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不算多,路修好了,家里又有十辆大车,还有若大闲置的山滩,外面是惠民河,以及李阔海赊给刘昌郝的油饼,场地、交通、饲料,全部解决好了。问题是刘昌郝手机里没有相关的资料,另个时空他老爸每年会养两三头猪。两三头猪能与一百五十头猪相比么?刘昌郝心里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他简单地说:“秦叔父,吾向城里李大官人借了许多钱,吾养百五十头猪乃是其借钱条件。”

    “猪食何处来?”

    “猪食吾自有策也。”

    刘昌郝开始规划猪圈,像刘梁村,或前世自家那种猪圈,肯定是不行的,特别是卫生,必须要处理好。

    他将秦瓦匠带到七家户东南边,鞭炮作坊的另一边,挨着新山塘,于此盖三十个猪圈,得隔开养,以防万一。不仅盖猪圈,还要买一些青砖,将猪圈的地面垫高,四周开阴沟,猪撒的尿便能顺着阴沟流到猪圈后面的粪池里。再定时打扫猪圈里面的垫草,便能保证猪圈的卫生。再科学,因为没有资料,刘昌郝也想不出来。

    猪圈非是房舍,虽然数量多,盖起来也快。

    接着刘昌郝不是买猪崽子,而是准备饲料。先是买了许多高粱杆,高粱杆也不能直接喂猪,好在他在手机上查了半天,看到一条简易的方法,先用铡刀将它切碎,再拌上一些盐水,然后将其密封,大约发酵一两天后,便可以用来喂猪。

    酒糟喂猪,刘昌郝不陌生,酒糟买回来后,先将它晒上一会,散发酒味,真不行,到各家买一些不要的臭咸菜水,拌入酒糟中,用之改善其味道。

    开始是小猪,自家的糠秕也够了,等猪长大后,只好出高价钱,买一些糠秕麦麸回来,以及豆油饼芝麻油饼,还差一样饲料,青饲料。

    “难道让我种苜蓿?上哪儿种去?”

    主要是冬天渐至,即便到山上都割不到野草。准备好了才开始买猪,连扫了三个草市,才买回来一百五十头猪崽子。

    …………

    “喔喔喔。”

    刘家出事后,整个刘梁村都知道县城里李阔海这个“大人物”,但在远处看着李阔海,也被他魁梧的身材吓着。秦瓦匠算是一个超级巨汉,依然比李阔海矮了好几公分。

    “阿娘,汝回家。”刘昌郝说。

    看着李阔海,谢四娘很是惧怕,刘昌郝只好劝她回去。

    “四娘,让汝家小郎陪某走走,汝勿用担心。”

    谢四娘回去,也不是回去,而是准备宰鸡款待李阔海,实际李阔海只是过来看一看,不可能在刘昌郝家吃饭,眼下两人等级仍存在着巨大的悬差。

    “大官人,吾带汝去看花。”

    刘昌郝将李阔海带到花圃,到了这时季,即便有大株,也看不出什么,刘昌郝小心地扒开一个接头。看完后还会载下去,至于活不活,多半是活不起来,李阔海是贷主,还是非常强势的贷主,得让他放心自己借出去的钱,也就是刘昌郝得拿出偿还能力的证明,只好扒出来一个接头让李阔海看。

    “几片地皆是牡丹接头,不少乃是名种,汝看,已活矣。”

    对花,李阔海不大懂,更看不出砧木是牡丹根还是芍药根,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是芍药根,但能看到砧木开始长出细小的根须。

    “汝真能接活?”

    “吾家岂能折腾得起,若无把握,吾岂敢种花,然恐其会退化。”

    “成活率几何?”

    对李阔海不能全讲实话了,刘昌郝答道:“高者或有四五成,低者恐仅有两成。”

    李阔海扫了一眼,在心里迅速估算一下,刘昌郝强调了退化,又降低了成活率,李阔海也没有多想。或者他是这样算的,退化了,那也不太值钱,或许养上三两年能售百余文钱,但还要买花盆、过税、运费、抽解,到手可能不足一百文钱。然而数量多啊,能说是一笔较为乐观的收入。

    “须多粪肥?”

    花圃的边上就是沤池、堆沟、沼池,庄父、武父、赵父、褚父四个老汉正在翻堆肥,包括从李家买来的饼肥,暂时只揭开了两条堆沟,但能看到其深度,每条堆沟都会有惊人数量的堆肥,况且这么多条堆沟呢。

    “大官人,地瘠,不得不如此。”

    “为何如此翻拌?”

    “若想肥力足,须如此处理。”

    “带吾去看猪圈。”

    刘昌郝将李阔海带向山滩,此时所有耕地一起深耕出来,王叔正带着一部分人在修路。到了山滩,工程更大,不仅有山塘,还在修建作坊与几间大仓库。

    看着这些花,肥料,房舍,以及山塘,作坊与山塘也快到了竣工之时,更能让李阔海看到,刘昌郝那么多钱,花在什么地方。

    “汝好大手笔。”

    “大官人,吾家三代积善,素日周济孤寡急难,灾年亦会宽减租子,租子亦低。今岁吾村虽受灾害影响,亦不重也,吾家已免掉近八成夏租,然吾回乡,租户即上门来,逼吾家继减秋租。无奈之,吾将地收回,于是有此规模。”刘昌郝说的不完全假,若是刚回来,各个租户不上门闹,刘昌郝还会收地,不过收地面积会小很多,规模自然也会降低。

    李阔海也知道刘梁村村风不大好,不言,跟着刘昌郝来到猪圈前。三十间猪圈,整排成三排,规模不小,李阔海看的不是这个,他看了一会问:“油枯占几成比?”

    “油枯二成五,豆油枯约为一成六七,麻油枯不足一成。余下高粱杆,一成多点,酒糟,不足两成,糠秕四成五。”刘昌郝又说了各种饲料的处理方法,甚至说了青饲料。

    “亦烦。”

    “虽烦,六个月便可出栏,每头猪饲料成本约为六百文。”

    饲料的情况有些古怪,秸杆肯定很便宜,即便用了盐水,所需盐也不多。油饼真的便宜,其实刘昌郝是满足了的,否则还能将价格压一压。酒糟不便宜,不过以现在的酿酒技术,出酒有限,酒糟养分远比另个时空要高。最后是糠秕,价格还行吧,然而不大好买,若是大规模买糠秕麦麸,价格恐怕也不便宜。

    于是刘昌郝将成本估为七百文。

    让他惊奇地发现一件事,宋朝早开始阉猪了,还有专门阉猪的“削猪人”,围山村西边的朱庄便有一削猪人,买了这么多猪崽子,里面好几十头公猪呢,刘昌郝便将他请来,将几十头公猪阉掉。但让刘昌郝有些迷茫,不是说古代人不知道阉猪,猪肉味道才差的吗(阉猪最早是出现在周朝)?

    “此收入亦可观也。”李阔海眼睛亮了起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不然那么多油饼怎么办?

    刘昌郝实话实说:“大官人,虽如此,养猪数量越少,成本反亦高,数量越多,成本虽低,然有风险也。”

    别以为养猪会太平无事,若来一个猪瘟,以宋朝眼下的水平,所有人皆是束手无策,然后等着亏本。这是李阔海强行要求的,否则就是贪图猪粪,刘昌郝顶多只会养四五十头猪。

    李阔海不置与否,那一行当没有风险:“猪出栏时,报与吾知。”

    必须对我通报,实际李阔海渐渐将某某改成了吾吾,已经放低了许多姿态,刘昌郝说:“行。”

    他将李阔海送走,准备去交税,梁小乙找了过来:“昌郝,李官人找汝,乃是何事?”

    别人不清楚,他是很清楚的,刘昌郝欠了李阔海巨大的债务。

    “李家油枯太多,卖不掉,便使吾养猪,其来乃是观猪。”

    “猪?”

    “豆枯蒸后能喂猪,若此法可成,利于其家油枯售卖。”

    “原来如此,村中人皆说汝败家,岳丈不放心,亲自来察看。”梁小乙笑了起来,那来的岳丈,早拒亲了。

    “任其说吧,明年甜瓜上市,所有非议自会平息。”

    “吾村封闭,故以为怪异,对了,昌郝,阿爹亦同意吾去应征。”

    “义父亦同意汝去当兵?”刘昌郝愣了一下,梁小乙可能是一时冲动,但梁三元早过了冲动的年龄,他说:“吾去汝家。”

    两人去梁三元家,路上被梁永正拦住:“狗子,汝准备好,下月汝家七丁便去教阅。”

    刘昌郝又想到了庄木匠后妻徐小娘。

    徐小娘姿色如何?早看到了,长得确实可以,说是国色天香又是不可能的,也不及谢四娘之貌美。不过她岁数远比庄木匠小,今年才二十三岁,仅比庄木匠大儿子大八岁,虽不能说老来得少妻,也能说是中年得少妻。庄木匠因为手艺活好,家庭情况也算是殷实,心痛徐小娘,便很少让她干活。

    少了许多日晒雨淋,肤色便会好,一白遮三丑,加上本来长相不俗,在农村无疑算是一个大美人,便引来他们那边保正的垂涎。

    来到刘梁村,大伙也渐渐熟悉起来,刘昌郝才知道另一件事。

    庄木匠那边的保正用上番逼迫庄家,庄父急切之下,准备上吊自杀,我死了,我家只有一丁,你没的逼了。徐小娘也算是贤惠,正好看到,将公公一把抱住,然后说,阿公,汝死不如予死,喜儿也渐渐大了。

    喜儿便是庄木匠大儿子的小名。

    庄父自杀都不管用,几年后庄木匠儿子又到了成丁之年,或者徐小娘自杀,那个保正还会怀恨在心,继续逼庄家。

    一家人逼到这份上。

    正好旱灾来临,今年春天大批灾民逃荒,官府也束手无策,庄木匠将家里珍贵的财物收拾一番,连治办的瓦房,家具,三十多亩良田都不要了,带着一家老小逃了出来。

    运气也算好,正好碰到了刘昌郝,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对他家总有一些影响,特别是徐小娘,平时干活也能凑合,人却变得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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