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李承欢没好气地一挥手,侧了过来,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李庸瞧瞧他,不由笑了,拍了拍手掌,扬声道:“上乐!”

    人随声动,顿时,一排身着轻罗素裳的少女就捧着乐器从侧门鱼贯而入,整齐地分坐于厅堂两旁,而后,纤指轻撩,叮叮咚咚奏起了古乐来。

    因为有了这乐曲伴奏,席上两人一时也不再争辩,而是轻轻和着拍子对饮起来。

    李承欢举着酒杯叹息,“仔细想想,我也有大半年没曾这么快活过了,还真是有些寂寞得过了头。”李庸笑道:“你应该学我,离开京都,这样才有好日子过!”

    李承欢笑笑,摇了摇头。

    这一夜胡喜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了,连本来想问问李承欢究竟是为什么来了苏州,也没有问到。而接下来两天那两人又一大早就出了门,根本没着地儿,也没说上几句话。到了第四天晌午,府里就来事儿了,先是一大早府里来了一帮人,据说是京城来的官,奉旨过来查府里的兵器财物。李庸沉着脸不说话,李承欢则问来人要圣旨,那些人一见七王爷也在此,自然不敢怠慢,慌忙把圣旨递交了上来。

    “果然不错!”他看完之后,又皱眉递给了李庸。李庸只是顺势瞄了瞄,便沉声道:“几位奉旨来查我的府,却不知查了之后又当如何?”

    来人懵了懵。片刻才道:“……这个。候爷。在下也是奉旨办事。皇上并没有说如何处置。只是命我等记录下各项兵器财物以及府人地数量而已。如有得罪。还请候爷勿怪。”

    说到这份上。似乎不查是不可能地了。何况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们。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疑问就是。李承幻他这是想做什么呢?如果是冲着他有谋反之嫌而来。那么为什么只是点数。而不加扣押?如果真是存了疑心。按律必当一道押送入京。而如果是冲着胡喜媚而来。那仅只几天地功夫。如何就传到了京城去了呢?

    李承欢是决不会跑去宫里说地。第一他没这个时间。收到李庸地信地时候他在洛阳。连京城还没回就直接来了这里。何况李庸也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即便是他一门心思地想为他大哥保留住胡喜媚。而聂小秋也肯定不会。因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如今他和李庸就等于是同一阵线地联盟。不一同掰倒陆原。那大浣国心怀不轨地罪名也就洗不清。更严重地是大浣国王庭内地奸贼揪不出来。

    这样地话。大婚还未开始。而李承幻就已得知了消息。这不仅打乱了大家早已定下了地计划。而且还很有可能危及到京城地聂小秋……

    聂小秋是去京城找空空子了地。那时李庸与他商量之后。都觉得此事若要解决。必要先找到空空子才好。所以算了算时间。时不宜迟。立即就动身上了京。可是如果李承幻知道了胡喜媚在这沪阳候府。那么。他必然也已知道了聂小秋与她是和李庸一道下了江南地。一向执拗地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一切。了解他地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个底。

    所以。他肯定会派人去聂府暗守。那么。聂小秋一旦回家。就十有**会落入眼线地视线之内。再然后……再然后。空空子来不了江南。即便到时候陆元庭一道下来了。那没有人能证明证物为大浣国所有。也是白忙乎一场。而更麻烦地。怕是会被陆元庭反咬一口。

    “你有什么想法?”

    当府里的管事们随着钦差去了查数,三个人便在厅里坐了下来。李承欢望着一旁皱眉不语的李庸,静待他的反应。胡喜媚回头望了望那些手执长矛地士兵,不禁也皱了眉。

    良久,李庸挪了挪身子,凑近了李承欢,缓缓说道:“府里,有内奸。”

    “……”

    李承欢猛一皱眉,李庸赶紧按了按他的肩膀,“稍安勿躁,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再查不迟。”

    胡喜媚看了看两人,也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有内奸?”

    李庸轻哼道:“这府里头住地都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各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岂有不知道的?”胡喜媚眨了眨眼,托起了下巴,啧啧道:“你还是那么厉害。”李承欢伸手过来拍了拍她脑袋:“小孩子别说话!”

    “你才是小孩子!”胡喜媚不满地:“我已经是大人了,已经**了!”

    李承欢张口正要反驳,忽地一想她在宫里住了那么久,八成也

    家哥哥给吃了,于是也假咳了两声,说道:“嗯嗯,人吧,反正,总会有小孩子的。”

    这话倒把李庸说得眉头一皱,“胡说什么呢!”

    这边三个人各打各的哑谜,那边厢,钦差与管事们已经出来了,见到他们这般轻松自如,脸上不由愣了一愣,连要回话地客套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点完了?”李庸也不动身,就那样斜睨着他们。那钦差见有李承欢在旁,不敢得罪,忙作了一揖,道:“回候爷,已清点完毕,小臣这就打道回驿馆,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候爷见谅。”

    “见谅?”李庸挑起音来,冷笑道:“哼,面圣之时,本候自会请示皇上,这个清点兵器财物之事,究竟是抄家还是罢官,竟需如此大动干戈?”

    “……候爷!”那钦差急得直擦汗,“禀候爷,小臣也是奉旨行事,实在是……”

    李庸不出声了,接过丫环们递来的茶悠悠品着。李承欢见状,便朝那钦差道:“行了,你先回府去吧。”那钦差便忙不迭地拱手退了出去。

    这边厢,李庸唤了管事上来,吩咐收了一番屋里,而后携李承欢与胡喜媚一道入了内院。到了湖畔,又一起在亭里坐了下来,李庸招手唤管事也留下,问:“都查了哪些地方?”

    管事答道:“几乎所有园子里都查看了一遍。”

    “梨香院呢?”他眯着眼问。

    管事犹豫了一下,回道:“那个院里倒没进去,那钦差只是在那门瞅了瞅,然后就出来了。嗯,老奴猜想是,这钦差多半得知里头是些女孩儿,不便入内打扰之故。”

    “是么?”李庸轻哼了一句,不置可否。

    管事下去后,李承欢便忍不住问:“你说地那内奸,到底是谁?”李庸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把‘他’揪出来,还没到时候。”李承欢一愣:“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时候?”

    李庸只笑不语,卖起了关子。

    第二天,李承欢就告辞回京了,因为再过三天就是李承幻和陆大凤的大婚之日。临走前,他看着胡喜媚,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话:“小媚儿,你千万不要那么快与李庸成亲,知不知道?就算要,也要等我回来才可以!”

    胡喜媚觉得他有点奇怪,伸手把他爪子拍开:“你又不是我爹,为嘛要等你回来?”

    “反正这是命令!知道没?”他没法子,只好也学一学他大哥那一套,“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不过可惜地是,同样的法子在他身上并没有人家那么大效力,胡喜媚满不在乎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把他推进了马车:“快回去吧你!帮我带话给那只猪,祝他们恩恩爱爱百年好合!姑娘我以后就在这儿天长地久住下去了!再不去碍他地眼,也不让他来碍我的眼,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天底下最帅的男人做我的夫君!让他自个儿得瑟去吧!”

    狠狠地说完,还不解恨,抬起脚又往马车上一踢,那马儿受了惊,亡命往前面跑。李承欢慌不迭地扶住车辕,还在往后呼唤:“……小媚儿!记住我的话!我没回江南之前,不许成亲!”

    这话说的!这是大街上哎!路过的那么多人全望着着这两男一女,那眼光甭提有多奇怪了!

    胡喜媚朝马车的后尾呲了呲牙,肩膀一扭,回过了身来。

    “想回京吗?”李庸抱着胳膊站在面前,刚刚被大肆赞美的脸儿笑起来格外勾魂。胡喜媚想瞪他来着,但到底敌不过那美色,目光到了半路就变成了轻睨了:“回去干啥?跑来跑去的好风光吗?”

    他挑了挑眉,又笑得媚态横生:“可我看你的样子,还是蛮想一起回去的。”

    胡喜媚也不含糊,腰一叉,道:“你想我回去吗?”

    “当然不!”他黯下脸来,胳膊往前一勾,捞鱼似的那么往她腰上一捞,就把她给捞到自己胸前来了,“我要是把你放走了,那也就不是我了!”

    胡喜媚趴在他胸前使劲闻了闻他身上的千叶莲的香味,然后道:“那你刚刚不是废话?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你还嗦什么?”

    “我让不让你走,跟你想不想走,这是两回事。”他仰起头来,略有些不可一世地,“当然,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你最终还是会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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