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邵公开口道:“兄弟,咱们进山下墓都是为了求财……”

    闫思弦微笑附和:“当然当然。”

    邵公继续道:“荒郊野岭,能碰上就是有缘,给几位带路,不过举手之劳,自然没问题,可到了地方……”

    “我刚听你们的意思,这趟活儿算是白跑了,还折了兄弟?”闫思弦问道。

    邵公不答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闫思弦便继续道:“放心,我要你们三条命干什么?又不能换钱。只要你们好好带路,到了地方就放你们走,只不过……”闫思弦拖了个长腔,继续道:“就这么走,邵公你能甘心?”

    邵公还是不说话。

    闫思弦哈哈一笑,也不说破,只道:“天快亮了,该出发了。”

    吴端带来的队伍,原本有20人整,跑了一个文佳大师,还剩19人,现在又添了邵公三人,总共22个。

    出发前,吴端派赖相衡带着两名刑警先返回。

    赖相衡不愿走,吴端却道:“后续来支援的特警可不会带着风水先生,更不会随身带雄黄,你不出去报信,万一碰上耳钻子,他们死定了。”

    赖相衡便只好答应下来。

    吴端又嘱咐道:“找个有无线电信号的地方,务必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文佳大师的事……”

    吴端犹豫了。

    赖相衡建议道:“他的事……我觉得吧,还是先别跟外面说,免得有人揪住鼓吹迷信的小辫子整咱们,再说了,找人不还得咱们自己来。”

    吴端骂了一句“臭小子”,却采纳了赖相衡的建议。

    赖相衡三人离开后,队伍又恢复到了19人。

    皮筏子肯定是坐不下的,只能沿湖边绕道,要费些时间。

    纵然不用皮筏子,吴端还是上前查看了一番,尤其注意船底,发现那皮筏子的底部捆着三节人腰粗的圆木。

    正是圆木的浮力,将皮筏子从水面抬高。

    吴端注意到,圆木底端豁豁牙牙,全是被利齿啃噬的痕迹,皮筏子纵然被圆木抬高,高于水面,前端还是被咬出了几个破口,可以说是勉力支撑几人过了湖,此刻皮筏子的气已经漏光了,看了就让人不由心惊。

    同时吴端又觉得奇怪:为何刑警们落水时没被水中的东西攻击呢?因为在岸边吗?

    众人开拔,邵公等三人被反绑住双手,走得踉踉跄跄,需得旁边有人时不时扶一把,刑警们对这种事轻车熟路,自是不在话下。

    一路上,闫思弦和邵公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两个人精过招,看起来都讨不到什么便宜。

    闫思弦先是指着湖面,直接了当道:“我看见你们把一个人推湖里了。”

    青年立即接话道:“陈水火的人,扔就扔!活该!”

    邵公回头看了那青年一眼,青年缩了缩脖子,低头走路,不敢再多言。

    邵公笑道:“小辈不懂事,见笑了。”

    闫思弦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邵公又道:“扔下去的是陈水火的人没错,不过已经死了,死人嘛,又带不出去,与其扔着发臭,不如拿来救命。

    我们也是逃得匆忙,没吃的,想赶紧过了这段路,才选择渡湖,不然肯定也是从湖边绕道。”

    闫思弦连连点头,“理解理解,不过……你敢走水路,心里不会一点底都没有吧?”

    “不瞒你说,去的时候我们在这湖上死了好几个人。”

    跟闫思弦猜想的一样,于是他又追问道:“湖里吃人的究竟是什么?”

    “耳钻子。”

    什么?

    闫思弦没想到湖里也有那东西,吴端明明告诉过他,那是一种生活在陆地上的昆虫。

    见闫思弦面露惊疑之色,邵公又解释道:“林子里也有,你们也碰着了吧?”

    “碰到一些。”闫思弦道。

    “这种深山老林,出什么都不新奇,我估摸着,耳钻子在山里没有天敌,所以无限繁衍,直到将山里的活物都吃光了,把周围变成一片死山。

    因为没有食物,耳钻子只能自相蚕食,数量又迅速衰减。

    可能有一小撮耳钻子发现湖里有鱼,这湖底下肯定跟地下河相连,便有源源不断的鱼通过地下河游进湖里——湖里的鱼是耳钻子唯一能找到的食物了。

    湖里有食物,为了捕食,这些耳钻子便不断地下水去试,别看这小小的虫子,比人的适应能力强多了,人或许能学会游泳,它们——它们直接进化,有了在水里生存的能力。

    至于奇怪的飞蛾,应该是跟湖里的耳钻子有某种共生关系,飞蛾诱使靠近湖面的一切东西成为湖中耳钻子的食物。不过……它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暂时想不明白。”

    对邵公这番解释,除了觉得新奇,闫思弦并不太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盗墓贼的情况。

    “这趟下墓,你们怎么会跟陈水火合作?我可是深有感触,好多跟陈水火合作的人都折在墓里了。”闫思弦道。

    邵公笑了一声,“咱们还不是半斤八两?”

    “哦?”

    “你不也被自己队伍里看风水的给坑了?”

    闫思弦也笑,“说得也是。”

    “我实话跟你说吧,”邵公道:“墓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唯一一样,在我们研究风水的看来,是无价之宝,在你们看来恐怕一文不值。”

    “还有这种东西?”不等邵公回答,闫思弦便又笑道:“那我就拿了你说的那东西,看你愿不愿意倾家荡产跟我买,你们研究风水的,就算矮子里头拔将军,也总能找出几个有钱的吧?”

    邵公一愣,他没想到闫思弦根本不在意他所说的是何物。这个盗墓贼,很不一样。

    闫思弦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你说,陈水火找着你说的那样东西没?”

    “没有。”邵公非常确定。

    “你怎么知道?”

    邵公冷笑道,“我们虽落得狼狈逃窜的境地,陈水火被困在墓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弦外之音是,他们三人逃走前,也给陈水火使了绊子。

    “陈水火还有多少人?”

    “活的,不到十个。”

    闫思弦心中一颤,进山时陈水火的队伍有二十余人,现在只剩不到十个,即便加上这逃走的三人,也不足半数。

    对刑警们来说,嫌犯人数越少,便越好抓捕、押解,可那毕竟都是人命,即便再罪大恶极,也不该暴尸荒野。

    人为财死啊,人可以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贪欲是有多可怕。

    邵公的话里有多少水分,闫思弦不得而知,只觉得令他心头十分沉重。

    他便加快速度赶路,还是要等真的见了陈水火,才能弄清状况。

    众人从天亮时分开始赶路,行了一整天,赶着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处新挖的盗洞。

    下洞前,吴端问闫思弦道:“你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这个事儿吗?”

    闫思弦:“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我连收购马云都想过。”

    吴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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