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当特jing时枪弹呼啸的刺激比起来,分局盗窃组的工作平淡得就像白开水,挨不上大案要案的边,所配的枪械几乎成了摆设。不过小偷小摸却是发生得相当频繁,狄长离任职不足一个礼拜,经手的窃案就多达几十起,也逮了好几个惯偷塞进法庭看守所里,很快就适应了最初的忙乱,逐渐理顺头绪进入状态。

    这天一早,在上班的途中,狄长离就接到一起失窃案的通报,问清案发地点,直接驾着局里配备的公车来到一家旅馆。

    报案的是旅馆的一名住客,已经有两个制服巡jing抵达现场。失主正裹着床单坐在沙发上,挥舞长满浓密汗毛的粗短胳膊气急败坏地嚷叫:“那个该死的臭婊子,甚至连我的结婚戒指和皮鞋都偷走了,抓住后我绝不会放过她,一定要把她告进监狱里去洗马桶。”

    狄长离粗略翻阅了一下他们的问讯纪录和失物清单,耸耸肩说:“看来,这位彼得先生被洗劫得只剩下自己的短裤和名字了。”

    案情很简单,失主彼得入住旅馆后,晚上在就近的酒吧里搭讪上一个女郎,然后两人回到旅馆过夜,当彼得早上一醒来,就发现那名女郎与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狄长离例行公事问过彼得几个问题,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又叫来旅馆经理,带到一边单独询问:“你以前见过那个叫莉莉的女郎吗?”

    旅馆经理叫卡洛,他眼珠子转了转,飞快否认:“没有见过。探员先生,我们旅馆完全是合法经营,从来就不参与那些不光彩的*交易,如果早知道彼得先生的行为涉嫌召ji,我们绝对不会允许那位莉莉小姐进入本旅馆。”

    狄长离盯住他:“你确定没有对我说谎?”

    “当然。”卡洛经理像受了莫大委屈,涨红着脸激动地申辩:“我是一个遵纪守法诚实奉公的联邦公民,内尔森jing长是我的好朋友,可不止一次感谢过我对他工作的支持,你的怀疑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内尔森jing长?”狄长离扬了扬眉,他到jing局的时间毕竟太短,并不认识多少同事。

    “你连内尔森jing长都不知道?”卡洛经理的眼里立刻多出几分不屑,神sè透出轻怠。“内尔森jing长是这片街区的巡jing头儿,探员先生,有些事务,我建议你最好是先跟他交流一下。”

    狄长离瞥他一眼:“你是说,我办案还得征求内尔森jing长的意见?”

    卡洛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蠢话,急忙补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内尔森jing长对这段地区非常熟悉,向他咨询了解一些情况,对破案肯定有好处。”

    狄长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提醒。”显而易见,那位内尔森jing长是这块地面上的权威人士。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探员先生。”卡洛不无得意地搓搓手,再在心里补充了一个称呼--菜鸟先生。

    两名巡jing告知了内尔森jing长的通信号码,狄长离拨通后要求见面谈一谈,内尔森jing长的语气相当的不耐烦,留下一个大略的地址就挂断了通讯器。

    狄长离驾车来到内尔森jing长所说的街道,降下地后来回寻了一遍,才找到具体位置。

    这是一幢老式大楼,建筑外壁严重侵蚀老化,看起来起码有两百年历史,即使是处于贫民区的正街,也破旧得不成样子。

    狄长离在大楼前面一块到处散落着垃圾的停车坪里泊好车,下车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这个地段来往的人个个都紧盯着他,眼神jing惕,就像是看家狗在呲着牙无声jing告擅自闯入自家地盘的流浪狗。大楼入口处还有七八个小流氓,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怀好意地上下审视着他的车。

    这样的情形,狄长离可以说是极为熟悉,对于陌生的外来者,贫民区的住民向来保持着不友好的态度,他所住的地方也不例外。

    看看那几个显然在打着什么主意的小流氓,狄长离走上前,冲其中一个胳膊上扎着绷带,瞧上去像是领头的家伙招招手。

    那小流氓排开身边的人,走出来恶狠狠地瞪住狄长离:“如果不想挨揍,你他妈的就最好快点说些什么。”

    狄长离撩开外套,露出jing用佩枪与挂在腰间的一串镣铐,掏了一张钞票出来,微笑着说:“为了不挨揍,那就只有请大家喝酒了。”

    “你是jing察?”这小流氓神sè立刻一变,脸上多出几分敌意和怒意,粗声闷气地哼道:“你找错人了,我可不会当暗鬼。”

    暗鬼,是联邦各执法机构线人的黑话。狄长离把钞票插进小流氓的绷带中:“只是请喝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哦,顺便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车。”

    瞅着狄长离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其余的小流氓们围过来说:“雷蒙德,这个条子看起来还不错,比内尔森那个老混蛋好得多。”

    小流氓雷蒙德瞪了他们一眼:“不叫的狗咬人更凶狠,你们知道个屁。内尔森那老混蛋在里面,怎么又会来了个条子,难道也是……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你们在这注意点,别让人弄脏了车,免得那家伙借机在这里找麻烦。”

    在光线昏暗空气浑浊的内廊里,狄长离寻到内尔森jing长所说的律师事务所,在门外就听见有人说:“内尔森jing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很忙,所以不能答应你的邀请。”声音清脆动听,依稀有点耳熟。

    “特蕾西小姐,一顿晚餐而已,花不了你多少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显然就是那位内尔森jing长。

    特蕾西小姐?狄长离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张jing致俏美洋溢着自信的面庞,她不是在业界顶级的安达律师事务所工作吗,怎么会跑到贫民区来?狄长离皱起了眉,不安地想,难道上次的事真的连累到了她?

    “我说了我很忙,内尔森jing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我想先处理一下这些文件。”

    特蕾西的语气恶劣得只差没直接下驱逐令了,内尔森jing长不死心地献殷勤:“特蕾西小姐,难道你不愿意再考虑一下?我保证,只要我们之间建立起友谊,我会全天派人在这儿巡逻,再没有小流氓胆敢到这儿来sāo扰你。”

    特蕾西大声说:“内尔森jing长,请注意自己的言词,身为联邦jing察,保护公民人身财产安全不受侵犯是你应尽的职责,不是你,也不是任何某个人的权力。我向jing局报了案,你就必须处理解决。”

    “好吧,特蕾西小姐,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内尔森jing长也恼火了,硬邦邦地说道:“我已经接受你的报案,也已经亲自上门来了解情况,以后会继续关注的。”

    “你不去惩治那些家伙?”特蕾西气愤且惊讶。

    “我怎么惩治他们?”内尔森jing长打起了官腔:“他们只是给你带来了一些不便而已,顶多算得上轻微的滋扰,jing方的力量有限,可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面。嗯,倒是外面的那几个小流氓,无端端地滋事斗殴,严重影响本地区的治安形像,我倒要好好地jing告下这些痞子们。”

    特蕾西愤怒地谴责:“他们是我的邻居,因为帮助我才被打,你不去抓打人的嫌犯,反而还要找他们的麻烦,这是什么道理?我要向联邦jing局投诉。”

    “请便。”内尔森jing长根本不在乎:“特蕾西律师,在并没有违反任何办案程序的情况下,我倒是想看看你用什么理由来投诉我。”

    听到这里,狄长离已基本上了解一些状况,随手叩了叩打开着的房门,走进去微笑道:“希望没有打搅到两位。”

    他的视线在特蕾西脸上停留了少顷,可以看得出,这个美丽女孩的jing神面貌不是很好,不再像上次见到时那般容光焕发锐气蓬勃,眸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焦虑与疲惫。她身上的着装虽然还相当干练清爽,但是服装的质量下降了许多,再加上糟糕透顶的办公环境,显而易见,她目前正处于困境之中。

    “内尔森jing长?”狄长离的目光再投向旁边一个敞开外套,将jing用佩枪斜挂在腰带上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盗窃组的探员狄长离,刚才跟你通过话。”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特jing探员?”内尔森jing长抬眼瞥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被美女打击得太厉害的缘故,态度非常生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傲慢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狄长离又看了看特蕾西,转口说:“这是这位小姐的办公室,谈公务会不会不太方便?”

    特蕾西马上接口:“正好我很忙,请两位出去谈公事好了。”

    内尔森jing长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在特蕾西的办公室里逗留,悻悻然转身出来,把满腔恼怒都发泄在狄长离身上:“有什么事快说,我可没时间跟你这种雏儿磨蹭打屁。”

    泡妞有时间,办正事就没时间?狄长离微一皱眉,压下心中的火气,略略将那家旅馆的窃案陈述了一遍,十分客气地说道:“内尔森jing长,你对这片街区的情况很了解,能不能请你帮忙找到那位叫莉莉的女郎?或者找回失窃的物品也行。”

    罗马城各个贫民区内,不管是有组织的ji女,还是在街头上揽客的流莺,通常都要缴纳多少不等的钱财给管辖本街区的巡jing,否则就会遭受驱逐打击,有些更有着牵扯不清的复杂关系。狄长离虽然当上jing察不久,也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即便这件窃案的案情相当明朗简单,直接去抓人就是了,但他初来乍到,记着马特局长对自己的告诫,没有贸然展开行动去搜捕那个ji女莉莉,以免不小心触犯到不成文的忌讳,损害其他jing察的利益招致不满排斥。

    尽管狄长离摆出了低姿态,内尔森jing长却仍然没给出好面孔,反而认为这个新来的小子软弱好欺,心里飞快转动了一下念头,端起架子道:“这是你的案子,如果没有上级的命令,我参与进去不符合程序,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狄长离觉得内尔森jing长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不禁又皱了皱眉,说道:“你确定我可以随意行动,而不会为你带去妨碍?”

    “当然,随便你。”内尔森jing长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气,斜眼道:“你不是还要我来告诉你怎么办案吧?”

    “不必了,我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我还知道怎么去做。”既然如此,狄长离也懒得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再多说,直接拔腿走人。

    等他一离开,内尔森jing长马上掏出通讯器,联络的人却是那旅馆经理卡洛,他怒气冲冲地呵斥:“卡洛,你这个蠢货,你的脑袋难道被驴踢了,怎么能容许那些该死的婊子那么干,是不是存心想替我找麻烦?”

    那头的卡洛经理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连忙分辩:“这并不是我的错,其实莉莉平时也没有这么出格,顶多只是偷偷在客人那里多拿一点现金而已,只是她昨晚的那个客人是个变态佬,把她折腾得太厉害,又不愿意多付账,所以她一气之下才干出这事来……内尔森先生,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让莉莉把东西全吐出来给那位jing官交差?如果那位jing官还不肯放手,我也可以叫莉莉拿笔钱去堵他的嘴。”

    内尔森jing长很不满地哼道:“怎么?你觉得我解决不了这种小事?”

    “当然不是,内尔森先生的能耐我当然知道,别说一个新来的小探员,就算地方法官和检察官都得给您面子。”卡洛经理赶紧大拍马屁。

    内尔森jing长心情好转,吩咐道:“这个叫狄长离的小子交给我来对付,你让那个婊子这几天躲一躲,别被他给逮住了,还有,让那婊子这月多交三倍例费,否则以后就不要在我的街区出现。”

    走廊拐角处,小流氓雷蒙德贴在墙边,支起耳朵将内尔森jing长的话都听了去,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内尔森这家伙连自己人的台都拆,实在够卑鄙,那菜鸟探员碰上这么个无耻的老混蛋,也是有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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