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玉仰望庭月,自伤情怀,想到伤心处,竟然流下眼泪。当时院落寂寞,空无一人,他也不怕旁人瞧见,任凭泪水夺眶而下,洒泪当地。正自任情任性,觉得世人都欢畅开怀,独我命运多舛之时。耳畔传来两个人的笑声。一人呵呵傻笑,这种直楞楞的笑声,只有曾儿得意之时,才会洋洋而出。

    另一人却是“扑哧”一声轻笑,笑声温柔婉转,仿佛寒夜都被这笑声温暖。司马玉心中一颤,痴痴怔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心想,难道真是她?是她来看我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还在梦中,没有醒转。

    他迷惘如在梦中,又听得曾儿两声笑,才抬起头来。便是睡梦之中,能与她相会,也是好的,只盼美梦不醒,虚幻中相守千年。定睛凝视,曾儿旁的那人黄裳翩跹,清丽秀雅,眉目可亲,笑意盈盈。正是他时时挂念,刻刻不忘的苏忆荫。

    苏忆荫娇羞浅笑之中,又带着三分孩子气捉狭。澄澈明亮的眼睛中,秋波流转,似乎在说,你想不到我会来你吧。

    司马玉当真如坠甜梦,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紧紧闭上了眼睛,马上又睁开。看见苏忆荫仍在眼前,没有化风而去,倏然不见。又闭上双眸。苏忆荫见他一会儿睁眼,一会儿又闭上,独自忙得不可开交,还以为故意耍把戏,逗她发笑。笑靥生花,花枝儿乱颤道:“你在干什么?又在耍什么玩意儿呢?”

    司马玉万料不到,梦中还能听见她说话,更是喜不自胜。其时,夜色笼罩,司马玉刚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看见苏忆荫站在面前。惊喜交集之下,分不清梦境现实。他只当身在梦中,便无所顾忌,也不理会曾儿在旁,平常不敢显露人前的痴相呆样,此刻毫无保留,一览无余表露出来。

    司马玉怔怔瞧着苏忆荫,眼睛一眨也不眨,突然道:“我这几天想得你好苦,你可知道。”。平时,他也说些让人耳红心跳的情话,却从来不曾像此刻,直接申怨诉恨。苏忆荫顿时满脸飞红,结结巴巴道:“司马公子,你,你说什么呢?”

    司马玉又道:“你总要说些这样的话,叫我伤心。其实我不应该伤心的。自从见了你第一面,我的一颗心便给你。我的心在你那里,自己又怎能再伤心。唉,只望你不要嫌弃,接纳它才好。”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胜伤感悲戚。

    曾儿想不到公子绝顶聪明,当着心爱的姑娘,竟白生了一副聪明心肠,会说出这样傻兮兮的情话。越听越乐,只不敢笑出声,捂嘴窃窃偷笑。后来见他诉说衷肠,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却不敢再听下去了。只怕司马玉突然发现他在身边,破坏了诉说柔情蜜意的情绪。又知苏忆荫脸皮儿薄,要是羞窘了她,说不定司马玉会罪怪他。立即悄无声息的退了开去。

    云散月出,清辉照地,苏忆荫低下头去,手足无措的抚弄衣角。过了好半天,她把头抬起来,月光朦胧下,莹白如玉的面颊上,红晕浮动。道:“你说你把心给了我,一个人怎么能有两颗心。”

    司马玉心中一沉,黯然道:“你终究还是不愿接受我。”月光下,苏忆荫脸更加红了,轻轻道:“不,不是这样的。”司马玉抬头远望天边,自顾悲叹道:“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总之,我的心放在你身上,是不会收回来了。”这话里带了几分任性,又有几分悲观。

    苏忆荫借着月光,看见司马玉脸上悲伤之色,难以抑制,终于下定决心,道:“一个人不能有两颗心,也,也不能没有。你的那颗心在我这里,我的,我的。”她接边说了几个“我的”,后面的话终于难以启齿。但司马玉早已将她的话听明白,不由得心花怒放,差点大叫出声。

    溶溶月色下,见她双颊通红,如同夜开的紫丁香,馨香动人。忙轻声接话,替她说出后面的话。道:“你的那颗心自然是在我这里。”苏忆荫“噫”了一声,随即侧身转脸,羞惭不语。

    司马玉见她低头垂颈,娇怯带羞,说不出的艳雅动人。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这人太可恶,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望你体谅我的心,不要生气。”苏忆荫轻轻嗯了一声,道:“你放心,我当然能够体谅。”

    司马玉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她方才的话,“我的心在你这里,你的心在我这里”。既然两心相印,自然时时刻刻,能体谅对方。顿时无限欢喜,竟找不出语言形容这份开心。

    突然苏忆荫吃惊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司马玉惊呼一声,刚才他独自一人,自伤自艾,流下少伤心眼泪。连忙伸手擦拭,极度不好意思道:“刚才,你没来之前,嗯,刮了一阵大风,无数沙子吹进我的眼睛。”一面说,一面在脸上乱擦一气。

    苏忆荫忙取出手帕,道:“你不要把眼睛揉坏了。我替你擦吧。还好你流了不少眼泪,把沙子冲出来了。”说着,替司马玉拭干脸上泪痕。

    司马玉只觉得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缓缓移动,拭泪的手帕散发出淡淡幽香。司马玉想到手帕从她怀里掏出,带着她身上的香气,不由得心神不定,心猿意马起来。他马上镇定心神,只是一颗心呯呯乱跳,不听他的命令,难以平静下来。无奈只好没话找话说。

    “荫儿,要是我的眼睛被沙子迷瞎了,那该怎么办呢?”“不会的,你让的我看看你的眼睛。沙子全都顺着眼泪流出来了。你要是觉得难受,我替你吹一吹。”“傻瓜,嗯,要是我死了。”

    司马玉觉得脸上的那只手颤动了一下,停止不动了。苏忆荫语带哽咽道:“你,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要是你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她的本意是,“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一来是心里虽有这个意思,只是模模糊糊的,不能清楚;二来生性腼腆,要她毫无保留,说出生死相随的话,确实为难。

    但司马玉素来举一反三,面对苏忆荫更是身无蝶翼,心有灵犀,无论她说出多么隐晦不明的话,都能还原她的本意。这时更是欢喜不胜,情不自禁将她搂在怀中,俯身耳边,低声道:“荫儿,你对我真好。”苏忆荫此时脸都红到耳根子后了,只是既然心心相印,和他情话也说了,以前也被他抱过了,早把他当成相守一生的伴侣。她不再急于推开他,而是娇羞怯怯的将头靠近。

    两人脸颊贴近,两颗心都颤栗起来,慌张害臊的想马上分开,然而却靠的更近,搂得更紧。月儿在云中穿梭,仿佛也感染了这对恋人的心情,突隐突现,想要与云层分开却又舍不得。

    隔了好久,司马玉低声问道:“荫儿,要是有一天你知道,我不再是现在的我,你还会待我这般好吗。”苏忆荫正沉浸在甜蜜中,听到这样不着边际的话,只当又是试探她心意,含羞柔声道:“当然还会待你好,以前,你知道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不是待我更加好了吗。”

    司马玉初时欢喜,过了一会儿,叹气一声道:“那是不同的。”苏忆荫知道他时常故作沮丧,不过叫自己多说好话,安慰他,便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会加倍待你好。”司马玉却不再说话。

    蒙古人占领中原,建立元朝后,将辖下统治的各族分成四个等级,汉人是最末一级,也就是最低等公民。汉人受蒙古人欺侮凌辱,被看作猪狗不如,汉人恨不得生啖其肉,辗为齑粉。后来义军起义,朱元璋将蒙古人赶出中原,恢复大好河山。汉人终于扬眉吐气,直起了腰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汉人不仅发泄被欺凌时的仇恨,更加倍的蔑视蒙古人。

    如果格敏特当真是蒙古公主,真相泄露,不但在中原无立足之地,还会被驱逐回北方草原。而司马玉也就会从功勋忠臣之后,变为胡虏遗孽,受汉人鄙视仇恨,到哪儿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时,苏忆荫还会天真烂漫,一心一意的喜欢他,依恋他吗。

    月儿倦了,躺在柔软的云层休息,院子又陷入昏黑。墙角边,一只孤独蟋蟀虫儿在凄切呤唱,同伴都走了,在遥远辽阔草原上欢快鸣唱,只留下我一人,孤单凄苦。

    苏忆荫道:“院子里那只虫儿的声音,听了真叫人伤心。”司马玉道:“它在怨恨同伴们,无缘无故,抛撇下它独自一个。”苏忆荫轻声一笑,道:“你又不是虫儿,难道能听懂它的叫声。”司马玉道:“嗯,我听得懂的。它,它的话是对着我说的。”

    苏忆荫把头从他身上抬起,仔细打量他脸,随后菀尔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它的话是对你说的,也许,也许是说给我听的呢?”司马玉忽的心中一颤,连忙掩住她的口道:“不要胡说,这不是好话。这只蟋蟀真是该死,胡言乱语。”,笑声莞啭,从他的指缝里飞出,“你羞也不羞,自己胡说一气,还要赖给蟋蟀虫子。”?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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