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每天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我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丽江真是个好地方,它没有大城市的拥挤与浮躁,它拥有的,只是一片宁静与惬意。蓝天白云、绿草红花、古桥流水,仙境般的世界让我开始淡忘在北京的所有烦恼。

    乔墨阳一直没和我联系,我知道,我们的爱终究还是没有未来。

    夕阳笼罩下的古城,如同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透出古朴与安逸。我和李锐伫立在悠长的街道边,看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扶持着从我们面前慢慢走过。

    那一刹那,我的心里顷刻间就疼了那么一下下,脑海里不经意就冒出了我和乔墨阳在一起点点滴滴的画面。回忆是美好的、甜蜜的,可时光就是无法倒流。凝望着老人苍老佝偻的背影,我冒出一股强烈的愿望,也渴望有一个人陪伴,牵着我的手与我白头到老,写下最终的地久天长。

    经过七一街的猜字壁时,一个戴墨镜的算命先生突然叫住了我。

    我和李锐回过头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算命先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他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说:“小妹,今日遇见你,算是有缘,帮你算一卦。”

    我和李锐相视一笑,大家都心知肚明摆摊的算命先生都是骗钱的。

    我们没理会,径直往前走。

    算命先生在背后赶紧说:“帮你算姻缘。”

    我顿时停住脚步,李锐显然也很感兴趣,拽着我的手说:“看下他说的准不准,准的话我也算下。”

    我点头,和李锐返回算命先生处。

    我报了我的生辰八字给算命先生,他用手指比划了下,像一位先知者那样,信心十足地说:“后年,你有姻缘。”

    “后年?”不是28岁吗?

    我之前定的目标就是希望28岁前能嫁出去。

    可现在看来,希望很渺茫。

    我在李锐的耳畔悄声说:“他瞎掰的,一点都不准。”

    算命先生好像听到了我的话,声如洪钟道:“姻缘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你要相信。只有一个人愿意等,另一个人才愿意出现。”

    我拉了李锐站了起来,呵呵一笑:“如果我后年真出嫁了,我来答谢你。”说完,我从包里掏出20元放到了他的面前。

    算命先生满意地点头:“我一直都在这里。”

    很快我就忘记了这件事,不再对感情抱有太大的希望。

    在丽江玩了三个星期后,李锐提议说要回北京了。

    我很不情愿,我说我还没彻底读懂这座城市呢。

    李锐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言不讳道:“你是还没忘记乔墨阳吧?”

    我望着面前潺潺流过的河水,心里有淡淡的忧伤。

    “我必须回去了,人总不能一直逃避,我得回北京重新找工作,继续投入到战斗中。”李锐看着我,脸上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看来她的心情调整得很不错。

    我有些迟疑,李锐说的没错,我还忘不了乔墨阳,回北京的话,我肯定会动不动就想起他,我不想那样。

    有一段话说得很在理,它说到一个地方,想念一个地方,都是因为那里的人,而不只是那里的风景,一个城市会跟自己联系起来,也是因为那里有一处很少触及的柔软,有放不下的人。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市,却也因为一个人害怕一座城市。

    在北京,我有放不下的人,因为他,我害怕回去。

    考虑了两天后,我终于下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不回北京了,我要留在丽江。

    李锐惊呼:“繁嫣,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我想的很清楚,先在丽江呆一段日子,等我忘记了一个叫乔墨阳的人,我再回北京。

    “可是北京有你的房子啊!”李锐说,“而且你爸妈还等你回去呢!”

    “我又不是不回,是迟点再回。”

    “迟到什么时候?”

    “看情况。”

    决意已定,我铁了心暂时留在了丽江。我交代李锐,回北京后让我妈帮我收拾好衣物,还有一些书籍,快递给我。然后我着手在丽江租房子,找工作。

    不久我就在当地的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高级文案的工作。而李锐也回到了北京,开始了全新的人生。

    我们都在爱情路上磕磕碰碰,虽然感情失意,但我们依旧对生活充满信心、充满希望。

    所向披靡,即使没有男人的爱,我们一样要活出自我,活得漂亮。

    我妈打了电话过来骂我,说我脑子有泡,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谋生。

    我和她解释:“很快会回北京的。”

    “你还要供楼呢!有百来万的债务要还,还欠苏嘉怡十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妍那天告诉我了。”我妈在电话里哭哭啼啼。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我妈。

    这家公司总部在北京,丽江只是分部,平常和北京那边也有业务往来。做文案可是我的老本行,我干的得心应手,比做杂志要轻松多了。

    兰花指在q上给我留言,说我们的杂志没和他们合作后,他们的刊物也面临着困境,销量一直不大好,员工的待遇也不好,所以他已经辞职了。这次真的回他的小县城里,找了一份闲差,每天读书、写作,过着很安逸的生活。他还写了一本书,也将我的故事写了进去。前不久,他寄了签名版给我珍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就像我在丽江,每天除了朝九晚五的上班,就是看书、看落日,时间充裕得让人觉得生命仿佛停顿了一样。这种感觉是我在北京从来没有过的。

    在北京,我每天想着的就是如何生存、如何工作、如何挣钱,至于活得是否开心、是否惬意,我无暇顾及。

    或许换了一种生活,整个人的心境也完全不同。

    我换了一个丽江的手机号码,北京的手机号搁置在一旁,似乎也想切断与北京的所有纠葛。

    我爸妈回老家了,北京的房子锁了起来。每个月,我都固定往北京的账号汇入一笔钱,作供楼的费用。

    苏嘉怡升级为婚恋网站的高级顾问,她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让我回北京,说帮我物色了几个对象。

    我不感兴趣,都拒绝了。

    我很享受目前的这种单身生活,不想考虑感情的事。

    苏嘉怡不死心,私自以我的名义在多个婚恋网站注册、登记了个人资料。弄得有一次,连《非诚勿扰》的编导都打电话给我,让我参加他们的相亲节目。我婉拒了,打电话骂苏嘉怡,她却颇为感慨地说:“每个说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怅然,或许是吧,如今的我已经很难再找到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

    我把苏嘉怡介绍给我的那几个对象转让给了李锐,她相完亲回来,和我汇报情况:“繁嫣,我现在算有深刻体会了。相亲这回事儿,就好比是工作结束后看了一场喜剧电影,仅供一乐!别指望它能让你遇上真命天子。”

    “那你还相信爱情吗?”

    李锐斗志昂扬地说:“我现在积极着呢。放心吧,繁嫣,我迟早会嫁出去的……”

    “加油,祝你成功!”

    而小海哥,在韩晋平大律师的帮助下,判得不算太重,共五年有期徒刑。每隔两个月,我都会寄一张丽江的明信片给小海哥。

    在丽江,我的心里却不再有波澜了,日子过得风平浪静。越来越习惯过这种简单的生活。同事们都在问我,怎么还不找男朋友,赶紧把自己嫁了?又问我是不是太挑剔,要求太高了?

    我说都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林春香来云南出差了好几次,每次来,他都会抽空到丽江看我。那天我带他走在泛着青光的石板路时,他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开玩笑说:“什么时候能嫁,就什么时候回去。”

    他也一脸笑意:“好啊,只要你不嫁,我就不娶,等你回北京。”

    “林总,你考虑过李锐吗?”我晃晃悠悠地走着,随口问了一句。

    “她啊”,林春香想了片刻,“不合适吧?”

    “呵呵,不妨也考虑下她。”

    林春香冲我轻松地扮了个鬼脸:“行啊,她做候补队员。你还是前锋。”

    一年过去了。

    我的感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而李锐,也在这一年,30岁了,是人们眼中的大龄女。

    我们当初立下的目标都没有实现。

    我妈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说我和李锐都没人要了。

    我义正词严地反驳:“谁说没人要,我们是宁缺毋滥。”

    我妈不知道什么叫“宁缺毋滥”,她听成了“越挑越烂”。

    我懒得和她解释。

    手机响了,我接通,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苏繁嫣吗?”

    “对,你是”

    “你好,我在婚恋网站上看到你的个人信息,想约你见面。”

    “对不起,我不接受相亲。”这个苏嘉怡,害死我了!

    不料那男子锲而不舍:“我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丽江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

    “我说了不去。喂”

    对方挂断了。

    郁闷!不管他了。可人家说不见不散,万一遇见一个傻瓜,较真在那里等呢?哎,忍不住心软,我只好前往咖啡馆。

    馆内很安静,一个男子背对着我。

    我走了过去,男子抬起头来,我一看,整个人惊呆了。是乔墨阳!

    “怎么是你?”

    “我叫人替我打了电话,不这么说,你会来吗?”

    我的全身像有阵电流瞬间流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整整一年,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以为自己在心里已经淡忘了乔墨阳,可当他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时,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掀起惊涛骇浪。

    我强忍住心里的暗涌,佯装平静地说:“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回北京吧!”乔墨阳认真地说。

    “为什么要回去?”

    “我需要你。”乔墨阳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冷笑:“一年后才需要?那许然呢?”

    “我说过,她是过去式,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乔墨阳叹气,“至于为什么一年后才找你,是因为我在这一年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

    我瞪大眼睛看他。

    他柔声地说:“公司前年因为拍卖的事,损失惨重。为了周转资金,我向银行贷了款。今年才彻底还清了。”

    我反问:“乔阿姨不是说许然帮了你吗?”

    “我没有接受她的帮助。”

    “那她现在还在公司吗?”

    “去年就离开了。”乔墨阳解释,他和许然的感情早就断了,不可能再回心转意。许然知道无力挽回感情,就黯然地离开了公司。

    我问乔墨阳:“为什么现在才来说这些事?”

    他的眼里有一抹忧伤划过:“那时发生了张小海的事,公司陷入困境,面临一身债务,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你提出分手,我只能答应。”

    我横了乔墨阳一眼:“你就这么自信?不怕我早就有人了,嫁了?”

    “怕。”乔墨阳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诚恳,“所以我总是私下打听关于你的一切。”

    “向谁打听?”

    “你不是在很多婚恋网站填写了交友信息吗?我都看到了。”

    我急忙辩解:“是我姑姑帮我弄的。”

    乔墨阳笑笑:“我知道。我曾经给你留过言,可一直没等来你的回复。”

    “你在留言里说什么了?”

    “我说,我一直在冰天雪地等待你,在荒山野林追逐你,地老天荒陪伴你。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做声了,感觉心里像被尖锐的东西刺痛了一下。

    乔墨阳靠近我,轻声地说:“回北京吧,北京有我们的一切。”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里写满了期待。

    “繁嫣”停顿片刻,我却听见乔墨阳急促的呼吸,“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我抬起头来看他。

    “现在公司刚恢复元气,一切得从头开始,你介意吗?”

    “那我有一套百来万的房子要供,你介意吗?”

    乔墨阳笑笑,摇了摇头。

    我也给了乔墨阳一个甜甜的微笑:“只要我们在一起,那就是幸福。还有幸福就是只要牵对了手,就算失去了方向感,但仍然不会害怕。”

    “那我向你保证,你绝对牵对了手。”乔墨阳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走。”

    “去哪?”乔墨阳问。

    我拉起他的手,冲他一笑:“去找一个算命先生,他说得好准,说我今年会嫁出去。”

    “哈哈,那真的要去答谢他。”

    夕阳西下,我和乔墨阳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丽江,我拾回了我的爱情。我要带着我的爱情回到北京,继续奋斗,继续供我那套房子,继续我们的挣扎与幸福。

    我想说,姻缘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你要相信,只有一个人愿意等,另一个人才愿意出现。

    嘿,其实也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算命先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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