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皇后从景山回来,看见坤宁宫里的情形,连发髻都忘记扶了。



    而现在,她正着人好好照顾着琳秋和鸵鸟,一只手执着扇子,一只手摸着怀中的鸵鸟蛋。



    我们所有人都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没有一个敢坐下的。



    “荒唐!胡闹!目无法度!”皇后怒斥大骂,怀中的鸵鸟蛋摇摇欲坠,皇后伸手将它抱到怀里。



    “让鸵鸟来我坤宁宫里产卵,瓜尔佳玉华,是你想的好主意吧?”皇后指名道姓的在人前这么喊还是头一次,但荣贵妃辩解了两个音,但还是没敢抬起头,只是哪眼神瞥了瞥我。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往前迈一步道:“皇后娘娘,这鸵鸟远邦而来,又是与麒麟一起来的吉祥鸟儿,在哪儿产卵不好偏偏在您的榻上下了个蛋,这是吉兆呀。”



    “是呀是呀。”荣贵妃连忙抬头应承:“可不是吗,当初我怀三阿哥的时候,喜鹊就在我屋顶头搭了窝呢。”



    “你怀孕三阿哥的时候不是冬天吗?”如妃突然疑惑的问道。



    我用胳膊肘一怼如妃:“这不重要,重点是,吉祥鸟在您的床上生了孩子,这一定是有所预示的。”



    “是呀是呀。”满宫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皇后这么一听,似乎十分受用,也显得得意了起来:“话么……的确也是这么说,要么这鸵鸟怎么哪儿都不下蛋,偏偏在我的榻上下呢?”



    “就是就是。”荣贵妃连忙点头。



    皇后终于扶了扶发髻,将鸵鸟蛋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既然如此,就将这鸟蛋还给那鸵鸟,母亲爱子,必定要好好生养才是。”



    此时芳贵人也连忙举手道:“皇后,这鸟类生蛋,通常不会只生一个,想来后头还有呢?”



    “还有?”皇后对此类生产之事总是怜爱的:“会生多少个?”



    “平常农家的鸡鸭鹅,少则几个多则十几个,这异域之鸟,便不是很清楚了。”芳贵人道:“不过道理总是共通的,咱们得给它找一个又安静、又暖和,无人打扰的地方,这样它才会好好孵蛋,好好将小鸟长大。”



    “嗯,说的很是。”皇后十分满意,指着芳贵人道:“等鸵鸟生了小鸟,赏你一只。”



    “谢皇后娘娘。”芳贵人连忙谢恩道。



    而我在旁边继续发问:“这孵蛋之事虽说是做了母亲就会的,可这雌鸟无雄鸟守候,总得有个人递食送水,在附近照料着吧。”



    “这倒是了。”皇后点头:“太监宫女们毛手毛脚的,得有人看着。”



    说道这里,芳贵人自动请缨,看来她对养这些禽鸟很有一套:“让我来,我在家中养鸡养鸭许多年,想来大一些的鸟儿也是不错的。”



    言及至此,本该就此定论,可皇后还是轻轻一笑,将目光转向了荣贵妃:“你跟芳贵人一起去,切记,芳贵人出主意便好,你可得亲自动手。”



    “我?”荣贵妃的眼睛都瞪大了:“我又不会,凭什么是我呀!”



    “哎,你是贵妃,比贵人尊贵,自然比贵人懂得多、拿得动主意。”



    “那倒是。”荣贵妃顺杆爬的非常快,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可那也应当是芳贵人动手,哪有贵人看着,贵妃动手的?”



    皇后脸上笑意一收,脸色沉了下来:“若是没你的馊主意,我的琳秋能受伤?你说你该不该罚?”



    也不知道是主仆间配合的好还是真情实感发作,琳秋突然哎哟了好几声,把荣贵妃给吓了一跳。



    “那好吧,那……那就我养。”荣贵妃小心翼翼的道:“可我宫里住满了人,也不够放的呀,我去哪儿养?”



    荣贵妃目光四转,头一个就看向了如妃,如妃连忙摆手道:“可不能,我宫里住着福贵人,得安胎呢。”



    荣贵妃又看向了我,我也微微后退了一步:“小时候额娘送了我一只鹦鹉,不出半个月就被我养死了,如今还是待产的鸟,就别让我照看了吧。”



    “那那宫还有位置?”昭贵妃看向四周,问道。



    庄贵人此时站了出来:“翊坤宫一直空着,不如我带着鸵鸟们搬过去?”



    庄贵人声音笃定,两眼发光跃跃欲试,我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问她:“你能保证最后活着的小鸵鸟超过三只么?”



    庄贵人想了想,掰着指头算了半天,终于忍痛割爱一般的回答:“如果它下了十五个蛋,那就成。”



    “合着就五分之一的存活率啊?”舒嫔十分讶异。



    慧嫔摆摆手:“哎,为搏美人一笑,五分之一不妨事。”



    “我附议。”和贵人道:“反正就是只鸟,买个开心有什么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皇后连忙摆手:“这是吉祥鸟儿,本来远渡重洋产子就十分不易,你还想拿它去煲汤不成?”



    “蛋这种东西,煎烤为上。”庄贵人正色道。



    “煎烤记得用小火。”福贵人坐在椅子上,两个宫女照顾着她的肚子生怕磕着碰着:“半生不熟的蛋才好吃呢。”



    “打住!”皇后提高了音量:“我让你们想法子怎么孵小鸟,不是让你们想法子怎么炖鸟蛋。”



    皇后看了我们一圈,看向了宁儿姐姐:“纯嫔,你宫里呢?”



    “我宫里……是不是太远了。”宁儿姐姐也尴尬的推辞,突然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个什么机巧,道:“对了,我这阵子打算把五阿哥接到我宫里来养几日,有鸵鸟,可显得不妥。”



    “对对对,我也是,我打算将六阿哥接来。”我连忙赶上。



    舒嫔、慧嫔等几个有子嗣的也连忙往上接。



    子嗣事大,耽搁不得,皇后只得退让两步。她的目光转到了愉嫔身上,愉嫔灿灿的往后一退,皇后走上去连忙抓住愉嫔手。



    之所以说是抓,是因为我见愉嫔怔怔的往后拉了两下,愣是没拉开。



    皇后语重心长道:“你自幼长于草原,想来对飞鸟马匹很是熟悉。”



    “我不大熟悉……”愉嫔垂死挣扎。



    “那刚好给你个机会慢慢熟悉。”皇后道:“芳贵人刚巧住在你宫里,你们两也没有子嗣需要照顾,鸵鸟以后就拜托你了,你莫要推辞。”



    “我……”愉嫔眼神焦急,将求救的眼神投降芳贵人,我看见芳贵人悄悄的低下了头。而没过两下,愉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问皇后道:“那,我可以骑它么?”



    皇后明显噎了一下,银牙一咬,道:“若是你能保证不耽误产卵生子,就可以。”



    “行!”愉嫔爽快的答应:“能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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