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记店铺出来,肚子便饿了,郑凡与李虎便进了一家小酒楼,与其说是酒楼楼不如说是排挡更合适。典型的夫妻店,前面是摊位,后面则是后厨,男的招呼客人、端菜、结账,女的只管炒菜。郑凡看着李虎刚才一言不发,心想有点好笑,倒也难为他了,道:“虎子,在想什么呢?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以后知道该怎么做吧,多动动脑子!”

    “哥哥,你说的我都记下来了。”看着李虎现在这般听话的样子,与那个嫉恶如仇的真xing情相比少了份自然。

    “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直接说,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咱是兄弟,兄弟之间有话还瞒着哥哥?”郑凡知道李虎有话想问,这好啊,多教教他一些弯弯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哥哥,不就是一块洗衣服的物什吗,看你们弄的像个稀罕事?那家伙刚才那般语气,还有后来那副小人样,我就看不惯。”

    “虎子,你看到的紧紧是一块洗衣服的物什,你的话没错。可是,难道你就只看到了这点?或许在寻常人家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户人家呢,他们穿的是绫罗绸缎,衣服金贵着呢。与价格不菲的衣服相比,纵使肥皂比皂角贵,他们又何惜这点钱财。一户人家如此,百户呢,万户呢,这就是一个不小的商机了,再说这种玩意以前根本没有,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想买就得接受我定的价格。”

    他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还有,这天下本来就是利字当头,那掌柜的那般变化,为的不也是如此。我不也使了手腕?若进门就告诉小二我是来买东西的,怕是连掌柜的面都见不了,作为掌柜的,他所考虑的便是如何将他的利益最大化,考虑的事情不同,对每种人都会有不同的态度。做人得圆滑,虽说耿直好,不过有时候过度实在便是迂腐,懂了么?”

    郑凡瞧也不用瞧,知道一时间让李虎彻底改变无异于痴人说梦,有些事不是光听就能够懂得,得有经历。

    吃完了饭,郑凡突发奇想,想去买一把扇子,前世对文人墨客的印象便是拿着纸扇的飘逸洒脱的模样可是羡慕的紧。在画扇摊上选了一把山水画扇,那摊主是一个能说会道的生意人,见着郑凡拿起那把扇子,眉开眼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把扇子是杜工部当年寓居咱阆中市留下来的墨宝,画中画的乃是城南的翠屏山。喏,您看,画面上的题词便是杜工部见着阆中的奇山秀水诗兴大发,留下来的墨宝,鼎鼎有名的《发阆中》。您看,这下面还有他老人家的题词……”

    郑凡没有说话,《发阆中》这首诗浅显易懂,前世十几年的语文功底还在那里呢?他没有说话,笑吟吟看了他一眼,那摊主这才想起来这是在班门弄斧了,笑着道:“瞧小的,这真是在关公门前耍大刀,小的卖弄了。”

    “你这画扇多少钱,给个实诚价?”郑凡拿着扇子,右手一挥,摆了个造型,李虎在一旁称赞道:“哥哥这副打扮倒是帅气,只怕要迷倒多少少女了。”好家伙,刚才还在教他脑子要活泛,谁知道转眼就用在我身上了,还敢取笑我。

    摊主装出很犹豫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看公子是识货的人,三百文卖给你了。”呵呵,看我识货?是看我这一身打扮,像个好哄骗的公子哥吧,不过也没有说破,心情好便懒得计较。

    正付完钱转身离开时,忽然一阵嬉笑声传来:“姑娘,赏个脸陪哥哥吃个饭吧。”

    “走开,不然我喊人了。”

    “喊呀,哥哥就喜欢你叫的这酥软声,只怕待会叫的更大声了,嘻嘻。”

    “别碰我家小姐,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妹子这么辣,我喜欢,你们别和我抢啊。”

    ……

    郑凡顺着声音一瞧,只见一群泼皮将两个女孩子围住,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还动手动脚,每次都引起一声尖叫声。

    正要赶去阻止,李虎早看见这一幕,也没与郑凡商量,大踏步就要上去。郑凡连忙拉住李虎,他回头一愣,道:“哥哥,今天你莫拦我,我非得教训教训这帮轻薄的家伙。”

    “我不是拦你,只是先得把事情弄清楚了。”郑凡一阵苦笑,你以为我不想上去来个英雄救美吗?那摊主正把钱塞进装钱的木匣子里,听了这话抬起头道:“公子,这几个是这条街有名的泼皮,每天没事不是调戏妇女,就是来祸害我们这些摆摊的,拿东西不给钱就罢了,还经常来收保护分子钱。可我们就靠着这摊子养家活口,怕得罪他们生意就没法做了。”

    李虎一听,两只牛眼看着郑凡,似是在说:“哥哥,你还拦我么?”郑凡听了这话,还好不是什么大家子弟,几个小泼皮,收拾了也就收拾了,他把扇子一合:“我和你一块去。”

    两个女孩子,年纪大约在二九左右,一个穿着水绿sè的对襟上衣,外裹一件紫sè绸边的丝衫,下摆着浅sè夹裙。衣衫恰到好处勒显出她的妙曼身姿,一张吹弹得破的瓜子脸,面sè微红,另外一个看着衣装打扮,却是婢女。那婢女虽然害怕,却也壮着胆子,张着双手护着自家小姐。她个子倒比那小姐稍矮一点,大叫道:“谁敢再无礼,我家老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继而嘴里急急道“该死的胜疯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来。”

    那领头的泼皮暗自高兴,哥几个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桃花运,居然碰到了这两个美人,顿时哈喇子就留了下来。虽说这么多人看着,看打扮也不是寻常人家,但是调**话也是好的不是。他涎着脸,嬉皮笑脸道:“妹妹赏个脸陪哥几个喝个酒如何,放心,哥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一边用那猥琐的目光紧紧瞄着那鼓腾腾的酥胸,瞧着小妞,年纪不大,发育的倒还好,啧啧,瞧着样子,那胸快把衣衫撑破了。那婢女看眼前这混蛋那眼珠子都快挨着自己的衣服了,哪里又不知道他那龌龊心思,又羞又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一巴掌朝着眼前这张狗脸扇了下去。

    那泼皮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那白嫩如藕的手腕,yinyin笑着:“哎呦,瞧着小手嫩的,”说着,又摸了一把,“摸起来还很滑,哈哈。”那婢女手腕被拿住了,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左手一扬,“啪”的一声扇在那泼皮脸上。这一巴掌,却扇了个结结实实,那泼皮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根手指印。他不怒反喜:“打是情,骂是爱,看来妹妹是爱哥哥爱的紧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手早摸上了那光洁的脸蛋,“啊,你这混蛋。”那婢女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轻薄过,眼眶里立刻水汪汪了。

    “秀儿,”却是那小姐见她吃亏,紧张叫了一声,旁边几个泼皮见老大那边那般痛快,也壮着胆子,趁着这功夫,上去一围。一个瘦的像鱼竿的混混伸出手一拦,贼贼笑道:“小姐哪里去?”壮着狗胆子,臭手早已向她袭去。

    那小姐乃是大家闺秀,从小教的便是诗书礼仪,眼见得眼前这家伙如此无礼,却只能一味闪避,乱舞着双手道:“走开啊,走开。”

    就在那双贼兮兮的手就要触到衣角,避无可避时,却忽地被一双大手攥住。不是郑凡又能有谁。那泼皮见是一个陌生的秀才模样的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大叫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坏大爷的好事,老子……哎哟,大爷……您是大爷,轻点,疼,疼……”他兀自放着狠话,郑凡早已不耐烦,手中加劲,那泼皮吃痛,不得不好声讨饶。

    那小姐瞧见救自己的是个面如粉敷,目若朗星,英气逼人的秀才,只是在那里发呆,还没有反应过来。郑凡手轻轻往外一送,那泼皮便受不住力,跌坐在地,他转过头来,含笑望着那小姐,含笑问道:“小姐没事吧?”

    那小姐这才反应过来,正好接着郑凡关切的目光,四目相对,她害羞低下头,道了个福:“小女子谢公子出手相助。”

    郑凡见她害羞,心中惊讶道,这古代的女孩子也太容易脸红了吧,不过眼前的女孩子的的确确是一个美女,可不能失礼了。他欠身道:“区区小事,小姐不必挂怀,小生惶恐。”却说那边那领头的调戏那婢女秀儿,李虎上前一个大巴掌刮过去,把那家伙扇得差点摔倒。他“哎呦”一声,待小弟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来,腮帮子陡然肿的像含了个核桃在嘴里。他忍着痛正要说话,才一动嘴巴,就牵动伤口直痛的呲牙咧嘴,仔细一瞧,捂着腮帮的手上一时鲜血一片,居然还有一颗门牙。

    李虎这是含怒出手,在城门口受那牌子头的气还没有消哩,憋了一口怒气,正好这家伙撞在枪口上,哪能有好果子吃。众泼皮一行七八人,本来是游手好闲,欺软怕硬见惯了脸sè行事的人,见着这两个不好相与的,他别是李虎那虎背熊腰的样儿,就像一堵山立在眼前,心中早已怯了。可是心里不甘心啊,特别是挨了打的头儿,挨了打,折了面子,心中愤懑不过,这丢了面子可就不能在这条街上混了,便摆出那泼皮劲:“哪里来的抽小子,敢坏大爷的好事,兄弟们给我上,打残了算哥哥的。”一回头,却见一众泼皮哪有一个上前,笑话,欺负欺负弱小还在行,硬扛,这事还是改天再说吧。刚才李虎的那一巴掌早就让他们心有余悸,蒲扇般的大手,一下子就打出人的门牙来,乖乖,那得多大的力气,要是打在我身上那还受得了。

    领头的估计平常估计是听说书听多了,以为那发声话,众小弟就会上刀山,下火海,为了义气能把脑袋丢了。可是现实却把他打击狠了,他们只是一群泼皮,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说书上的兄弟情义,哪桩那件不是xing命相交。他们只是平ri一起欺负弱小,哪里谈得上义气。

    李虎向前一把抓住那家伙的领子,力气出奇的大,单手擎着领子,看似轻巧一提,就将百十多斤的汉子提离了地面。他狠狠盯着这个有趣的家伙,牙齿蹦出几个字:“不想死的就他妈的给老子识相点。”说完,将他往地上一掷,就像小时候丢石头一般轻松。

    “抨”,百十多斤肉丢在地上荡起一阵灰尘,旁边噤若寒蝉的一帮家伙这才反应过来,抬着哭天喊地的老大走了。刚才那大汉眸子里透出来的狠戾足以让他们心惊胆颤,那冷冷的目光就好像面对着一群蝼蚁,他们无条件相信,这大汉捏死他们就像捻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而他,不介意现在就捏死一群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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