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里顾铭朗这一段时间军区办公室的话题人物,实在是他这段时间太招人眼儿了,演习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奖章还没下,但他们已经有了消息,顾铭朗一个一等功是没得跑了,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人凭本事拼的成就就不说了,他没事花蝴蝶似的往各团乱窜就也不提,但那连续半个月都没换过的外套是怎么回事?

    “老顾啊,你这虽然是个单身汉,但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这要是军装也没啥,反正也看不出来,你这一件外套这么大热天地,天天往身上套也不见你洗洗,别给同志们带坏了榜样啊。”二团炮连的团长看得顾铭朗那人模人样的样子就来气,刚下了训练也没来得及洗手啥的,干脆直接在顾铭朗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现在整个军区谁不知道顾铭朗这见天的乱窜门是啥意思,这也没啥,可你要炫耀你往那些成了家有媳妇的跟前去啊,刺激他们去啊,硬是跑来刺激他一个没了媳妇,自己带娃的中年单身男人干啥?

    “怎么说话的,谁说没洗,你离我远点,别给我弄脏了。”顾铭朗拍开他的手,弹了弹被拍的地方,一脸嫌弃的样子,看得人伤眼晴。

    廖青梅给他买了两身,一件棕色的羊皮外套他穿了一回,得瑟了一圈后就收了起来,准备留着过年再穿,羊毛衫穿了两天捂了一身痱子后也收了起来,身上常穿的是件薄的军绿夹克衫,除了工作的时候,几乎时时穿在身上。

    别人一问,就说是他媳妇硬给他买的,他不要还不行。

    正好刘政委端着茶缸从办公室外路过,听了他们的对话,说了句公道话,“洗了,我能作证。”

    顾铭朗一脸得瑟,就说洗了吧,刘政委一脸高深,人都快走没影了,声音还远远地飘了过来,“他晚上洗干净晾上,等第二天下班正好能穿,时间掐得正好。”

    “嗯,听说怕洗太多洗坏了,一般是三天洗一次。”

    办公室里众人,“……”

    顾铭朗脸皮还挺厚,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这可是他家小青梅给置办的,他肯定要经心地穿,不过老刘这不行啊,他们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怎么能出卖他呢,“老刘你等等,我来和你谈谈下基层参加训练的事情,你这个政委可要做好带头作用啊……”

    说完,紧跟着追了出去,绿外套一群绿军装里特别特别扎眼。

    说不艳羡是假的,但谁家媳妇真敢像廖青梅那样败家,屋里的爷们第一个不能同意,这一件夹克可是要花掉他们近一个月的工资,更别提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皮外套了,谁家穿得起。

    办公室里文书咳了咳,把外套脱下来,套在衫衣外的赫然是一件桃心领的线衣,虽然看着是旧毛线,但明显是新织的,谁织的不言而喻。

    再看炮连副团脚上那双新解放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军区的男人们刮起了一阵炫媳妇狂潮,家属区的军嫂们见们顾铭朗那皮夹克,虽然有对价格有些砸舌,心里却盘算着要攒几个月的钱给自家男人也置办上一件,别看他们嘴上嫌弃着,眼里的热切是骗不了人的。

    炮连团长顶了顶鞋里破了个大洞的袜子,摸了摸磨花了边的衬衣袖口偷偷往里塞了塞,再想想跟他形象差不多的儿子,原本不打算续娶的心也开始活络起来,家里两个大老爷们过日子还是不行,还是得有个女人。

    廖青梅倒没想到口上嫌弃得不行的顾铭朗,在部队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眼看着要考试了,除了正常上课和常规训练,她所有的空余时间几乎都窝在了图书馆里。

    还是刘爱国看不下去,逮着休息日把她从书海里拉了出来,出去办点事顺便转一转。

    出门她还是一身制服,刘爱国看得直摇头,不过也可以理解,女为悦已者容,现在顾铭朗也不在这里,廖青梅不爱打扮也是正常的。

    两人路过学校旁边的附属医院的时候,刘爱国拉着廖青梅拐了进去,她每个月都要来医院买了降血压的药继回去,算算日子又到了要寄的时候。

    在医院买药要找医生开处方,刘爱国去找在这里上班的专业课老师,廖青梅就坐在走廊里等着。

    军医院和一般的医院还是不一样的,端看医生领口的那一抹绿就知道,白大褂底下都是笔挺的军装,医院里的病人也不多,这时候军医院还没有对普通民众开放,来医院看病的都是驻扎在本省军区的军人官兵,还有一些离退休的老军人干部,走廊里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姑,你凭啥认定就是我干的,我在你心里难道连廖青梅一个陌生人都比不上吗?你竟然不相信我!”正打量着以后可能要实习的地方,冷不丁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廖青梅顿了顿,抬步往声源地走过去。

    “我只问你,廖青梅被国安查的这件事里,有没有你的手笔!”沈玉清很生气,她刚从外地学习回来,一回来就听到医院里关于廖青梅的流言。

    仔细打听了才知道,廖青梅竟然牵涉到一宗特务机密案里去,虽然事后查证是误会,但要是有个万一呢?这种事情要不是运气好,只要沾上了哪里能讲得清的,这里头的冤假错案难道还少吗?

    那可是国安,关系到国家安全的重大问题,谁敢掉以轻心,就说是误会,国安的人也走了,但谁能保证是真的走了,不是放出的***,背地里还监视着廖青梅。

    沈念之前对顾铭朗有多上心,她们这些长辈都是看在眼里的,突然放弃军队的工作跑去学校当老师,说她没打坏主意,沈玉清第一个不信。

    所以,廖青梅一出事,沈玉清就联想到了沈念。

    “没有!”沈念端着水壶给沈玉清浇那盆茉莉,茉莉过了花期,只剩下茂盛的枝叶。

    “十五号那天你在哪?”沈玉清抱臂看着沈念,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松懈。

    沈念转过身来看着沈玉清笑,“哪个十五号,昨天我在学校。”

    “……”沈玉清,她倒是忘了昨天也是十五号,“沈念,别给我装傻!”

    “我还能去哪,不是在学校就是在你这里咯。”沈念撅撅嘴,挪到下一盆继续浇水,“上个月十五号我来找你,你不在,我在这里呆到下午才回去,嗯,护士长可以给我作证。”

    沈念教了近半学期的书,确实很少去别的地方,不是在学校呆着就是在她这里,放假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她上班的时候,她就在办公室备课,准备课件。

    沈玉清心里惊疑不定,看沈念的样子,似乎这事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她开会的时候遇到沈念的姨父,稍聊了几句就知道了沈念托他拦顾铭朗不给假期的举动,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沈念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单纯地不想顾铭朗来见廖青梅?这太不现实了,她能拦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拦得了一世。

    “没有最好,这件事我会盯着。”沈玉清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但她真心希望这事和沈念没关系,毕竟在她一贯的印象里,沈念一直是很听话的乖孩子。

    沈念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态度,“你爱盯着就盯着呗,真不知道那个廖青梅给你们灌了什么迷汤,一个个地这么护着她。”

    想到顾铭朗和廖青梅站在校园里讲话的样子,沈念握着水壶的手紧了紧,廖青梅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训练就是读书,内向又不会交际,和同学关系恶劣,一点也没有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沈玉清拿沈念没办法,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过来啦,药开好了,我们走吧。”廖青梅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刘爱国就从对面的内科办公室走了出来,扬了扬手上的处方单,拉着廖青梅下了楼。

    办公室里的人不知道她们说的当事人走到了门口,下一秒就要进来,沈玉清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沈念端正态度,家里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没有半个月又谈崩了。

    因为无意中听到沈家姑侄女的谈话,廖青梅的心情就有些不太明朗,李为民那里迟迟没有消息,她总觉得北后有一只无影的眼晴在盯着她似的,只等着看准机会再阴她一把。

    刘爱国去邮局寄东西,廖青梅就排队给家里打电话。

    心情虽然不大好,但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廖青梅还是捡好的说,典型的报喜不报忧,说了她这里的事,廖妈把靖北那边发生的事也跟她提了提,还说起了江景程。

    从学校这里回去后,景安就开始着手准备江景程手术的事情,半刻也不敢耽误,生怕江景程会临时改变主意。

    “手术挺成功,就是化疗吃了不少苦头。”说起江景程廖妈很是心疼,不过好在手术成功,现在吃点苦头也比年轻轻的等死要好。

    廖青梅叹了口气,想通了就好。

    “你是不知道景程那个妈!”廖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活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狠心的妈,就是她们乡下以前养不起孩子送了人,那也是怕养不活孩子,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像江夫人那样的妈,可真是绝无仅有,江景程还在医院准备手术呢,她就惦记起江景程手下的产业来,先是痛骂江景程有病不早治拖到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又担心江景程会倒在手术台上,产业会被别人蚕食,坚持让他事先立下遗嘱。

    还一心只防着景安,仿佛他做的所有一切都别有居心一样……

    真是一言难尽,看到江夫人那样,廖妈就更心疼江景程了,江景程手术后只能吃流食,都是她亲手做好了让秘书送过去的,没事的还会去陪着他说说话。

    江夫人在的时候她撞见过一次,那时候江景程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但江夫人一走,他脸上的落寞是骗不了人的。

    廖妈抱怨了一大通后,才叹气总结,“这人活一辈子,没个好身体大富大贵有什么用,稳稳当当地就行了,我也不求别的,就求你们三个平平安安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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