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日高挂,这片小小的院池,载来却清风,小丫鬟顶着一头汗水,焦急的央求着爬上假山上的儿,“少爷,二少爷,您就下来吧,奴婢陪您打水漂?二少爷!哎呀!”那人不肯下来,气的小丫鬟直跳脚。

    在看去,那人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白色裘衣上边披一件绿色外套,面目却是整洁,剑眉长目,淡粉薄唇,见过的人都纷纷摇头,可惜这样的浊世佳公子,竟是疯言疯语的痴傻人。宋年一脸痴笑,爬上了假山伸手去探那高高在枝头的栀子花。小丫鬟见他原来是要那花,喊到,“二少爷下来吧,这花院子里都是呢,做什么要那一朵,当心些,下来吧。”

    宋年摘到了花,欢喜的蹦跳起来,小丫鬟心惊肉跳,闭眼尖叫,宋年自高高的假山上滑落,咚的一声滚到了地上,面目贴地,一滩血迹自地上涌现,小丫鬟尖叫着跑开,“快来人啊,快来人,二少爷摔下来拉。”

    宋楚听闻消息赶过来看,见着弟弟又这般狼狈不堪,心中不免有些沉重,叮嘱了小丫鬟几句话,匆匆忙忙的又离开,独自一人坐在廊坊上,失魂落魄,宋年疯癫的样子历历在目,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他那是害怕看见宋年。抬头仰天,刺目的光辉酸痛的了眼睛。

    客栈,

    “公子,想什么呢?”我最近总这般,大概太魂不守舍了,连药菊都看不下去了,卫子端漫不经心的瞥一眼筷子戳着碗的我,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放下碗筷,低伏这头,悄声说,“不行!我们必须好好查查乔氏的案子”

    夜鸟挑眉看我一眼,卫子端筷子在菜心上停顿一下,又继续加起来放到嘴巴里,一桌的人都不回应我,我拿起筷子敲了敲杯子,“哎哎哎,你们听见了没啊,这是很重要的决定,你们倒是给点意见啊!”

    “我知道你想什么,县衙早些时候来叫你去住,你不去,现下进去太唐突了。”我垮下脸来,“咱们是一个团队的,既然你知乔氏的事有蹊跷,那你早点告诉我嘛,那我就不会推脱了。”但这事说来他也没什么错。

    他端起一杯茶水漱口,淡漠的回答我,“我对这事儿没兴趣,本就没想管。”听他这么说,我就憋着一股气,“你这人,算了,想来你就是铁石心肠没错的。”我不想看见他,挪开凳子就走。

    药菊看我一眼,又看看卫子端,最后还是扯了扯我的袖子,拉住我不让走,小心翼翼的说,“公子,其实误会大公子了,今日夜侍卫出去的时候就是去递拜帖的,想着今日县衙就会有请帖来呢。”

    我走了几步停下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会来的,只好嘴硬不回头的说,“嘁,那又怎么样。”药菊回头赔礼,“大公子莫怪,公子他就是刀子嘴呢,这下肯定是不好意思了。”我脸一囧,走的更快,这丫头是不是二,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

    晚间的时候,衙门来人了,药菊在给我收拾行李,其实总的也没几件东西,早间的时候杏雨已经给我清理了一遍,现下只要打包就可以了,我寻思着问问杏雨她去不去,毕竟她也不是我丫鬟,带她走还是要问问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县衙,宋楚亲自出来相迎,我走在人群前边。宋楚走过来,“阮大人,里边请!”我点了点头,他一路送我们进了院子,我转了一圈,微风中浮动这淡淡的栀子花香,我有些好奇,便直接问了,“宋大人喜欢栀子花?”

    宋楚一怔,随即笑道,“哈,阮大人鼻子好灵,是..是舍弟喜欢。”又命人道,“大人喜欢?我让下人折几支过来。”

    “喜欢的,大人原来还有弟弟,好似...没看过呀?”宋楚有些尴尬,似乎不太想谈及宋年,“舍弟,身体不好,不便见客,天色已晚,大人用过晚饭后可以出去四处逛逛,雁门夜景好。”宋楚陪过我们一天,后面几乎就不见人了,这样也好,他在我们反而不好行事。

    我坐在太师椅上扇风,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点, 我抿嘴一笑,看着那脸蛋红扑扑的小丫鬟,调戏的冲她眨了眨眼,小丫鬟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公子,当下连心都醉了。以至于最近县衙里都在盛传,京都来的大人聚美无双,谪仙一般,小丫鬟们以见过仙人般的大人为荣。

    栀子园里的小丫鬟一边看着宋年一边面红耳赤的聊着阮清,“栀子花,我要栀子花,哈哈哈,嘉儿喜欢栀子花。”宋年像个孩子似的拿着一朵花奔跑。院子里丫鬟的任务就是看着宋年。

    照顾宋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人自危,丫鬟拉住他,“二少爷莫前去了,这边夫人不让去的。”宋年被拉倒一边,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玩着栀子花,刚才与她攀谈的小丫鬟拉着她继续说起来。聊了许久,笑的是春光烂漫。在回头时两个人都惊了起来,宋年不见了!

    “给我给我,杏雨给我!传过来!”小花园里,一颗彩球抛来抛去,经过这人手中又传过那人手中,我撑着下巴,坐在凉亭的凳子上,看着彩球抛飞。“唉,毫无进展啊。”

    旁边那人喝着热茶,面目难得有些祥和,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滋,我怎么总觉得你好像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啊子端兄?”

    “不知!”他微张嘴唇,掀开茶盖子吹了吹。悠闲的好似真的来县衙拜访。“啊啊啊啊啊, 别追我!”花园那边突然传来尖叫,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就拉着我当挡箭牌了,“哎哎,干嘛,你谁啊?放开我!”

    刚才那两个丫鬟追赶过来,气喘吁吁的喊着,“二少爷,快放开,大少爷会生气的。二少爷!”二少爷?拉拉扯扯间,我回头看过去,这人的样子和言行举止都异于常人,他就是宋年?这般看来原来是疯了,难怪宋楚不愿意提及他。既然乔家小姐会和他定亲,那之前他应该是正常的,是乔家小姐死了的原因吗?

    拉扯间,空中传来一声箭羽破空的声音,我睁着眼睛,看着假山上黑影一闪,卫子端一声怒吼,“小心!”来不及了,瞳孔里是箭羽的滑翔。身体重心倾斜,后背用力的被人翻转,宋年痴傻的脸翻转到面前,是错觉吗?箭羽在耳边擦过,发出难以形容的声响。

    两个人一起往下边倒去,重重的撞在石块上,一声嚎哭在我身上响起,“哇哇哇,好痛啊,好痛啊,我要嘉儿!我要栀子花!”人群惊讶中回神,一拥而上,现场慌乱起来,我爬起来看宋年,还是那样的痴傻,也许是我看错也不无可能。但一个傻子会救人?

    手臂擦破了皮,“你没事吧 !”卫子端走过来,我摇了摇头,看着假山那边,指了指,“箭从那边过来的。”他撸起我的袖子看伤势,“我知道,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我脸色凝重,“宋楚?不会是他,这是他的府邸,出事了他逃不了。”我猜是乔荷,她提醒过宋楚要小心我。我回头看哭闹不止的宋年,脑袋都有些大了,这叫什么事儿!

    宋楚回来果然是吃了一惊,过来见我没事才安心,我告诉他是令弟救了我一命,要好好感谢他,他说明日便让宋年过来看我。我道,应该是我过去看他。

    暗杀失败,那人应该也不会在轻举妄动,但风平浪静只是一时的,第二天,宋楚准备了一番,我和卫子端一起去了栀子园,这次看见宋年时,他和常人没有差别,衣着整洁,朝气俊雅,微微笑着,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

    我想是宋楚哄他老老实实见客的,我打量着宋年,想要看出些什么来,我不觉得我昨天看见的眼神是错觉,但他现在被我看的局促不安,扁着嘴巴不时的抬头看他的兄长宋楚,就像一个害怕的孩子,我微笑着起身过来拘礼,“昨日救命之恩,阮清在此谢过,必当涌泉相报。”

    宋年人乐呵呵的笑着,摆弄着手里的栀子花宋楚上前推了推宋年,“二弟?可记得为兄说的?”宋年一听兄长的话,从呆傻中回过神来,眼睛亮了亮,用力的点了点头,对着我腼腆的笑了笑,“应该的,哥哥,不必客气。嘻嘻。”

    “大人,二夫人让奴婢来请少爷回去。”小丫鬟低着头从门外进来找人,宋楚眉一皱,有些不快的叱骂,“你是怎么回事,没看见二少爷在会客?她哪天看不见阿年,非要现在叫人回去,告诉她有事回不去!”

    小丫鬟被骂的面如菜色,嗫嚅的说了句是,战战兢兢地就跑了回去。“下人不懂事,阮大人莫怪。”我客气的一笑,摇了摇头,“无妨,想必是二夫人担心了,令弟与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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