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苏倾楣躺在床上,少女姣好的脸苍白,有怀春般的甜蜜,更多的却是忧愁恼恨。

    她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垂下眼睑,很好的将脸上不该有的情绪敛住,扭头看向进来的几个人。

    相比于萧燕的既欢喜又忧愁,苏克明内心简直可以用欢天喜地来形容,再怎么克制掩饰,面上还是快活多些,萧镇海则冷着虎虎生风的脸,眉头也是紧皱着的,显然今天的事情造成的后果,于他而言,是有些棘手的。

    “舅舅,父亲,母亲。”

    苏倾楣想要向几人请安,萧燕见状,忙上前将她制住,“小心伤口!”

    萧燕紧张至极。

    当年萧意珍就是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导致身体留下残疾,现在还是跛脚。

    刚刚苏倾楣在腿上生生扎了那么一下,虽然大夫说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不会有什么大碍,萧燕还是担心。

    这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和七皇子的这门婚事打了水漂,苏倾楣今后是不可能再找到比他更好的人家嫁了。

    七皇子不但家世好,人长得也好,性情更是不错,是个谦谦君子,萧燕哪哪都是满意的,只是——

    自家的女儿心气儿高,她想要的那个位置尊崇,七皇子怕是给不了,但能给她的,现在完全不可能娶她了啊。

    萧镇海摆了摆手,示意苏倾楣坐好,“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虚礼,你好好坐着。”

    苏克明脸上热切至极的笑,因为苏倾楣先叫舅舅,后再叫他父亲僵了僵,他心里觉得在苏倾楣心里,萧镇海是排在他前头的,生了几分不快,再见萧镇海让苏倾楣坐好,她就十分配合着坐好,更加不舒服。

    女儿纵是再争气,若和他不亲厚,帮着外人,又有什么用!

    苏克明很快克制住了这种不舒服,几步抢在了萧镇海的前头,走到苏倾楣的身侧关切着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随后看向萧燕,“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

    苏克明忙道:“那就好好养着,一定得好好养着!”

    苏克明那口气,仿佛这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他随后很快问道:“七皇子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苏倾楣心中有气,方才在大厅她失态,那大半天,苏克明作为她的父亲,和其他人一样,冷眼旁观,见七皇子上前来了,马上就跟着上来,这般的势力没有气节,让苏倾楣觉得,着实有些丢人。

    才象征性的关心两句,马上就直奔主题,让苏倾楣觉得那样的关心,都是敷衍虚伪的。

    “女儿现在这个样子,能和七皇子说什么?而且,母亲还在呢!”

    刚刚在人前失态,对苏倾楣来说,是奇耻大辱,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陷害我和表姐,她这是要让我和表姐身败名裂,不能见人啊,舅舅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苏倾楣看着萧镇海,放在被上的手,紧握成拳,冷着的脸,满是仇恨,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她羞于见人啊!

    “府医已经看过了,没发现问题,现在还在排查当中,若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知道!”

    “不可能没问题!”

    苏倾楣不敢相信,内心生出绝望。

    如果事发的第一时间查不出原因,事后排查,只会更加困难,尤其萧家今天人多手杂。

    苏倾楣皱着眉,认真回想了下,“我当时觉得身体不同寻常的热,意识也不受控制,就和中了药般,平常根本不可能会这样!”

    她盯着萧镇海,说的笃定。

    苏克明看着面色凝重的苏倾楣,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仔细自己的身体,安心把伤养好才是最要紧的。七皇子身份尊贵,为人又谦逊有礼,很是不错,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在苏克明看来,苏倾楣确实足够幸运。

    同样出了事,萧意珍把人都得罪了,都要被骂死了,连带的将萧家也推到了风口浪尖,将来都是要成婚,也没人敢要,苏倾楣却有可能成为皇子妃,这不是因祸得福是什么!

    虽然苏梁浅也有太子妃的身份,但毕竟是不得承认的,若苏倾楣真成了皇子妃,那就是光宗耀祖了,苏克明觉得这简直是苏家的祖宗显灵保佑。

    苏倾楣是不是被设计,此事还没定论,但就算是被人害的,苏克明也一点不怪那个人,反而心怀感激。

    苏倾楣睨了苏克明一眼,心情更加烦躁,对苏克明说话的声线都冷了几分,“如果不是被设计,那如何解释我和表姐在宴会上的异常举动,中邪吗?七皇子只说向皇上禀明此事,并没有说负责!”

    苏倾楣看着都要笑出声的苏克明,毫不气的给他泼冷水。

    苏泽恺在苏克明到之前来了,告诉了苏倾楣大厅发生的事情,苏泽恺和苏克明一样,都为苏倾楣能攀上这门婚事高兴,但他的讲述还是比较观的,也存了几分担忧理智,不像苏克明,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砸中自己,一味乐观。

    “他是被逼无奈才提出向皇上禀告此事,这是他不得已为之的推脱,皇上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谁也不知道!而且,今日的事情,若是没一个合理的解释,将来我就算成了皇子妃,也只是别人的笑柄谈资,抬不起头?别人又会怎么说我?恬不知耻厚颜无耻赖上的婚事,你觉得七皇子会对我好吗?他若嫌弃我,又怎么会扶持我的娘家!”

    在这点上,有更大野心的苏倾楣显然考虑的更加深远。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撑着残存的意识,在腿上扎了那一下。

    要不是那一下,她的名声现在就和萧意珍一样,彻底臭了,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苏克明有些发愣,而原先还替苏倾楣高兴的萧燕,更是愁容满面。

    萧镇海看着苏倾楣,紧皱的眉头却松了松,心头压着的阴霾反而褪去,“不愧是我萧镇海一手带出来的外甥女!”

    比起萧意珍,萧镇海在苏倾楣的身上,投注了更大的精力和心血,也给予了更大的期盼和希望。

    门帘,这时候被掀开。

    苏倾楣扭头,看到萧有望和萧子选两人走了进来。

    “大表哥,二表哥。”苏倾楣礼貌的打了招呼。

    萧有望嗯了声,萧子选只微微点头,并不热络,甚至有些疏冷。

    说不上为什么,萧子选一直很不喜欢自己这个近乎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的表妹,但他知道萧镇海十分中意,寄予了厚望。

    “你们来了。”

    萧镇海看了他们一眼,那口气,像是他叫他们过来的。

    “现在你两个表哥也过来了,珍儿今天和你一直在一块,你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的和我说一遍!”

    萧镇海迟迟没开口,就是等自己两个儿子前来,一同分析。

    萧镇海说完,想了想,又看向苏克明,“你去看看恺儿送七皇子回来了吗?”

    苏克明觉得萧镇海这是故意将他支走,不过比起萧意珍的事,苏克明对苏泽恺和七皇子谈的如何一事更感兴趣。

    之前如此,现在在听了苏倾楣的一番话后,他更想从两人的交谈中,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苏克明觉得萧镇海这是不想让他知道萧意珍更多的丑态,他在心中冷笑,现在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他要想知道,可以在事后问苏倾楣和萧燕,他的夫人和几个女儿都在现场,这事还能瞒得住他?

    萧镇海是比他厉害,官职也比他高,但那又怎么样,他的女儿完全比不上他的若楣儿嫁入皇家,他就是国丈,萧镇海可什么名头都没有。

    “你现在还是病人,别说太久的话了。”

    带着这种沾沾自喜的心态,苏克明又关心了苏倾楣几句,转身离开。

    苏克明一离开,苏倾楣便皱着眉头道:“这所有的事情,肯定和我姐姐脱不了干系!”

    萧子选看着直接下定论的苏倾楣,“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就下这样的结论,太过武断。事关重大,还请表妹在表述的时候,尽量观,不要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以免误导影响大家的判断!”

    萧镇海点点头,显然是赞同萧子选说的。

    苏倾楣没让自己流露出不快,将在后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几个人。

    那么多的人,目睹了整件事前后发展的经过,估计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就算萧子选不说,她也不可能为了摘清自己的一些责任,枉顾事实。

    对萧意珍的所作所为,苏倾楣说的特别详细。

    包括伙同众人对苏梁浅的奚落,嘲笑沈琦善是叛臣之后,完全不接受她的劝阻,一意孤行将事情闹大的决然,还有那些得罪人的无脑言论。

    苏倾楣越说,越觉得萧意珍蠢,简直没有脑子,这样的猪队友,让她生气又窝火。

    虽然之前在大厅,萧镇海萧子选二人已经见识了萧意珍的嚣张和目中无人,这会听苏倾楣描述,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这世间,真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人,这人就在他们的身边,还是他们的至亲,难怪季夫人会说出这天下姓夜,不是萧家人说了算这样的话来。

    萧有望见他们似乎是不相信,接受不了,很是实事求是的补充道:“表妹应该没有夸张。”

    比起常年在外的萧镇海萧子选来说,一直都在家,时常和萧意珍打交道的萧有望要淡定许多。

    “如此,也不能怪人家不留情面。”

    萧子选觉得,如果自己被这样冤枉陷害,反应一定比苏梁浅还激烈,反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镇海面色凝重,他知道萧意珍把那些夫人小姐得罪了,但他没想到得罪的这么狠,这么的难以挽回,他那个气的,只觉得之前对萧意珍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些。

    苏倾楣继续认真回想,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说出来。

    “今日随姐姐一同前来的丫鬟,有个叫影桐的,随身佩剑,被挡在外面,姐姐当时的态度极其强势,只给了两个选择,要么让她的丫鬟佩剑进去,要么准备马车让她回去,她当时的感觉,就好像肯定,表姐一定会放她进来。还有还有……”

    苏倾楣边思索边继续道:“那个叫降香的丫鬟,虽然一直是跟着姐姐的,但是她们主仆二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萧有望补充道:“她的态度,也太笃定了些,就好像确认那东西,不会在她丫鬟身上,但是她的丫鬟,中途不是消失了好长时间,一直到宴会开始才回去?而且,根据表妹的描述,她丫鬟的表现,是极其恐惧心虚的,说明那丫鬟自己都不确定,那东西会不会在她身上,她自己觉得,那东西,可能是会在她身上的,那为什么苏梁浅可以那样肯定?”

    “我刚去询问过了,她的丫鬟在被珍儿叫去后,一直到宴会开始前才回去,中间两人并没有碰过面,她怎么会知道,珍儿的东西,就在她丫鬟身上,她怎么从她身上取出来的?”

    萧有望看着萧镇海,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继续补充道:“真相大白,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珍儿成了众矢之的,正是她可以讨回公道的时候,她却突然息事宁人了,这可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

    这是萧有望第一次和苏梁浅正面接触,苏倾楣倒是和他提过几件和苏梁浅有关的事,在萧有望看来,苏梁浅就是一只擅长伪装的狐,睚眦必报。

    “珍儿若光明正大让人搜身,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东西是不小心从她身上掉下来,百口莫辩,这于那些被她得罪的夫人和小姐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萧镇海也想到了这一点,内心简直无比的荒凉绝望。

    他现在担心,他就算将萧意珍揍的半条命都没了,这件事,怕也不会平息,他有种极其强烈的这样的预感。

    “那条手链,不是放到苏家小姐丫鬟身上了吗?为什么会从珍儿的身上掉出来?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得放到珍儿身上的?”

    萧子选不傻,自然能够猜到,萧意珍将事情闹的那么大,就是笃定东西就在苏梁浅丫鬟的身上,想借着这件事,坏了苏梁浅的名声,让她无法在京城立足,没想到技不如人,坑了自己。

    “是放到她丫鬟身上了,当时她丫鬟是昏迷的,对此根本就不知道,至于东西怎么会从表姐身上掉出来,我也不知道。”

    苏倾楣皱着眉,自己也一团乱。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苏梁浅得了季夫人的欢心,有她撑腰,而且还落得个善解人意,善待下人的美名,苏倾楣怄的简直想要吐血。

    苏梁浅不但在苏家借着老夫人,压制着她,现在在外面,地位也胜她一筹。

    这样的结果,苏倾楣根本就接受不了。

    “这件事,还得问表妹。”

    萧意珍现在已经被萧镇海打的不省人事了,自然是回答不了。

    几个人也都觉得,就算她是醒着的,估计也问不出结果。

    而且,若是萧镇海是在得知事情具体详细的始末后动手,萧意珍的下场,绝对不会是半死这么简单,萧镇海现在都还有将萧意珍泼醒,再抽几鞭的冲动。

    “你说的这些,都是珍儿在挑事,那也不能说明,后来你和珍儿在大厅的事,和苏家小姐有关吧!”

    苏倾楣看向萧子选,又偷偷看了萧镇海一眼,迟疑着小声道:“还有件事……”

    她犹犹豫豫的,咬着唇道:“今天丫鬟泼在姐姐身上的茶,里面掺了药,是有问题的,会让人又热又痒,失去理智。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表姐是从哪儿搞来的,她说,她算准了时间,会在宴会的时候发作。”

    又热又痒?那不是苏倾楣和萧意珍在宴会上失态的原因!

    “肯定和她有关,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认定是苏梁浅搞鬼的萧燕站了起来,开始了数落咒骂苏梁浅的模式。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在珍儿楣儿身上动了手脚,因为想要看到她们出糗,所以才会假装好心,她这哪里是息事宁人,她这是要对楣儿珍儿赶尽杀绝啊!”

    萧燕醍醐灌顶,像是想通了什么,情绪激动的说道。

    关于这一点,苏倾楣方才也想到了,可从萧燕的口中听到,那种感觉,她仿佛要气炸了一般,

    “在家里,她就仗着老夫人宠,处处针对我和楣儿,一门心思想要压着我们一头,这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恶毒,不管怎么说,楣儿都是她的妹妹啊,她这是要让楣儿身败名裂啊,黑心肝杀千刀的,早知道我就直接送她去见她母亲了!”

    萧燕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气鼓鼓的,整颗心都在滴血。

    现在,苏倾楣和七皇子的事如何还没定数呢,就算她真的成了七皇子妃,今日的事情,也会伴随着她,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为人诟病。

    虽然七皇子妃身份也不错,但在得知苏倾楣的野心后,萧燕对她是有更高的期盼的。尤其,现在萧家得势,苏倾楣也有了更大的筹码,希望也更大。

    “她想要害的何止是楣儿,她针对的是兄长你,甚至是整个萧家!”

    萧家?今日萧家出了这桩事,风头都被打压了。

    萧燕恨不得苏梁浅就在这里,给她两个耳光,然后将她的脸也撕烂。

    萧子选看着萧燕义愤填膺的样,不以为然,“是珍儿和表妹陷害她在先,技不如人在后,她不过是洞察了你们的阴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她从云州回来,你们不主动挑衅,大家现在都各自相安无事,没摸清敌人的底,贸然出手,这才一败涂地!”

    萧燕沉着脸,凶狠的瞪向萧子选,斥道:“子选,你是站在哪一头的,怎么还帮她说话!”

    “我没帮任何人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想看她身败名裂,所以明知会惹那群夫人不快,还是要去大厅参加宴会,若你们点到为止,见好就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在萧子选看来,还是苏倾楣萧意珍的心太坏。

    萧子选身姿笔直,一身正气,萧燕简直要被他气死。

    “表妹敢说,珍儿做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珍儿和她才第一次见面,何至于有这样的深仇怨恨?”

    苏倾楣眼泪掉的更快,懊恼极了,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在苏府受的委屈情绪带到舅舅家,我明知道表姐的性子,还将那些事情告诉她,表姐做的不妥,却没能及时阻拦,这都是我的错,表姐若非为我出气,也不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苏倾楣的懊恼是真,后悔也是真,不过不是为了萧意珍,而是因为自己被设计了,如果可以有后悔药可吃,苏倾楣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时光逆流,改变选择。

    她为什么那么傻?做什么要在所有贵人都到场后才引爆这些事情,她就应该在将东西放到降香身上的第一时间,让丫鬟指证,来个人赃并获,到时候所有的事情,自然会传出去,苏梁浅百口莫辩,局势自然也就扭转了。

    萧镇海看向苏倾楣,既没有训斥,也没有安慰。

    “我看苏大小姐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今日表妹出事,要不是她张口,季夫人等帮着说话,表妹和七皇子的这门婚事,根本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萧燕冷哼了声,“她会那么好心,还不是因为和太子的婚事还在,七皇子怎么能比得上太子,七皇子妃又怎么能及的上太子妃尊贵?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就是为了踩着楣儿,高她一头!”

    苏倾楣咬着内唇,神色越发凄楚悲伤。

    “一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背后又无依靠支撑,心思还如此恶毒,楣儿你安心,她倒是想的美,但麻雀焉能成凤凰?皇后是不可能要这样的儿媳的,我也不会让她成为太子妃!”

    萧镇海看了眼情绪愤慨,不停的在这里雪上加霜的萧燕,“你去看看苏克明回来了没有,让他进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

    萧燕想到,苏梁浅那边,也就只有苏克明能用身份压压她了,转身出去找苏克明去了。

    “衣服我让人检查过了,没有问题,那么多人,就只有你和珍儿两个人出了事,应该也不是宴会的食物出了问题,此事你不用担心,就算最后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对外我也会给一个合理的说辞,不会让你名誉受损!”

    苏倾楣听萧镇海这样保证,心头大安,布满了泪痕的脸,皆是感动,“舅舅。”

    “你分析的对,你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姐姐不简单。”

    不论之前在苏家的事情,就说今日在萧府,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中间透着种种的疑团,简直让人看不透。

    不是看不透,简直就是邪乎。

    “她是不会甘心让自己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踏脚石的,我们也掌控不了她,现在也就只有你父亲,能用身份压制住她!”

    萧镇海说这句话时,神色凝重,颇是惋惜。

    这般聪慧的女子,可惜了啊,不是他萧镇海的女儿。

    “父亲之所以提前将姐姐接回来,是因为皇后有退婚的意思,她身边的人还为此事找过我母亲,但那是之前,现在……”

    短短时间,苏梁浅在苏家站稳脚跟,现在也勉强算在京城站住了,季夫人对她赞赏有加,她的名声也好,这样的雷霆手段,若皇后不傻,就不会拒绝这样的儿媳。

    苏倾楣以前看不上太子,觉得他昏聩无能,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但现在,因为和苏梁浅的这种可能性,她又担心那种万一的情况发生。

    想到名声,苏倾楣就觉得扎心。

    “舅舅,我不甘心,不甘心被她压着。”

    任何人踩在她头上,她都可以忍受,但苏梁浅,绝对不行。

    萧镇海拍了拍苏倾楣的肩,眼中迸射出凌冽的杀意,“她,是不能留了。”

    苏梁浅在面对他逼视的淡定从容,还有心计手段,都让萧镇海忌惮。

    他此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未及笄的少女身上,栽这样大的跟头。

    她身上有一半荆国公府的血脉,是由荆国公府的人教养着长大的,萧镇海想到萧燕的话,无比认同,她针对的可能真的不仅仅是苏倾楣那么简单,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萧镇海忽然觉得手心冒汗。

    若真是如此,更是不能留着,否则后患无穷。

    萧镇海也不知在想什么,放在苏倾楣身上的手不住用力,苏倾楣痛的皱眉,忍不住惊呼出声,“舅舅,你弄痛我了!”

    萧镇海回神,看着面色痛苦的苏倾楣,忙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

    萧有望看着面色凝重的萧镇海,仿佛是有了什么主意,脸上一抹佞笑。

    “七皇子只是个闲散皇子,无权无势,也无心权势,你若嫁给他……”

    萧镇海深深叹了口气,失望又无奈。

    苏倾楣有那么大的野心,是受萧镇海影响,她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叹气。

    多年蛰伏在胸的野心,苏倾楣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

    她看着萧镇海,眼中的火焰,是勃勃燃烧跳跃着的野心,“闲散皇子,那也是皇子,只要是皇子,于那个位置,就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若是有那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不相信,有谁可以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现在大局未定,谁也不知道将来的结局会是如何?就是我们的路,会比之前难走,但若成了,萧家的荣宠也将会是加倍的,因为他能依仗的就只有我们!”

    若是没有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嫁给谁,苏倾楣都自信,自己都能够捉住夫君的心,但现在,苏倾楣却失了几分笃定,但这样的不确定,她自然是不会让萧镇海看出来甚至是知道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梁浅。

    正因为如此,她更要往上爬,爬到最高的位置,将苏梁浅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她只能仰望。

    她的目标,不会改变。

    心情略感低落沉重的萧镇海听了苏倾楣这样一番话,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出了声,“当今圣上,最初也不被看好,楣儿提醒的对,舅舅已经不及你了!”

    现在的庆帝,当年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他能押对宝一次,这次自然也可以!

    萧镇海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变的明朗起来,恢复了之前的气势。

    “楣儿可是对七皇子中意了?”

    苏倾楣垂着脑袋,咬唇不语,却是一脸少女矜持的羞涩。

    萧镇海很满意。

    “既然我外甥女看上了,我这做舅舅的,一定极力促成。”

    萧燕刚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回来的苏克明苏泽恺父子。

    夜傅铭素来笼络人心,和苏泽恺自然是相聊甚欢,苏克明听他对夜傅铭是赞不绝口,心里稍稍安稳了些。

    他想着,夜傅铭心里定然是愿意娶苏倾楣的,把苏泽恺当大舅哥,所以才会一点架子都没有,他要一点那个心都没有,或者说对娶苏倾楣这件事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自然不会这般友好。

    也因此,萧燕看到他们的时候,父子两脸上都带笑,满面的红光。

    萧燕心稍稍安妥了些,但脸色依旧不好看,愁容满面的。

    夜傅铭就算满意又如何,楣儿的名声到底是毁了,闹的这般大,男人便是再怎么心胸开阔,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怀?若是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嫁给夜傅铭,楣儿的日子,必然能好过许多。

    萧燕想到这些,恨不得将苏梁浅给撕碎了。

    她满腔怨气,一上前,就说了许多苏梁浅的坏话,苏克明看她阴沉着脸咒人的样子,这段时间渐渐对她热络的心,冷却了下来。

    “好了,你也别说浅儿了,要不是她,楣儿能嫁给七皇子吗?她能有这么好的婚事吗?”

    苏克明算是看出来了,季夫人对苏梁浅,不是一般的满意。

    她的一个女儿,即将成为皇子妃,另外一个再不济,也能成为公爷夫人,苏克明心里那个美的呦。

    “你还帮着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苏梁浅设计的,今日要不是她,以楣儿的品行样貌,加上你和兄长的支持,楣儿做谁的皇子妃不成?”

    两人几乎是一路吵到了萧家给苏倾楣准备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听到萧镇海愉快的笑声,苏克明和萧燕对视了一眼,萧燕察觉出萧镇海的快意,暗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想到对付苏梁浅的招数了,她心头微松,瞪了苏克明一眼,走了进去。

    苏克明和苏泽恺跟上。

    “楣儿和大舅哥说什么事情呢,这么高兴?”

    让萧镇海高兴的事情,苏克明也想着自己能沾点光。

    苏克明身后跟着的苏泽恺上前,向几个人问安,“舅舅,表哥。”

    萧镇海心情还不错,点点头,看向苏克明,直接抛出诱饵。

    “楣儿和七皇子的婚事,我会从中斡旋,尽力促成。”

    苏克明闻言,大喜,向萧镇海道谢。

    萧镇海摆了摆手,“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今日你大女儿在萧家这一闹,我们家的颜面都被丢尽了,我更是面上无光,你这做妹夫的,从头到尾也没站出来,替我们说句话!”

    苏克明大感冤枉,解释道:“我是被她丫鬟拦住了!”

    “今日珍儿也有错,改日我会领她亲自登门道歉。”

    苏克明哪敢,不住摆手,“不用不用,是我教女无方,而且纵使珍儿做错了什么,浅儿她当场也出气了,这件事情就算了。”

    这正是萧镇海想要的答案。

    “你听我把话说完,珍儿是做错了,楣儿却不是不顾念姐妹情谊的,你大女儿当着众夫人和小姐的面,明里暗里影射珍儿所为是楣儿挑拨,之后楣儿又失态,这事对外若没有个说法,楣儿就算嫁给七皇子,也难得他心,想要兴苏家的门楣,怕是举步维艰。”

    “还有这种事!”

    苏倾楣看着气的摩拳擦掌的苏克明,委屈着继续道:“我也就算了,她还让人拦着父亲,对七皇子步步紧逼,就算任性,也要分场合,今日这么多人在呢。她这还没成为太子妃,也没嫁到季家呢,就如此目中无人,可见眼里根本就没父亲,将来也是指望不上什么的,也就是七皇子脾气好,这万一惹了其他人了,她还没帮上父亲什么呢,就先牵累父亲和苏家了!”

    苏克明对苏梁浅的火,一下全部被激了出来,“我这就回去,就算是绑,我也把她绑来给大舅哥你还有楣儿认错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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