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芯和许年约在“莱茵阁”见面,梅芯在头上别了一枚蓝色的小发夹,闺蜜说,这样看上去很清纯。

    这一次是单独赴会,许年是闺蜜按梅芯说的“人好就行”给介绍的。之前,两人在n上您来我往了好一阵,直到有点惺惺相惜才约出来见的面。

    现时是下午四点,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人不多。按梅芯的想法,对不上眼喝杯咖啡就可以出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洒下幅幅斑斑驳驳的光影,如细水流转般的音乐丝丝缕缕掠过耳边,愣是让人生出了缕缕柔情。梅芯正微微偏着头,笑着听许年讲过往的趣事。梅芯想,午后的阳光、咖啡香气的弥漫还有一个面容干净的男子温暖的微笑,这些,可以称之为浪漫吗?

    “怎么样?”闺蜜的短信追来了。

    “还行。”梅芯回了一条。

    梅芯要了一份梅子蛋糕。许年向店员要了柚子酱,为梅芯抹在蛋糕上。“梅子有点酸,酱有点苦,合在一起,酸甜过后就有点回甘了。”梅芯瞪大眼,尝一口,的确如此。许年又给她要了一杯绿茶,“这样就清爽不腻了。”梅芯低首微微笑着,笑得如阳春的风,枝头的绿,摇曳生姿。

    出得“莱茵阁”两人沿着弯弯长长的河沿走着。头上繁华如坠,迎面凉风如绸。两人直走到江面铺满细碎的霞光,归港的渔船笛声长鸣。然后顺理成章是烛光晚餐、温馨的电影。以至在摇晃的公交车上,衬着那窗外的浮光掠影和气息相吸的温暖时,梅芯错觉这已是静水深流的爱侣。

    送到楼下,许年说:“上去吧,我看你亮了灯就走。”

    站在窗前的梅芯,向楼下挥挥手,不知许年看见了没有。只是看着许年渐远的背影,心头是一股经年不见的暖流。

    电话里,闺蜜说:“很甜蜜吧。”梅芯笑而不语,心跳如鹿。脸上飞起的红云,一朵,一朵,直飞到心里。

    这个星期天,许年约梅芯去逛书展。“最后一天,书商肯定大甩卖。”说着,亮出两个大大的环保购物袋。看着他调皮的表情,爱书的梅芯也跃跃欲试。

    体育馆里人潮如鲫。各家的横幅比赛着斗新鲜,不觉中,两人紧紧牵着手,生怕走失在这人海的潮汐里。

    一家一家地比下去,许年说:“还是东头那家好,种类全还便宜,买多了还有赠品。”梅芯擦着汗望着那涌涌的人头,不禁倒吸一口气。可许年不由分说,一手拥着她,一手分开汹涌的人潮,勇往直前。

    梅芯仿佛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这样的距离,那么地近,梅芯侧头看他脸上柔和的曲线,心想,护花使者也不过如此了吧。想过,便抿嘴一笑。

    等他们拎着两大袋书出来时,牵着的手已是顺当又自然。

    回到梅芯的一居室已经是午后了。还是那样的阳光,透过风掀起的白纱帘,投下一枝枝暗花的影子。梅芯屈腿坐在窗台上,碰着杜拉斯的《情人》。许年端了一杯绿茶走过来,放下,半蹲着静静地看着她。梅芯脸上软软的绒毛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许年轻轻拂起她额前的发,然后吻上去。

    就这样,梅芯在三十岁生日之前又开始了一段漫漫流水般的爱情。

    春花秋月,良辰美景,恋爱中的人即使听着“菊花残,满地伤”也只是觉得爱情原也可以凄美如斯。

    虽然早过了激情悸动的年龄,但梅芯对于那些小女子情怀还是喜欢的。生日的礼物、情人节的花,海边的散步、假日家中的下午茶,许年一样不拉。有时还会亲自在厨房里做出一碟桂花糕来。浅琥珀色的晶莹的糕里盛开着朵朵细细的桂花,十分地人间情致。正如闺蜜所说,正是过日子的人。

    这天,从超市出来,梅芯看见旁边的小巷里有人卖玉兰花。洁白泛青的花编成一个小花环,间中缀几片嫩绿的叶,煞是可爱。梅芯说:“真漂亮,买一串吧。”“我们小区那有,我给你折一枝来,用水养着更好看。”许年说。梅芯愣了一下,“还是不要了罢。”

    这晚吃完饭,收拾完毕,梅芯没有像以往那样,煮两杯咖啡,放一张影碟,然后两人窝在一张小沙发上,度过那漫漫的时光。她说不舒服,许年给他泡了杯花茶后,回去了。

    躺在被窝里,梅芯想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这样想着,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地睡去了。

    日子如常,得闲的时候梅芯会和许年慢悠悠地逛个街,买点女孩喜欢的小东西,然后吃饭看电影,或去酒吧街的露天座里喝一杯,倒也觉得活色生香。只是后来,吃饭变成了菜市场的杀价砍价,厨房里的焖、炖、煮、炸,电影变成了网上的免费视频。许年说,他是梅芯花钱的水龙头,女孩子乱花钱不好。梅芯装作没听见。

    转眼,到了秋天,阳光很淡但很刺眼。满街是瑟瑟的黄叶。走在街头,秋风微凉。许年揽过梅芯的肩头说:“我爸妈想见见你,就这个星期天,好吗?”梅芯点点头。

    为此,梅芯买了一条粉蓝的裙子,这样的颜色显年轻。

    梅芯和许年穿过仄窄的楼梯。打开门,是许年妈妈热情的笑容。许妈妈拉着梅芯的手让进屋:“屋里坐,屋里坐,哪用卖这些东西来。”

    坐下喝茶,寒暄过后,许年的爸爸妈妈回到厨房:“买这些鸡精有什么好的,不就糖水一瓶,买几个大闸蟹多好。”梅芯隐约听见。

    饭桌上夹菜敬酒,好不热闹。梅芯话不多,只是微笑着。

    饭后,许年妈妈递给梅芯一块蜜瓜:“梅芯啊,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你俩要结婚我们就把这房子卖了,再买个大点的以后一起住。到时我们出首付,听说你单位福利好,公积金够供房子的了,这样我们许年就轻松多了。”梅芯听得心里一沉。许年却是没事人的样子。

    看看时间,只是8点,梅芯说时候不早了。许年送她到公车站,车还没来,站上挤满了人。许年说:“等会车到站后不要跟着别人跑,站这就行,那司机鬼得很,总是先停一下再往前开,这可是我挤出来的经验,宝贵哪。”梅芯想象着许年一边挤车一边优越着的样子。连车到站了也不知道。许年拉着她的手急急忙忙地往上挤。那勇往直前的样子让梅芯觉得很陌生。梅芯挣脱了许年的手,自个儿拦了一台出租车。

    车外是流光溢彩、霓虹闪烁,车里放着王菲的歌: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有人对她说过: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所谓嫁得好就是感情好,这就是让男人体贴女人,金钱呀地位呀这些都不太重要。可是常年要遭受金钱的纠缠再好的感情也会有削蚀褪净的一天吧。

    窗外,吹进秋天的风,凉浸浸的,仿佛正把她原本幸福的感觉越吹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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