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日,袁耀船队来到直布罗陀海峡。

    直布罗陀海峡之名,到8世纪之后才有,此时它叫做丁吉斯海峡,公元前6世纪由腓尼基人所建的港口城市丁吉斯(今摩洛哥丹吉尔港),正好扼住海峡入口。

    海峡北部的加的斯港,自从公元前206年被罗马帝国占领之后,就一直成为罗马海军的重要军港。它和丁吉斯一南一北,守住了地中海的大门。

    在海峡入口巡航的罗马海军,望见袁耀船队冒着黑岩,呜呜怪叫着驶来,其余船只的大小,罗马海军倒也不乏,但中间一艘巨舰,简直就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岛屿。

    “天啊,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战船!”

    地中海地区作为海上强国,早在数千年前就有巨大的海船,发生过无数次惨烈的海战。但是,像航母号这样的巨舰,依然能够令罗马人目瞪口呆。

    “快,通知将军!”

    巡航队长命令一艘巡航舰返回港口汇报情况后,依然很敬业地率数艘巡航舰前来拦截袁耀。

    袁耀见罗马船只前来阻拦,命船队停止前进,派一艘船上前说明,巡航队长又命人返回港口汇报情况。

    丁吉斯港守将刚听说有一支巨船舰队逼近海峡,正在整军备战,又来报告说是大汉使团应元首(此时罗马帝国执行元首制)之邀访问罗马。

    “陛下邀请访问,为何我们没有接到通知?”守将疑惑道,“暂时不能让大汉船队进来,等到元首敕令到达再说。”

    原来,塞维鲁派了元老院的轮值主席前来迎接袁耀,但是,袁耀因为日夜兼行,比元老院主席更早来到直布罗陀海峡。

    上次荀彧等人只率三艘船只,二三百名卫士到达海峡,因为人少船少,没有达到拦截的标准,丁吉斯港的驻防官员听说大汉使团来访,直接就放了进去。

    这次袁耀带来十一艘船,两千多人,这是一支足以纵横地中海的强大舰队,按规定不能直接放袁耀入内。因此守将一边积极备战,以防万一,一边派人去罗马请示。

    袁耀在直布罗陀海峡外面的海域停船三天,直到罗马元老院轮值主席戴维斯赶到,才把袁耀迎接入内。

    戴维斯早已听说大汉海军有长达六七十步的大铁船,但是他看到了荀彧等人乘坐的船只并不算很大,为了显示罗马帝国的实力,他乘坐了一艘比和平号还大的船只前来迎接袁耀。

    等到他看到停在大海中央的袁耀船队,一艘导航船最小外,六艘和平号铁船,三艘友谊号铁船围着一艘航母号。即使没有这艘航母号,三艘友谊号已足以把戴维斯吓傻了。

    “原来潘斯提亚所说并非夸张。”戴维斯摇摇头叹道,“看来元首撤他的职,有点冤了。这样的大铁船,便是元首的舰队也无法阻挡。”

    元老院主席是轮值制,轮流主持元老院会议,并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务。塞维鲁命戴维斯前来迎接,就是故意降低袁耀的接待规格,不想把袁耀的地位抬得太高。

    不过袁耀对这种官场规则并没有多少认识,也并不很在意,依然热情地与戴维斯相见,感谢塞维鲁的邀请,并邀请戴维斯登上航母号一同前往罗马。

    戴维斯参观完轮船后,更是感佩不已。两人一路探讨大汉的政体和袁耀的和平主张,戴维斯发现,大汉所执行的君主立宪,与罗马共和国时代的体制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罗马共和国时代,罗马执政官由元老院选举,任期十年,类似于大汉的宰相由议会选举一样。

    “不满主席阁下,”袁耀笑道,“我们的君主立宪制度,主要学习的对象就是古希腊民主制和罗马共和国体制,到目前为止,这是我们能看到的最好的体制,我们只是稍加改革。”

    “哦,袁公爵认为共和制和民主制是最好的体制?”戴维斯道,“那你们主要改革了那些内容?”

    “我们主要增加了虚君制和强化了制衡制。”

    “为何要增加虚君制?”戴维斯感到有些好奇。

    “因为大汉两千年来都有天子君临四海,诸侯王享受分封。老百姓心中也有对于君王的崇拜,如果完全废除君主,不但原来享受利益的君主们宁死不肯放弃,老百姓不知谁是天子,心中也不安定,保留君主体制,可以让上下都得到安抚。”

    “袁公爵果然有大智慧。”戴维斯赞道,“那强化制衡的方法,又是如何进行的,尤其是如何制衡掌握军权的军人?”

    这个问题,才是戴维斯最关心的问题。

    罗马帝国此时仍叫罗马共和国,因为元首尚未加冕皇帝,元首的政令需要元老院的通过才能形成法律。但是,实际上,自从两百年前的屋大维时代开始,元首已经君主化,元老院越来越像橡皮图章。

    尤其是到了塞维鲁时代,塞维鲁因为南征北战重新统一了内战不息的罗马,手中握有强大的军队,日益独断专行,与元老院的矛盾也日益加深。

    数年来,塞维鲁已经强行撤掉数十位元老的职务,用那些出身骑士,没有文化的军人担任元老。由于塞维鲁手握军权,无人能够奈何他,因此元老院数百元老敢怒不敢言。

    “三种方法制衡军人权力:一是战争权属于议会,二是尽量少打仗,三是军无常将。”袁耀道。

    戴维斯一想,如今的罗马,这三条恰好全无,难怪无法制衡塞维鲁的专权,只好摇头叹息。

    “当初罗马的战争权也曾属于元老院,只是到处叛乱,不打仗不行。而一旦打仗,将领掌握了军队,便不再服从元老院,这是一个死结啊。”

    “这个死结,要靠和平来解开。”袁耀道,“停止奴役,尊重自治,就没有战争了。没有战争,军人就不会坐大。”

    戴维斯心想:“这话说得轻松啊,不奴役,不掠夺,组成元老院的贵族靠什么来获得财富和特权。”

    其实他所想的,袁耀也明白。在工业化之前,财富是极其有限的,为了保证少数贵族的奢侈消费,任何一个王国必然要通过扩张领土,奴役人民来撮取财富,古今中外概莫如此。

    到了工业化时代,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人们可以通过商品交易获得比掠夺更加丰厚的利益,放弃战争和掠夺才有可能。

    尽管不想太过于提高接待袁耀的规格,但是想到传说中的大汉超级铁船,塞维鲁还是抵不住诱惑,决定亲率五千骑兵卫队来到港口迎接袁耀。

    快到罗马时,袁耀得到荀彧的电报,塞维鲁中午已经到达罗马港口等待,袁耀让船长史岩故意放慢速度,在晚上天黑时候到达港口。

    塞维鲁等了半天时间,到晚上还不见船队到达,心中有些恼怒,突然卫士来报,说有一个灯火辉煌的船队正在向港口驶来,塞维鲁正想派人去问荀彧,荀彧却来求见,告诉他袁耀快要到达港口。

    塞维鲁在卫兵重重保护之下来到港口,果然见到一支灯火辉煌的船队向港口驶来。

    “船上是什么灯,为何这么明亮?”塞维鲁大惊。

    “电灯。”荀彧答道,“这是袁公爵数年前发明的,比蜡烛油灯明亮百倍千倍。”

    在灯光辉映下,塞维鲁能够看出袁耀的铁船果然大得骇人听闻。塞维鲁正在惊叹之中,突然船上一道道闪电冲天而起,接着“啪啪啪”几声,一朵朵艳丽的花朵在空中闪现。

    “吼!吼!吼……”岸上成千上万的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东西?”塞维鲁更是惊讶。

    “这也是袁公爵发明的烟花,平常只在重要节日和隆重庆典上燃放。袁公爵一定是把今日当成了重要的节日对待,所以燃放烟花助兴。”

    “铁船、电报、电灯、烟花……这些难道都是袁公爵发明的?”塞维鲁简直不敢相信,这袁耀到底是什么神人。

    “是的,袁公爵在十年前尚是少年时代,就创立了一门科学。依靠这门科学,十年来,袁公爵和他的滚滚集团发明了无数新的东西。”荀彧道,“说来很巧,袁公爵说,他的科学学说,还是源于贵国。”

    “源于我罗马?”塞维鲁扭头看了荀彧道,“袁公爵真的这么说的?”

    “真的。”

    看到袁耀大船徐徐进入港口,原来停留在港口的荀彧三艘铁船也全部亮灯,十几艘船把整个港口照得一片明亮。

    “走,上船去迎接袁公爵。”塞维鲁突然说道。

    “陛下,”塞维鲁的卫队上他提醒道,“这不合适。”

    “没问题。”塞维鲁原本是对袁耀有防备之心的,但此时他似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想要一睹为快的好奇之心,赛过了戒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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