得不送走她,作为旁观者,晋云心中没有多少同情,他不懂动心的滋味,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担忧,他现在隐约些知道他越来越不安的根源是什么,那是帝君动情。

    晋云握紧凤息的手,低声道,“走吧,帝君伤的很重,你在他便没办法疗伤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不见悲喜,他们驾了云远去,晋云仍感觉背后一双眼睛,一直在追随他们的背影,分明知道有锁心之术,分且知道无望,帝君你为何宁愿深陷其中?

    “小丫头,帝君问你是否喜欢人界,你为何不答?”

    凤息略有些惆怅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那里,从前人界有柳逸,我自然就喜欢人界,天界有长琴,我自然就喜欢天界,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在那里又有什么分别。”

    凤息说这话并未见得伤心,目光澄辙如水,象是看得极淡,晋云心中叹道,长琴就是帝君,你一直在他的心里。

    想起方才说姻缘,心中莫名不安,忙细细问了凤息缘由。

    凤息从头说了一遍,晋云大是惊讶,“我活了几十万岁了,从未听过仙者有天定姻缘一事,而且还是在帝君的身上。”

    “天界人人都知道的事,你为何不知,不过说来你到底是何人,我竟从未见过你。”

    “我的真身是上古神兽麒麟,在伏羲帝君还很小的时候我便与他结识了,他陨灭在东海之颠,我闲着没事,就睡觉去了。”

    “睡了多久?”

    “十几万年吧,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伏羲一回来又把我吵醒了,所以我又起来替他卖命。”

    凤息想焦离河中有沉睡的上古凶兽,晋云多半是帝君唤来对付焦离河凶兽的。

    他们还未到天宫,天后已带着人来接凤息了,见了凤息责怪道,“三更半夜怎么到处乱跑,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她分明是在责怪凤息,语气仍是放纵宠溺多些,可见她平日里极是溺爱凤息,难怪她这般任性。

    天**了女儿的手,些惊讶道,“凤息你的手……”遂又是不敢相信似在凤息的脸上摸了摸,凤息一头滚进母亲的怀里,神秘的笑道,“母后,你看我的身子不冷了。”

    “她吸了火绒草的精气,身上的寒气已经没有了。”

    “如此,那便替我多谢伏羲帝君了。”

    天后这才注意到晋云,显见得已认出了来人,微微颔首道,“我早该想到了,帝君回来了,你自然也会跟着回来。”

    对于凤息身子恢复如初的事,天后并不见的有多少惊喜,毕竟女儿连命都快没了,身子暖不暖有什么打紧的。

    既然天后来了,晋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客气了两句便走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月老宫中看看那离奇的姻缘线。

    走出很远,耳边突然一个冷淡的声音道,“请转告帝君,以后莫要再来见凤息了,剩下的日子让她安生些罢。”

    长琴的殿中一向少人侍候,自伏羲归来后,索性把常年侍候的仙官和两个仙娥也一同打发了,对于长琴是伏羲的事,祝融帝君夫妇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伏羲不道破,他们也不想说,只当长琴还在,儿子还在。

    凤息和晋云离去,宫中越发的静谧,帝君一个在院中站了许久,这才转身回了仙殿,关了殿门,又设了结界。

    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琉璃珠子,仍到半空之中散出青色的光芒,光茫散尽,只见一女子跌坐在了地上,目光惶然的望着他,不是别人,正是七帝姬的灵兽陵落。

    陵落咬着唇为颤声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现在是要杀我吗?”

    她差一点就逃出去,她想带凤息去找回七帝姬的生息,她那么爱重她姐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伏羲冷冷声道:“你们害过她一次,我不能让你们害她第二次。”

    “你带她去找朱厌,何曾不是害了七帝姬,你把七帝姬带进胎果之中,她又如何活得成,朱厌若死她也绝不会独活。”

    伏羲有些答非所问道:“她不过是一抹生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追随他?”

    她咬牙道,“那怕是一抹生息,她仍只认朱厌,凤息若是知道你这么对她姐姐会恨死你的!”

    伏羲帝君想起当日阿婉的生息,一脱手便往朱厌身上绕,又看了看倒在地上陵落,她要做什么他也很清楚。

    “你明知道杀不了朱厌,用七帝姬的生息换来的时间让我找他的魔心到底是为何?”

    伏羲心中一沉,不免有些担心被陵落看透他在胎果所设之局。

    陵落只见对方沉沉,忽见他手中多了一把短剑,剑尖直指她咽喉,“她若恨我也不见得是坏事,只是有些事确不能让她知道。”

    陵落脸上一白,明白过来他所指何事,伏羲原本是想拘着她,如今他重伤要疗伤,怕她趁机找凤息,便想杀了她绝了后患。

    她认命的闭上眼,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意料中的钝痛,她睁开眼睛,伏羲帝君还是保持握剑姿势不动,脸上满是痛苦挣扎之色,可见内心的煎熬。

    蓦的又见他扔了剑,失声喃道,“为了一已私欲,便要残害生灵,与朱厌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陵落突然不那么恨他了,伏羲帝君悲悯,所以不忍杀她,帝君深情,所以想杀她,所以他才这般痛苦挣扎。

    “我虽不杀你,可也不能放了你,等到了那一日我自会放你出来。”

    陵落还来不及说话,蓦的又化作了一道青光飞入了琉璃球中。

    伏羲似再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迷迷糊糊见晋云推门而入,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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