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歌赛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距离春节，也就只剩下了五天的时间。
比赛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朱于湖和其他几百名同学，就要坐上前往国内的包机，直飞东城。
在那里，奶奶早就已经盼着他回家，盼得望眼欲穿。
海上龙宫离开东原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朱于湖真的很担心奶奶，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日子过得好不好。
而且，如果老人身体允许的话，他还想着要不要带着老人回老家过节，毕竟老人离开故土也太久了，思念的紧。
好几天之前，给朱于湖视频的时候，就频繁念叨，说爷爷的坟上也该长草了，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看看爷爷之类的。
除此之外，朱于湖还希望今年过年，能够和留在姐姐那边治病疗养的父母等人一起团聚，年后就把父母一起接到东原来，让多病的父母和年老的奶奶有个伴，也在自己身边，能够互相照顾。
如果可以的话，让姐姐和姐夫也来东城，这样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毕竟东城和大西北的山中县，距离还是太远了。
总而言之，他的小本本里，早就已经列满了计划。
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朱于湖却早早就要背上生活的许多重担。
而陈秋怡则留在了海上龙宫。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虽然很不舍得，但还是决定留在俄罗斯，过一个不一样的春节。
她的父母也很支持她。
虽然她出身农村，父母也都没有什么文化，但是身体健康，心胸开阔，虽然不能帮助她更多，却也不会阻挠她。
对女儿能够在俄罗斯过春节，夫妻俩都很支持，只是叮嘱她，过年之后如果能回去，就一定要回去一趟。
作为校歌赛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朱于湖和陈秋怡两个人当天晚上忙碌到了三点多，第二天一早，就又爬了起来。
两个人得抓紧时间，为朱于湖的回国准备一点礼物。
其实朱于湖哪里有这种概念？他之前连远门都没出过，哪里知道，出门了之后，回去还要给人带礼物。
这还是陈秋怡提醒的她，说他既然出国了，总得回去给父母家人带点礼物。
更别说，这次春节，还很可能见到他姐姐的孩子，他刚出世不久的小外甥。
礼物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要有不同的侧重，还不能太重，毕竟飞机不可能带太多行李，
这可把朱于湖为难坏了。
其实陈秋怡又何尝有经验了？都是十多岁的少年，都是第一次离家，哪里知道该买什么。
还好他们还有一个本地的好基友谢尔盖，听说朱于湖要为自己的家人买礼物，谢尔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交给我吧，我最擅长挑选礼物了！我家附近就有一个很大的市场，我姐姐就在免税店工作！保证你想买什么都能买到！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所以第二天一早，朱于湖和陈秋怡两个人，就坐上了谢尔盖从家里开出来的那辆破破烂烂的小面包车。
然后……一路就又带着朱于湖跑到红场来了。
红场东侧，和克里姆林宫遥相对望的国家百货商场，简称古姆百货，是俄罗斯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有诸多的国际品牌入驻，同时也有最多最丰富，种类最全的俄罗斯本地特产。
想要一站式把所有的礼物都购齐，估计这里就是最佳的选择了。
“嗨，竟然在这里！”朱于湖哭笑不得，“我这兜兜转转，是为了啥啊……”
旁边，陈秋怡有点纠结，道：“这里的东西，应该很贵吧……”
“嗨，这里的东西虽然贵，但也是最好的，我带你们去工艺市场，你们也不见得敢买啊，再说了，这不是时间不够吗？你们中国人不各个都是富豪，还担心贵吗？”
陈秋怡无奈道：“你是怎么产生我们中国人都是富豪的错觉的？”
“难道不是吗？”谢尔盖大惊小怪道，“反正我就没见过你们东原大学有一个穷学生……我听说你们各个都是科林飞行的股东。”
“这倒是没错……”当初那一拨疯狂的散户大战，陈秋怡也把自己的零花钱和奖学金投入了一部分进去，穷倒是真不穷。
但是距离富豪，怕是还远得很。
再加上从小节俭惯了，还有许多要做的事，花钱也很谨慎。
“其实我也是！”谢尔盖咧嘴一笑，“我前两天刚买了点科林飞行的股票，然后科林飞行就跑来和我们俄罗斯合作了，嘿，这段时间，我也是小赚了一笔的……”
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进了国家百货商场。
这栋始建于1890年的三层建筑，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它的内部装修富丽堂皇，可不是一般的购物中心可以媲美，号称世界上十大豪华购物中心之一。
其实不论是谢尔盖还是朱于湖，都有点紧张，别看谢尔盖说得那么轻车熟路，他是来过很多次没错，真没在这种地方买过东西。
毕竟是真贵。
唯一买过的东西，就是中央喷泉旁边的冰淇淋，一百多卢布，让谢尔盖也很是肉痛。
“我姐姐说，你们可以在这里给家里人买一些奢侈品的包包，你妈妈或者给姐姐一定喜欢，一些欧洲的奢侈品品牌，在这里都蛮便宜的，应该比你们国内便宜。”
进门之后，入目所见，就是各种欧洲奢侈品牌的广告，谢尔盖指着一家大牌包包的广告道。
“嗨，我就算是给我姐买了这东西，也得有人信她背的是真的啊……我妈……我妈大概都不知道这些奢侈品包包是什么。”
一个理工男，你让他买这种奢侈品，那可不是要了亲命吗？
再说了，朱于湖他们家，大概是刚刚脱离绝对贫困的那一批，奢侈品这东西……
买了的话，大概会被打断腿。
“我觉得你可以给奶奶买一件巴甫披肩，这种披肩我奶奶最喜欢了，这件披肩多少钱？什么？5000多卢布？你们是不是抢钱，我家附近的店里，同样的才卖1200……”
朱于湖也被这种披肩吸引了，在俄罗斯，他确实见过许多的俄罗斯老人戴这种披肩，想来奶奶一定会喜欢，若是回家过年的时候，可以和老姐妹们炫耀一番。
一百块钱买个披肩确实还可以，但是四五百块钱买一个披肩……
朱于湖这个刚刚富起来每两天的人，真的是肉痛。
听到谢尔盖说话，服务人员本来只用一个白眼打发了的，但是看到旁边的朱于湖两个中国人，又眼睛一亮，道：“你也知道是你家附近的店里，这些东西的用料做工能一样吗？两位客人，快请看一下，这些花色都是最传统，最受欢迎，最好看的，那边那些则是全新改良的花色，最受追捧……”
这位服务人员俄语中还夹杂着少量的中文：“这里有样品，您可以看看，还可以戴上试试看，真的又舒服又保暖又漂亮……”
“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朱，不如我待会带你回学校附近去买？我记得那里有家店，卖的很便宜。”
旁边，服务人员又看了朱于湖等人几眼，眼睛一亮道：“你们是东原大学的学生吗？你们有好几个同学，都在我家买了披肩呢，说回去送给家里的父母老人。”
“你怎么知道？”
“听你们同学说的，你们今天包机回国……都赶在今天跑来买礼品啦。”服务人员道，“他们都选了这几个花色。嗨，早说你们是东原大学的学生啊，我们今天有针对东原大学的折扣。”
“还能这样？”
针对东原大学学生的优惠，还有这种好事？
“嗨，你们看到外面的大广告牌了吗？”服务人员问道。
那当然是看到了。
昨天晚上就看到了。
整个红场四周，唯一的巨幅广告牌，是属于谷小白的。
“据说大老板也是小白的粉丝，为了庆祝小白夺冠，也为了感谢校歌赛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营业额，所以有这个优惠。”
说到这里，工作人员眼睛发亮：“你们都认识谷小白吗？他是不是很亲和的？”
何止是认识，不过这个牛还是不要吹了，现在买东西要紧。
“东原大学的学生，今天在古姆购物的话，最少都能享受八折的优惠，多了还能申请更多的优惠，你们买这披肩的话，两件可以……我算算……”
拿出来计算器算了半天，工作人员道：“现在两件可以做到五千八百卢布。”
这个价格，说实话他们有点动心了。
朱于湖拿着样品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
想象着奶奶戴上这异国披肩，向自己家里老姐妹炫耀的模样，朱于湖就忍不住开心。
但等他翻过来，看了一眼标签，顿时纠结了。
“怎么了？”陈秋怡问道。
“de in china。”朱于湖悄声道。
“噗，你现在想要找个不是c的产品试试？”
“倒是也对……”
两个人买了披肩，总感觉有点哪里不对劲。
知道这是c的，我为啥不回国买呢？
千里迢迢买了个c。
“现在快递也该停了，回去你也买不到了。”陈秋怡安慰朱于湖。
既然知道了有折扣，两个人就大胆多了，到处看来看去。
刚才的服务人员小姐姐还给他们出主意：“你们可以去买一些鱼子酱，我们俄罗斯的鱼子酱，是世界上最好的，不过不能买太多，如果超过100克的鱼子酱，是带不上飞机的，就要托运了。另外你们还可以买一些俄罗斯套娃，琥珀制品，都是我们俄罗斯的特产。”
几个人先来到了俄罗斯套娃的展区。
“据说俄罗斯套娃是歌颂母亲的力量的，代代繁衍，生生不息，你姐姐刚刚做了母亲，给她买一套俄罗斯套娃应该不错。”
精美的俄罗斯套娃确实很吸引人目光。最便宜的一套五个的那种，有点像是淘宝货，只有三四十人民币。
但是数量越多，画工越好，价格也就越贵。
朱于湖挑选了一套七个的，价格适中，送给姐姐正合适。
拿到带包装的盒子，朱于湖翻过来一看，又是忍不住以手加额。
说好了的，俄罗斯纯手工的呢……
怎么又是de in china。
又逛了一圈，看了什么罗斯托夫搪瓷，霍赫洛姆漆器之类的东西。
他发现，这些俄罗斯特产里面，纯手工的也有，但是但凡上点品质的，能卖高价的，大多都是c。
逛了一圈，买了四五样东西，无一例外，全是de in china。
朱于湖和陈秋怡两个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自己好不容易乘坐海上龙宫跑来了俄罗斯，再乘坐包机回国，好不容易想要买点纪念品。
为啥都是de in china呢？
这到底是图啥！
陈秋怡还从淘宝上搜了搜同款，大多价格便宜一大截。
这些货物来回转悠了两圈再回去，这是开光了吗？
“俄罗斯的鱼子酱，总不可能是de in china了吧！”
两个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俄罗斯最负盛名的产品上。
鱼子酱分为红鱼子酱和黑鱼子酱两种，其实红鱼子酱在国际上并不被认为是鱼子酱（caviar），只能算是替代品。
几个人转悠了一圈，终于知道了卖鱼子酱的地方。
看到上面写着“俄罗斯鲟鱼子酱”，朱于湖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一小罐鱼子酱的价格，朱于湖又犹豫了。
就这么点东西，回去都不够两口吃的，竟然这么贵！
两个人正犹豫着，旁边谢尔盖使劲戳了戳朱于湖：“你们快看！”
俩人转头看去，就看到有一男一女俩人，正在用扫货的方式，向包里装鱼子酱，怕不是有几十罐之多。
“叔叔！阿姨！”看到那俩人，朱于湖上前乖乖问好，“你们也来买鱼子酱啊。”
“咦？小湖？你也来买鱼子酱？你叔叔说，鱼子酱这东西，一看就很适合当作火锅的蘸料，打算买回去开发一下新口味……你们怎么在这里？”
朱于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俄罗斯的鱼子酱，总不能也是de in china吧。”
“嗨，可不也是国产的！给你几罐，不用买了。”张学翠递过来几个罐子。
朱于湖接过来一看，就看到底部写着一行字：“黑鲟鱼子，产于千岛湖。”顿时眼前一黑。
原来，这鱼子酱，只有品名是“俄罗斯鲟鱼子酱”！
想买个非国产的东西，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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