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串糖葫芦下毒,我甜的齁牙,荣贵妃则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到了一处饭馆,饭馆高有上下两层,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头顶悬梁上一个雕刻精美的饕鬄正望着街道。牌匾上,上书“天下楼”三字,左右是一副对联,上书:天下楼聚地上客;地上人吃天上鲜。



    门口与其他饭楼不同,站着的不是两个利落小厮,而是两个漂亮窈窕的女子,也不唱歌也不喊人,就那么往那里立着,跟两个花瓶一样窈窕生姿,也的确惹的人忍不住看两眼。



    皇上携着皇后下了车,我们跟在后头,都觉得这三个字口气颇大,但字体俊秀,应当是名人高官所书,李德宝在后头献宝似的说道:“老爷,夫人,这天下楼号称天下第一绝味,是咱们的工部侍郎赵大人一日吃过里头的饭菜,从而夸奖传下的名声,这字也是他亲手所书,在京城盛名已久,故而斗胆请老爷夫人前来尝尝看。”



    “那赵大人我知道,就号一口吃,以往赏他,赏金银也比不上赏吃食。”皇上笑道。



    皇后也道:“既然是赵大人所赞誉,那么我们也必定要尝尝才是,”



    皇上带着我们走进饭馆,一进里头,就看见馆中间一个抱着琵琶的十七八岁女孩儿,正娇滴滴的唱着苏州评弹。



    那字句我一个也听不懂,但却觉得苏媚入骨,差点连步子也迈不开。馆子里的人也不似别的地方般喧闹,而是低声的讲着话,似乎不想去打扰那女子的歌声。



    座次边上的过道,传菜的也是一个个美貌的女子。她们都不做风尘打扮,仿佛是邻家的姑娘一般,梳着漂亮的辫子,头上戴着新摘下的花儿。她们传上菜,低声的在桌子边道一声菜名,随后便又踩着小脚离开了,像是一个个冰上跳舞的花,静静的来,悄悄的走。



    而客人中虽以富贵男子居多,但也没有谁对那些姑娘动手动脚的,都客客气气,两相祥和。



    我们正看着热闹,就见一个妇人走上来,盈盈一拜:“给老爷夫人请安。”随后嫣然一笑:“我见老爷所带妻妾三位都是如画美人,想来更喜欢僻静地方,不如二楼雅座?”



    她很看得人眼色,说话也端庄大方,很是讨人喜欢。皇上点头,带着我们一同上楼,随性问道:“你是?”



    她再一拜,轻笑道:“奴家是这天下楼的老板娘,闺名不便透露。原因丈夫姓柳,在家中行二,您喊我柳二娘便是。”



    “你是老板娘?”皇后不由得叹道:“这么大个酒楼,你自己管着,还是帮着丈夫管?”



    “说来惭愧,奴家丈夫几年前病弱故去了,奴家带着一儿一女着实不易,在邻里间的帮助下才开了这天下楼。”柳二娘带着我们走上了二楼,比起楼下,二楼更显清净开朗,中间坐着一个老先生弹着古琴,琴声质朴,人声仓皇,唱着李白的《将进酒》,很有一股纵览天下的味道。楼中桌椅之间用屏风隔开,每个屏风前站一个衣着更显精致的小丫头,似乎时刻在侍候待命。



    “妇道人家主持这么大个家业,着实不易。”皇上赞叹道,与我们挑了一个临街的雅座坐下,随口点到:“你这儿可有什么好酒好菜?”



    柳二娘盈盈一笑:“老爷是带着夫人们第一次来吧。我楼中有一套餐,名为花好月圆,从酒水、肉品、汤品、菜品一应俱全,卖的极好。当年赵大人夸赞的,也正是这花好月圆一套。不如您先尝尝,若是不满意,尽可撤下换新的。”



    皇上点头道:“这倒是有意思,那你先上菜,不必往下撤,我们就是来尝尝新鲜趣味。”



    “既然如此,那还请客观稍后。”柳二娘摇着身子走了,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屏风前的小丫头则开始布置碗筷,随后也随着下楼去取菜。



    “没想到这天下楼竟然是个女掌柜打理,真是不容易。”皇后赞叹道:“死了丈夫又带着两个孩子,怕是过的十分不易吧。”



    “光口上说说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些赏赐让她再好过些。”荣贵妃挑了挑眉毛:“华枝,待会儿赏老板娘五两银子,让她买些家用给孩子使。”



    “五两,够干什么的?”皇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点头品评道:“嗯,虽然不如宫内,但尚可入口。你那五两银子,怕也只够她新添几斤茶叶。”



    荣贵妃被这么一说,脸都红了:“那……那十两!”



    “十两?”皇后笑道:“若是赏不起就别赏了,丢那个脸作甚。”



    “二十两!”荣贵妃一拍桌子:“华枝!拿二十两银票出来!”



    华枝吓得一哆嗦:“娘……荣姨娘,您出来拢共也就带了二十两。”



    “都拿出来!啰嗦什么!”荣贵妃梗着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待会儿柳二娘来了直接塞给她,务必要让她收下。”



    华枝无奈只能应下,随后荣贵妃仿佛胜利者一般,微笑着看着皇后:“我掏了二十两,您是大房,您掏多少?”



    皇后盈盈一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赏的,就是咱们一起赏的。我看二十两也够了,不必再添了。”



    “你……!”荣贵妃差点没拍桌子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圆,怒视着皇后。



    皇后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荣贵妃,悠悠哉哉的喝自己的茶。



    我和皇上则挑着窗户看窗外的熙攘行人,干干巴巴的聊着天:“哎呀……老爷,你看那街上还有卖小风车的。”



    “买。”



    “还有糖人。”



    “买。”



    “那个铺子卖的绣花手绢也好看。”



    “统统买了,李德宝,现在就去,快买。”



    李德宝一听,甩着鞭子就跑了。



    我与皇上回头,看见皇后与荣贵妃还在互相目不转睛的瞪着,便只好又转了回去。



    “兰儿,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快说。”



    “也没什么想买的了,其他的也不怎么新奇……”



    “哎,怎么不新奇,通通新奇的很,你赶紧指,喜欢的我都给你带回去,乖。”



    就这么指了一堆,等菜都没上齐,就见李德宝已经跑了三趟,差点把楼下的铺子逛了个全。李德宝连衣衫都被汗湿透了,喘着粗气道:“老爷,瑾姨娘,可以了,这楼底下的烧饼你们都买三个了,差不多得了。”



    而就在此时,我瞧见隔壁屏风探过来一个脑袋,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露着斜笑:“哟,出门一趟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带的动带不动啊。”



    我心下一惊,难道是……



    要发生一些烂俗的桥段?



    荣贵妃正愁气没处撒,回头瞪了一眼:“要你管,你是什么东西?”



    那年轻人一见荣贵妃火气这么烈,笑了:“哟,这小娘子脾气挺烈。”



    他说罢扫了我们一桌人一眼,随后笑得嘴咧的更歪:“一口气带三个夫人三个丫头出门,你一个大男人好生有福气啊。”



    皇上抬手挥了一下,还算客气的说道:“此处与你无关,速速离去。”



    “离去?”年轻人道:“我觉得这么多福分你一个人享怕是消受不起,不如我给你分担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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