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诸葛清鸿没有醒,司马正清为他输内力续命,第二日诸葛清鸿没有醒,钟渊为他输内力续命,第三日诸葛清鸿依旧没有醒,司马正清和钟渊一起为他输内力续命。

    肖辛夷这三日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看着诸葛清鸿紧闭的双眼,肖辛夷突然想起了她在诸葛山庄昏迷的那三日,诸葛清鸿也是这样寸步不离的守了她三日,他当日的心境也如她现在这般焦虑,这般惶恐不安吗。

    过了许久,久的肖辛夷以为诸葛清鸿再也不会醒了。她绝望之下向天祈求,只要能让诸葛清鸿平安无事,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也许是肖辛夷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也许是诸葛清鸿听到了身旁的抽泣声,在第五日的清晨诸葛清鸿手指微动,反握住肖辛夷为他疗伤的一只手。肖辛夷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他睁开了眼睛。一双桃花眼中起先毫无光采,随后在看到喜极而泣的肖辛夷时仿若有璀璨星河瞬间齐聚于他眼底。

    “辛儿,我们没死对不对。”诸葛清鸿张了张嘴,只艰难的问出这一句。

    “对,我们都还活着,没死。”肖辛夷顾不得去擦满脸泪水,便执起他手腕为他把脉,接连把了三次才似安下心来长呼一口气道:“师父已将你的内伤疗好,只是你的双臂双掌还需要小心护理疗养,这段日子你不要乱动,我和古月会一起照顾你。”

    诸葛清鸿闻言点了点头,环视四周见已身处他在医圣门暂住的房间,当下安下心用缠满绷带的双手捧住肖辛夷左腕,那里亦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疼不疼。”诸葛清鸿轻轻问道。

    “已经不疼了。”肖辛夷轻轻回道。

    诸葛清鸿笑了笑,艰难的动了一下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话来。肖辛夷见状阻止道:“你刚醒来,需要多休息。”

    诸葛清鸿很听话的点点头,随后肖辛夷把手腕从他双手之中抽出,将他双手放平道:“你暂且歇息片刻,我去凌空殿告知师父你醒来的消息。”

    说完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胡古月,嘱咐了他几句便向凌空殿走去。直到走出他房间,肖辛夷才放下强作的镇定,伏在路旁一棵松树上哭了起来。哭的肆无忌惮痛快淋漓,她真的很怕很怕诸葛清鸿再也不会醒来了。还好,他没有丢下她一个人走,他醒来了。那双桃花眼中的光采令她炫目,让她沉沦,一眼万年只需一瞬。

    等她擦干眼泪到凌空殿时钟渊与苏月仙皆在司马正清身侧,肖辛夷上前行了一礼道:“徒儿谢过师父师兄救命之恩。”

    司马正清伸手虚扶一把道:“起来吧,你是我门下弟子,护你是理所当然的,你师兄虽有护你不力之失,所幸也将你及时救出,功过相抵为师便不罚他了。”

    钟渊行了一礼道:“谢师父。”

    苏月仙向前一步对肖辛夷说道:“师兄已将事情原委都对我说了,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打落山崖的,若是你因此出了什么事,可让我如何自处。”

    说着情难自禁落下泪来。

    肖辛夷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师姐,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换谁也不会任由那黑衣人将你掳走,师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而已,只是你昏迷这几日我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你,心中十分不安,如今看到你无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说到这肖辛夷回身看着司马正清问道:“师父可知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不知。”司马正清回道。

    “诸葛清鸿从黑衣人手中夺的那条白绫绝非凡品,能使用它的在江湖中不会是泛泛无名之辈,师父可知那白绫的来历。”肖辛夷又问道。

    “江湖中以白绫为武器的屈指可数,且都为女子,但据为师所知,无一人可与你师兄分庭抗争,用这条白绫的黑衣人实力与你师兄不分上下,显然并不是耳熟能详的那几位,至于那条白绫,为师已看过,江湖中并没有与之相符的记载。”司马正清回道。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与在江城埋伏师兄的是不是同一批人,此次竟然敢来双圣门抢人,我看那黑衣人似是并不惧怕凛峰毒雾,且对双圣门山势地形了如指掌。”肖辛夷言尽于此便不再说下去。

    司马正清静默片刻说道:“此事为师与柳门主已商讨过了,她会彻查门中弟子,至于白绫的事交于你师兄去查,毕竟这黑衣人两次袭击的俱是他夫妇二人。”

    “是,师父。”肖辛夷听司马正清话中之意是不让她插手此事,便回了一句不再多言。

    司马正清见她默然又问道:“诸葛公子现下如何。”

    “回师父,已经醒了。”肖辛夷回道。

    “如此甚好,我已飞鸽传书与诸葛盟主,过几日他就能来到山上。”司马正清又道。

    “诸葛盟主要来吗。”肖辛夷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意外。

    “诸葛公子在我双圣门受伤如此之重,我们总要对诸葛山庄有个交代才是。” 司马正清回道。

    师徒几人说话间见柳将离从远处走来,不过片刻便已进了大殿,毒圣门主一向不苟言笑,此时看来更觉神色严厉,肖辛夷三人向她见过礼后,柳将离便让三人退下。

    三人站在远处看着凌空殿紧闭的殿门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来临一般。肖辛夷率先打破沉闷对苏月仙说道:“月仙师姐,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苏月仙虽脸色有些发白可精神尚可,一脸歉意的说道:“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倒是害你在桥底险些丧命,此次多亏有诸葛公子相救,若非如此,我这做师姐的万死难辞其咎。”

    肖辛夷见她如此模样连忙扯住她的一双手不让她再说下去道:“师姐你怎么又说这些,你我虽为同门师姐妹,可自从我山上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我又怎么能看着你身处险境无动于衷,至于我掉落桥底之事,亦是大师兄将我救出,就算有救命之恩师兄也替你报完了。此事就此揭过,还请师姐莫要再提了。”

    苏月仙听她如此说来脸色一红,低头说了一句:“是,以后不提了。”

    说完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她身侧的男子,如今已是她夫君的钟渊。妻债夫偿,天经地义。

    可钟渊只是怔怔的盯着凌空殿那两扇紧闭的殿门皱眉思索,似是并没有听到身边两人的对话。

    待肖辛夷回到诸葛清鸿房间时他正靠坐在榻上,胡古月已帮他沐浴更衣,此时他身着一件素白软缎寝衣,身上只盖了薄薄一床被子,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开来,胡古月站在榻边帮他擦拭头发。

    肖辛夷走近以后看到胡古月湿了半截的袖子,拿过他手中软巾说道:“古月你去换件衣服,这里交我吧。”

    胡古月看了看两人说道:“是,师姐。”

    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正要入门的秦悠悠,胡古月向她使了个眼神拉着她快步向外走去,秦悠悠不知发生了何事,频频回头向房内看去。

    房外翠竹缭绕青叶婆娑,一束阳光透过漫天树荫洒在窗前柳树枝头相互梳理羽毛的两只黄鹂身上,窗外风光正好温柔静逸。窗内立于塌前的肖辛夷手中正执一把墨发细细擦拭。秦悠悠回头看向拉着她手的胡古月,展颜一笑加快脚步将愣神的胡古月远远甩在身后。

    “诸葛叔父已在来双圣门的路上,想必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肖辛夷将诸葛清鸿墨发上的水珠全部擦净之后说道。

    诸葛清鸿闻言后有些错愕问道:“父亲已经得知这里发生的事了吗?”

    “是,师父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写信告诉诸葛叔父了。”肖辛夷走到水盆旁边一边清洗软巾一边说道。

    “也好,等父亲来了我有很多事想问他。”诸葛清鸿沉默了一会说道。

    “以你看来,那晚的黑衣人是何身份。”肖辛夷擦干双手斟了一杯茶端到诸葛清鸿嘴边。

    诸葛清鸿双臂已被胡古月固定住,只能就着肖辛夷的手浅啜一口回道:“与在江城埋伏钟大侠的是同一伙人。”

    语气笃定没有一丝犹豫。

    “显然有人着急了,才不惜冒险潜入双圣门劫人,但不知他们三番两次的劫持双圣门弟子意欲何为。”肖辛夷将茶杯放到桌上坐在桌边说道。

    “起先我也只是猜测他们劫持钟大侠的目的是为要挟双圣门,如今我可以肯定他们劫持苏姑娘确实是为要挟双圣门。”诸葛清鸿回道。

    肖辛夷沉默,有些该来的事总是要来的,只是不知这些人与十年前的事有没有关系。

    诸葛清鸿在肖辛夷和胡古月数日悉心照料下双臂终于可以自由活动,右手上的伤口都已愈合,只是左手上的勒痕太深,依旧缠着绷带。两人的关系自从桥底遇险归来后已然有些许变化。

    有次肖辛夷正在为诸葛清鸿束发,冷不防素手被诸葛清鸿攥在掌中,肖辛夷也不如往常一般急着挣脱,只是红了脸低头不语。那日诸葛清鸿心情颇好,连早饭都多吃了两碗。

    某日肖辛夷正为诸葛清鸿换药,突闻门外有数人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向门外看去,只见胡古月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诸葛浩初与段辰,诸葛清鸿和肖辛夷连忙起身行礼,诸葛浩初一把扶住诸葛清鸿问道:“伤哪了,快让为父看看。”

    诸葛清鸿扬起那只左手说道:“父亲不用太过着急,只是手中有一道伤痕而已。”

    诸葛浩初闻言细看了一眼覆满药膏的伤口,又将诸葛清鸿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肖辛夷在一旁出声道:“诸葛……”

    话还没说完只听诸葛浩初对段辰道:“段贤侄,你去跟胡少侠将我们的房间收拾出来。”

    段辰回道:“是,盟主。”

    说完对着诸葛清鸿抱了一拳便同胡古月一同出了房间。

    待两人的脚步声渐远,诸葛浩初才转向肖辛夷关切的问道:“辛儿,你可有受伤。”

    “回叔父,我没有受伤,只是此番阿隐却因救我而负伤。”肖辛夷一脸歉意的回道。

    “辛儿,无论隐儿为你做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你不用自责。”诸葛浩初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有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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