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贼军抵达,官军后军一阵骚动,宋瑞紧紧邹了邹眉头。这些新兵的战斗力实在太难以令人放心了,看来得想个办法打击一下敌军了。

    看了看前面犹疑不定正在安营扎帐的贼军,又看了看在旁边警戒的郝昭,宋瑞心中一亮。示意他过来,轻轻说了几句。

    看着官军戒备森严的官军大营,张牛角邹了邹眉头。现在全军士气低落,实在不宜进攻。但久则生变,张牛角实在很担心宋瑞会有什么后手。想起昨天的一幕,张牛角怀疑宋瑞是在故弄玄虚,目的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看着官军的大营,张燕面色有些阴沉。我倒要看看你宋瑞究竟多厉害,能得张宁那般夸赞。想起张宁,张燕有些怨恨的看了张牛角一眼。虽然张牛角待自己很好,如同父亲一样对待自己。但也正是因为他在,不然自己早就是黑山军的首领了,不然自己早就得到张宁了。张燕心中虽然很喜欢张宁,但却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就在贼军众位首领各有所思的当头,只见官兵大营忽然冲出一将,高喊道:“吾乃并州牧座下郝昭,听说你们贼军多是无胆鼠辈,可有人敢上来把脑袋送给我耍耍?”

    看着前面耀武扬威、大放阙词的郝昭,张燕不屑的看了一眼,转身对张牛角说道:“大首领,宋瑞座下有大将张猛、高顺,吾或惧之。今天却派个毫无名气的黄口小儿挑战于我等,实在欺人太甚,请让张燕去迎战。”

    张牛角看了看战意炽烈的张燕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宋瑞非浪得虚名之辈,今番如此作为,必然有其道理,还是先派个小将上去试探试探。”

    张燕也是一时气恼,早就后悔先前说的话了。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一方大将,何等身份,实在不宜和这种无名小辈计较,于是顺势下台。

    却见从黑山军中冲出一小校,身材厚实,一看就是很有勇力之人。郝昭不由分说,率先迎了上去,只不过偷偷留了一半力气。

    于是阵中两人你一刀我一刀的砍了起来,打得毫无章法,但也很是激烈,至少两方的士兵都觉得很有看头。

    张燕摇了摇头,嗤笑道:“就这种水准,也敢出来挑战,宋瑞实在太小瞧我黑山军了吧!”

    张牛角邹了邹眉,默然不语。

    阵中两人打到二十合,郝昭凑巧往空处一刀,却刚好砍在了黑山军小校头上,于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看到自己这方败北,张燕怒喝一声,策马而出,只是心中暗暗提高警惕,谁知道敌将是不是扮猪吃虎。

    却见场中两人大战连连,不一会郝昭便抵挡不住,终于败退回营。

    见得己方因张燕斗将胜利而士气大盛,张牛角也不再犹豫,挥军猛攻。

    宋瑞悄悄撤下高顺的二千本部,只以三千老兵带着那五千新兵去抵挡。

    毕竟黑山军远来已疲,在宋瑞、高顺等带头冲杀下黑山军也一时无法攻破营墙。

    看到官兵战力并不强,张牛角更坚信宋瑞必定有援军,于是也不做拖延,率军猛攻。

    于是两军在上党与河内交接处大肆拼杀,声震旷野,一时好不激烈。

    傍晚时分,眼见官兵抵挡仍旧很顽强,一时也拿之不下。于是张牛角引兵后撤,起火造饭,同时扎好未完成的营帐。

    看着贼军退去,宋瑞微松了口气。这不到半天的战斗,宋瑞这边依靠营墙居然损伤有千余人,贼军仅损失了数百人。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提前到来的战斗使这些刚刚招募的新兵都有了些脱胎换骨的感觉,毕竟都见过血了。希望他们能好运活过这一战,宋瑞心中微微叹息了一下。

    黑山军营,看着众位首领纷纷带着士兵回营休息,张牛角心中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今天的这场仗打得太令人奇怪了,难道宋瑞真就这般名不符实。张牛角心中摇了摇头,还是该多做点准备。

    只是全军本来就远来疲劳,又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方才还不察觉,现在一歇下来,连张牛角自己也觉得微微有点受不住。

    现在这种情况下,张牛角也实在没有道理集合全军,来防备宋瑞或许有可能的夜袭。

    自己仅仅是大首领啊,很多时候都要征求他们的意见的,张牛角微微叹了一口气。再说,明天也还要大战。张牛角左右为难,只好令本部多多警觉,同时稍稍增加了些守营的士兵。今天大战,我方疲惫,相信官军也没多少力气了,应该不至于夜里来偷袭吧,张牛角稍稍安慰自己。

    三更时分,官军大营忽然大开,一支兵马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不见。

    看着黑山军守营的士兵东倒西歪,防备松懈,宋瑞露出几丝笑意。

    旁边的高顺有点遗憾的问道:“主公为何笃定贼军不会有防备?若万一敌军有埋伏?”说完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

    宋瑞心情大好,笑着说道:“张牛角虽然名为首领,但却并没有实际的大权,他的很多决定都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贼军远来本就疲惫,又刚经过一场大战,如何还能隐于夜色中反过来埋伏我军。即使张牛角有所察觉,但其他人却未必会听从他的意见。”

    宋瑞眼看机不可失,于是带着高顺郝昭各引数百人马冲向贼军大营。本着谨慎的想法,宋瑞也留了数百人马在外面。

    黑山大营因匆忙扎成,漏洞处处,根本抵挡不住宋瑞等的冲击。

    黑山军本就疲惫不堪,都睡得正香,毫无抵挡之力。虽然张牛角加派了巡夜的人手,但毕竟黑山军的军纪也不怎么样,几乎没有谁真的严格执行他的命令。

    宋瑞三人冲入黑山大营一阵好杀,于是整个大营一阵混乱,从睡梦中刚醒过来的士兵到处乱窜,自相踩死者不计其数。

    半个时辰后,宋瑞眼见黑山军渐渐反应过来,张牛角甚至还组织了千余人马过来抵挡。宋瑞料来再也难有什么大的收获,于是三人冲开黑山军营门微弱的抵挡力量,消失在夜色中。

    张牛角面沉如水,张燕脸色更是难看,至从刚才看到在营中往来冲锋的郝昭,张燕到现在也未说过一句话。

    这场夜袭,虽然黑山军损失并不很大,约有三千人失去战力,但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严重的。众首领有些已经不再对胜利抱有信心,要不是张牛角威望够高,恐怕已经一哄而散了。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军队就是这样,打顺风仗还行,一旦士气受挫,就很容易崩溃。

    第二天,下起了大雨。

    张牛角微微邹了邹眉,看了看身旁的张燕,说道:“出兵以来,我军处处不顺,莫非天意?不如趁早撤退吧?”

    张燕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大首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大首领现在退军,声望必然受挫,以后也很难震服其他各位首领。宋瑞再无抵挡,一旦抵达并州,集合整个并州的力量来对付我们,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啊!”

    张牛角叹了口气,说道:“以你之见,我军有多大胜算?”

    张燕想了想,震声说道:“大首领,不可泄气。我军兵力并未受损,仍要远远甚于官军。如果我所料不错,宋瑞恐怕也就这两千多兵马能威胁到我军。”

    犹豫了下,张燕接着说道:“只是宋瑞狡猾,恐怕会有援军或者其他什么后手,不可不防!”经过数场失利,张燕终于抛开其它情绪,开始表露出真实的才能。”

    张牛角点了点头,狠声说道:“无论如何,明天开始发动全力,争取两天内击破官军。”

    看着雨越下越大,宋瑞的脸色有些阴霾,看了看西北方向,不知道张猛怎样了。

    在宋瑞念叨张猛的时候,张猛也满脸愁容的看着天空,“不知道主公那边怎样了?”张猛隐隐有些担忧。

    至从接到宋瑞的命令后,张猛便带着兵马往上党赶来。为了隐蔽行迹,全军只得走小路,马匹在这种地方也只能成为背负粮草等物什的工具。不过张猛军的士气却很高昂,忍了好久,终于有机会上阵了,张猛全军将士都鼓着一口气。快两年半没见到主公了,听说这次陛下封主公为并州牧,那可太好了,以后跟着主公就不会再束手束脚了,张猛暗暗为之高兴。

    看了看疲劳不堪的众将士,张猛担忧的朝河内方向望了一眼。黑山贼兵力太盛,主公现在的处境恐怕不怎么好啊。想起前天主公派人送来的急信,张猛下定了决心。

    张猛令士卒扔到所有物资,轻装出发。行过10里,张猛再次摇了摇头,速度还是不能让人满意。毕竟雨天行军,道路泥泞。于是张猛令全军士卒脱掉甲胄,扔掉粮食、换洗的衣服等所有能仍的东西。

    张猛全军三千将士仅带少量干粮及随身的武器,日夜不停的行军,将士轮流在马背上休息,全速向战场赶去。

    第三天,雨停。黑山军对官军发起全力猛攻,宋瑞全力抵挡,和高顺、郝昭轮番上阵,鼓舞士气。战至傍晚时分,左营被攻破,幸好郝昭发现的早,急带精锐赶到,才不至酿成大祸。

    第四天,黑山军因为昨天的小胜,士气大振,疯狂对官军大营进行攻击。战争从早晨一直持续到晚上,官军阵营损伤惨重,数次遇险,幸亏宋瑞三人奋不顾身,身先士卒才堪堪抵挡住。这一天,宋瑞身上留下了三道刀伤。

    看着全军将士低迷的士气,宋瑞苦笑的摇了摇头。现在全军可战之士已经不足三千,特别是高顺带领的北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要不是自己的名声够响,恐怕全军早已溃散。

    宋瑞甚至产生一种趁夜逃奔的想法,只是还未到最后时刻,宋瑞心中仍有些侥幸。

    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到了这种地步,绝不能放弃,未必张猛就不能及时赶到。宋瑞就像一个赌头一样,下定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黑山大营,张牛角对众人说道:“官军已经明显坚持不住,虽然我军也损失惨重,但仍有万余人,明天发动全力进攻,必能击破官军。”众首领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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