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带上我、皇后与荣贵妃与小女孩同行,那四个壮汉也分了两个在我们身边防止我们逃跑。



    这一路上路程不算长,但我听花娘絮絮叨叨与小女孩讲了一路“大户人家妻妾争宠”的故事,也不知道是该夸花娘经历丰富,还是想象力过人。



    “你不知道,这妻妾嫡庶虽然有别,但宠妾灭妻也是有的。我之前认识一户徐姓人家,他们家就是小妾当道,住最好的院子、穿最好的衣服,就连生下的儿子也当嫡亲儿子养,活生生将正妻给气死了。”



    “真的么?”我看小女孩眼前一亮:“还有这桩事?”



    “自然是有的。”花娘信誓旦旦道:“我亲眼见那徐员外的庶子,吃穿用度都比嫡子好,也比嫡子读书争气,十四岁就考下了个秀才回家,光宗耀祖呢!正妻生的儿子自小不受宠,也没有请好的先生教,自然就一直是个童生,让嫡妻觉得丢脸。”



    “然后呢?”



    “然后那小妾又会弹琴又会唱曲,把徐员外哄得开开心心,在嫡妻死后就扶正了。”



    “扶正了?”小女孩有些开心道:“那妾乃贱籍,如何扶的正?”



    “赎身从良了呗。”花娘言之凿凿:“现在可是个良人了。”



    “这种事多么?”



    “多。”花娘看着小女孩,低声问道:“你……可是贱籍?”



    小女孩儿有点窘迫,但还是答道:“我是我们帮主买来的丫头,但帮主说了,若我能把天下楼这事办妥,就纳我做妾。”



    “哟,那您这是攀上大富大贵了。”花娘吹捧起小女孩来可谓是不遗余力,这小姑娘也是年龄确实太小,纵使见过了许多事情有了些人情世故上的脑子,却还是喜欢挑自己喜欢的听。



    花娘这一通话说下来,怕是就要将花娘引为知己了。



    “还行吧。”小女孩颇有些得意。



    “那我以后跟您做生意。小夫人。”花娘低声叫了一句,小姑娘也怯怯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柳二娘的好友?”



    “做生意而已,谁富贵跟谁么。”花娘好似不在意般说道。



    不一会儿,我们所有人到了天下楼,门口一个待客的丫头看见我们一行人,连忙将我们引到了后院内的一个屋子里。



    这屋子不大,装饰简朴却收拾利落,一桌一椅都干干净净。柳二娘正端坐在椅子上,想必这边是她的卧房。



    她见我们来,铁青着脸,将梳妆盒的抽屉一拉,再往桌上一拍,字正腔圆的说道:“但凡来了我们天下楼的客人,就一辈子是天下楼的贵客,谁也不能欺负了。这是我柳二娘与你们白虹帮的恩怨,地契在这儿,放人吧。”



    小女孩见她这么爽快的交了地契,反而不大相信,狐疑的看着柳二娘道:“这可是真的?”



    柳二娘冷哼一声:“真假你自己不会辨么?我有天大的胆子假造这种文书给你一份?”



    小女孩半信半疑的将那地契拿了起来,我眼见着交易就要谈妥,柳二娘就要往下掉眼泪,没等我上去安抚,花娘就走到柳二娘身旁,道:“要不……再仔细算算?这地契房契给了,账面的交接也得互相有个数吧,天下楼这么大的生意,来往的客商、供货的伙计,这不得仔细谈谈?”



    柳二娘一听有些吃惊,但我瞧见花娘一边说,一边在柳二娘的手心敲了敲,柳二娘似乎也明白了花娘有所计划。便抹了眼泪对小女孩道:“你叫你们主事的来,我有详细的事情要与他说。”



    “与我说便成。”小女孩道。



    “你今年才多大?这仔细的东西能全都记着,一个字都不疏漏么?”柳二娘反问道。



    小女孩顿时没了信心,只是嘟囔了一句:“来来回回那么费事,早说不好了么?”



    花娘连忙劝道:“这么大的事情,一天能谈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你们帮主记着你的好呢。”



    她一边说,一边将我们拉至一边,陪笑道:“我与我家瑾娘说几句私房话。”小女孩想要出言阻止,却被柳二娘以公事之托拉到了一边,便也没空管。



    花娘对我道:“娘娘,此番相见实属突然,恕花娘多有得罪。”



    我忙道:“你别这么说,你的心意我们见着了,这些表面上的事情不妨碍。”



    “既然如此,还请娘娘给我个信物。”花娘道:“我这就去宫里请侍卫禁军前来救驾,但我终究只是个宫女,怕说了人不信,还请娘娘们给个见证。”



    我伸手要掏,却发现身上所有值钱的、宫里来的物件都给了白虹帮的人,时下也无别的东西,此刻正着急,就听皇后道:“要不这么着,我与你手书两个字,你且往慎亲王府递就行。慎亲王素来待人平和,也认得我的字,这亲王府上的侍卫对付几个帮众也是够了。”



    “手书?”荣贵妃睁大了眼睛:“你还会写字呐?”



    皇后白了她一眼:“别的不会,自己名字还不会写么?”



    “那种歪歪扭扭的字慎亲王也认得?”荣贵妃探着脑袋问。



    “因为丑所以认得。”时不等人,我便匆匆结束了谈话,让花娘从桌上抽了张纸,与皇后写几个字。这番动静原本甚大,但花娘与柳二娘使了个眼色,柳二娘便拉着小女孩要去“参观后厨”,便给了几分空闲时间。



    皇后写了字,花娘也匆匆收了手书道:“慎亲王府此去不远,但也不近,来回大约一个时辰,你们在这儿安心等着,慎亲王必定会及时赶到。”



    “我们几个人在这儿安全有所着落,你且让慎亲王先待人救驾圣上。”我补充道。



    花娘连连点头说记得,匆匆的走了。



    不一会儿,小女孩便与柳二娘参观完后厨回来,一边说话一边进了屋子。



    小女孩连连点头道:“好,你们这天下楼办的好,比我们那些馆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柳二娘也眉开眼笑的、如花娘一般追捧道:“您有眼光,但往后天下楼的生意就仰仗您了,只是不知道我方才说了这么多,您可能留我一个账房做做?”



    “你当真愿意为我办事?”



    “说哪里的话。”柳二娘道:“这天下楼毕竟是我一手养起来的,我对它有情,不管率属于谁,我总是想与它相伴的。”



    说这话时,柳二娘颇为感慨,想来情真意切。



    小女孩连连点头,仿佛个大人物似的说道:“好,很好。既然你心意这么成,我便让帮主来与你仔细谈,你且备好茶饭,我叫帮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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