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郑凡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虽然早已清醒,可想到梦中的那骇人的场景,仍心有余悸。火车现在不知道到了哪里,再有几个小时就应该能到家了吧?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心里总觉得怪异的感觉,可是却又说不上来。郑凡猛的一拍脑门;刚才睡觉的时候自己是坐在火车上的,那么,现在自己又在哪里?他抬起头向四周望去,漆黑黑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该死,这是哪里?自己不是在火车上么,难道这又是一个梦?”

    郑凡嘟囔了一句,想当然的又躺了下来,侧过身去,感觉有东西咯的自己生疼。“这什么床板啊,这么硬?”郑凡嘀咕了一句。可是,在梦里还能感觉到疼痛么?他全身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好疼。

    “这不是在做梦,我只是在哪里……”他大叫起来。

    “吵什么吵,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黑暗中有人大声吼了起来。

    “真是的,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倒好,连个好觉都睡不成”

    “龟儿子的,老子刚梦到在吃吃嘎嘎(吃肉)呢,结果倒好,被搅了好梦”

    “你瓜娃子(小子)半夜发喊,怕是有病吧”

    ………………………

    嘈杂声随之响起,四下中许多声音响起,好像有不少人,不过听声音似乎都是一群爷们,而且说得都是四川方言。郑凡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地方,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惊抓抓的(大惊小怪)干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谁没个尴尬的时候?对我哥哥有意见就是和我虎子过不去。”猛然,一个大嗓门在郑凡身边响起。好家伙,差点没把他的耳朵给吵聋了。

    众人的抱怨声顿时消失,身旁的大嗓门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转头向郑凡道:“三水哥,你没什么事吧?莫不是做噩梦吓着了?”什么三水哥,难道他在和我说话?听声音这厮像是个很霸道的大汉,否则他的一句话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郑凡心里存着小心,含糊的应了一句:“恩,刚才被噩梦吓着。”

    “我娘说做噩梦后得叫叫魂,否则一旦魂丢了人会变得瓜西西(傻傻的)的。”大嗓门又道。

    “虎子,你娘真的这么说的,没骗我?”刚才大嗓门自称虎子,郑凡觉着可以从他口中了解点啥。

    “我还能骗你么?再说我和我家里人你还不熟么?”大嗓门生怕郑凡不相信他,急道。

    “呵呵,和你说笑的,上次听你娘和王家婶子也是这样说的。”

    “你说哪次?哪个王家婶子,村东头王瘸子屋里头的?”

    “对呀,好长时间了,我估摸着有好几个月了吧!要我说啊,你娘懂得可真不少。”

    “那当然,我娘年轻时可随人学过道术呢,可惜是女人家,学不得这捉鬼降妖算命法术。若是论辈分,隔壁村的赵半仙可还得叫我娘师姐呢?”这家伙说到自家娘亲的时候似乎颇得意的样子。

    郑凡宿舍里就有一个四川的家伙,处了两年,也学了点四川的方言。看来这个叫虎子的,全然不知郑凡在套他的话,当下便不动声sè,继续问道:“你娃少胡吹大气的,看你,还当真了,怎么我没听你娘说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

    ………………

    郑凡拐弯抹角地同虎子说着话,不光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而且愣是没让虎子觉察出一点异样。不过这厮好像困得很,才一会就困得直打哈欠,郑凡知道这种事不能急着来,就也没多问。才歇下话儿,立刻身边就响起了雷鸣般的鼾声。郑凡苦笑地摇摇头,心想,这鼾声,怕是今夜没法睡了。从虎子口中了解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叫李少渊,现在是大元至正十年,家在阆中县七垄都(元朝的基层行政单位,同村),尚有老母在世,不过父亲去年刚过世。虎子名叫李虎,两人年纪相同,只不过比他小了一个时辰,还有就是其他的一些琐事。这次出来就是被征发到县城服徭役。

    郑凡思道:“自己毫无疑问是穿越了,可是怎么来到了这个鬼元朝?别的朝代还好,就是元朝,视汉人如猪狗,天哪,自己在这个野蛮朝代该又怎么生存下去呢……”鼾声此起彼伏,郑凡没有丝毫睡意,忽然又想到爸妈知道自己失踪肯定非常伤心,老两口把自己看的比他们还要重要,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一点孝心也没来得及敬。自己失踪了对他们来说,该是一个怎样的晴天霹雳啊?再见了,我的一切,我的家人朋友,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啊,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她会不会有丝毫的伤心或者失落呢?想了大半夜,才觉着有睡意,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才蒙蒙亮,就听见踹门的声音,只听得一个人尖尖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快起来,快起来,还得赶路呢,误了时候,咱谁都担当不起。.”郑凡一拍脑门,糟了,昨晚上李虎说这次是去州城服役,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想到这,一骨碌爬了起来,起身一看,原来昨晚上是睡在地上,怪不得睡着不踏实。这是一间破道观,一尊太上老君的雕像早已布满灰尘,供桌也缺了一条腿,不过倒是还干净,许是昨晚有人贪舒服,直接睡到了供桌上。在这里面睡着的,约莫有二十余人,听见声音,也立马爬了起来。这些人大多就穿着一件麻布衫,还有的光着膀子,衣衫大多破旧,虽都是青壮汉子,却都脸面饥黄,看得出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症状。正看间,李虎的声音响起:“三水哥,莫急,等我一起。”郑凡转过头,映入眼帘的脸庞面相粗犷黑髯浓眉,一对大眼珠子正盯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葛布衫勉强能够遮住他壮硕的身躯,从敞开的口子可以清晰地看见胸口的黑毛。见郑凡盯着自己,挠了挠头,奇道:“三水哥,你抓子老(怎么了)?”郑凡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说着,跨开步子就随着人出去。

    郑凡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发现昨晚上睡觉的地方是一间黄土垒的破房子,大门早已破烂的只剩下一边,茅草搭就的屋顶破旧不堪,但勉强能遮挡风雨。许多起的早的人正在出了门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边洗漱。郑凡,现在应该是李少渊了,在水旁边站定,河水中闪过一个俊朗的脸庞,剑眉斜指,乌黑的眼睛,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如果再将凌乱的头发挽起来,梳成发髻,穿上一件白sè绣丝袍,手拿山水士子扇的话,真可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郑凡的前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按照自己的话说,文不成,武不就,要钱没有,要相貌没相貌,见着美女走不动,美女见着绕道走的。两世对比,咋见自己现在的相貌如此出众,郑凡着实高兴了一番,这一刻惶恐早已抛诸脑后,心中剩下的全是臭美。

    在河边草草的洗了个脸,上身的短衫还合体,在这炎热的天气倒也舒适,凉爽,只不过裤子过于肥大,总感觉怪怪的。

    在中国古代,很早的时候都是只吃两顿饭的,不过从宋朝后,商品经济的发展以及元朝统一后各民族的融合,原先只流行与商贾贵胄中的一天三顿逐渐成为一种固定的习惯。相比而言,劳动人民更喜欢这样,毕竟他们起早摸黑地干活,饿着肚子可不成。本来也有心里准备,结果看到这时的吃食,不禁大感失望。早餐就是一张面饼,面饼并不是我们现在吃的小麦磨成的细面,估计是荞麦或者高粱等杂面,郑凡才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面质粗糙,硬硬的不说,口感极差,未被磨碎的细壳割得他的嗓子疼。好歹也是农村出来的,小时候粗粮也吃过一些,可现在要不是看见李虎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在糊弄他,李虎吃完后抹了抹嘴巴,看见他没动口,便问道:“哥,你怎么不吃啊?”

    “吃不下,给你吧!”说着,将手里的饼递给了他,李虎迟疑了一刻,然后才接过面饼,边吃边问道:“怎么会吃不下呢?别人想吃还吃不了呢。”郑凡不禁哑然失笑,这厮,吃都堵不住嘴。

    “赶紧收拾收拾上路了啊,今天下午酉时要赶不到,乡长和县丞大人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说话的仍是那个面sè消瘦,个头不大的中年主首(村长),他那尖尖的嗓音总让人感觉着刺耳。姥姥的,就会狠着命催促,还拿官压人,这可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郑凡狠狠地思道。不过这可是错怪他了,元代县以下设乡,乡有里正;以乡统都,都有主首,都实际上就是村社。到了元朝中后期,里正主首则有催督赋役之责,可是却不是官制,可以说,没有俸禄却有责任,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差事要两头兼顾,赋役不齐惹得官家不高兴,说不定会吃顿鞭子,催的狠了,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韩主首,也就是韩成村长这事干得虽然窝囊,可是明里暗里也常替村里人着想,所以村里人也都敬着点他。此时他一催促,大家也都听着话,一行人再不耽搁,立马上路了。

    平坦的管道上,郑凡走在李虎后面,边走边思索:上路了,可我的前途在哪里,该何去何从,我的路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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