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故作轻浅,心却一阵刺痛。太子介怀的不是宋清尘被人碰过,而是他被人欺骗、被人戏弄于股掌之间,更令他气愤地是,他成了京城的笑话。

    他低吼道:“你不是头胎,是第二胎!”

    她刚入太子宫的那一个月,他在她的院里留宿过几晚。后来,她身子重了,他再未碰过。

    他是太子,他有众多的女人。而太子妃更育有三个孩子,他清楚地知道妇人身体的每一种变化。任她如何圆谎,他还是直切地揭破了谎言:宋清尘在这胎之前还曾孕育过。

    无论宋清尘以前保养有多好,也掩不住她肚皮上的妊娠纹,如去去鱼鳞般的鱼皮一般,白白黄黄,深深浅浅的纹路也证实了慕容琅所有的话。

    “宋清尘,你实在太小瞧本王,在未瞧见你的肚子前,本王不敢肯定,甚至怀疑那许是有人中伤,可现在本王全明白了。”

    他被她骗了。

    说什么她最爱的人是他。

    宋清尘拿定主意,她是万万不会认的,一旦被太子认定她不贞的事实,从今往后,她便在他心里“死”了,她步步为营,做这么多,就是在他日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是宋清尘,她是最美的,她也是最好的,她自然要得到天下间最尊贵的位置。

    “没有!我与温如山是清白的,阿宝的亲娘另有他人……”宋清尘咬了咬牙,拢好身上被撕破的衣裳。泪眼朦胧,她是被冤枉的,她这样告诉自己,突然地转身,往木柱撞去。

    太子惊呼一声“清尘”。

    宋清尘身子一晃,太子一把将她扶在怀里,鲜血自额上流下,触目惊醒,额上被撞破了头,“璋表哥。我与温如山是清白。我们是清白的……”

    太子所有的怒火在这一刻消散,难道是有人故意中伤了宋清尘?

    “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宋清尘血泪横流,美眸与宋嬷嬷盈盈一望。

    宋嬷嬷微微垂眸。示意她已然了晓。宋嬷嬷是宋清尘的乳娘。从小到大一路陪伴着宋清尘。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给宋清尘出谋划策。

    自从宋清尘嫁入太子府,生恐有朝一日掀出温如山父女的事。她早早就做好的准备,这一次,她会把自己摘干净。

    温如山,那个无用的废物!枉她与他夫妻一场,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既然如此,休怪她心狠无情。

    虽然宋清尘早有防备,只没想到江若宁的身世有异,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公主,既然不能拿捏江若宁,她自有法子拿捏她人,也定会把事抹平。

    一炷香后,宋嬷嬷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黄太医进来。

    黄太医请完脉,沉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宋孺人的第一个孩子,虽已过三月,但最忌刺激,若是头胎保不住,这对妇人的身子伤害极大。”

    宋清尘是头胎?

    难道是他弄错了。

    太子微微凝眉,这件事,他回头是得找太医细细询问一番。

    黄太医给宋清尘清理好伤口,宋清尘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惨动容,那如花的容貌越发让太子心生怜惜,想到宋清尘为他扫除劲敌,想到宋清尘背后的宋家……

    太子紧握住宋清尘的纤手,“清尘……”

    “这不是殿下的错,是别具用心之人的诬陷。贱妾早年在寺院静修……呜呜,实在太想念太子殿下,这才说服了温大奶奶,花了银子与她易换身份,得以与太子重逢。贱妾听闻,凤歌公主高贵得体,难不成那温大奶奶另有其人?”

    太子若有所思,“有两个容貌相似的人已属不易,难不成,还能有三个?”

    宋嬷嬷道:“殿下误会宋孺人了。这么多年,我家孺人心心念着的只殿下一人,哪里还有旁人。”她顿了片刻,福身道:“还请殿下恕老奴多句嘴,温家为甚宁可认一个山野民女为妇,也要掩饰温大/奶奶的身份,莫不是这背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由?”

    太子愕然回悟,“温家长房的男子一旦成亲,是不允许再有通房小妾的。这温如山看是个沉稳的,难保不会另有隐情。”

    镇北王府在他与二皇子争权之时,暗里与二皇子亲厚,而温家四房温修远父子就不同,可是一直支持他的。

    如果温家长房真有异样,他寻到把柄对温鹏远父子发难,将镇北王的爵位夺给给温修远,温修远父子一定会是自己最坚实的支持者。

    太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刚才黄太医说宋清尘现下怀着的是头胎,如果属实,阿宝就必不是宋清尘所出。

    太子暖声道:“清尘,你安心养胎,本王改日再来瞧你。”

    太子带着狐疑,如果慕容琅所言是真,宋清尘为什么要撞柱以死明志,要不是幸免于难,今日可是一尸两命,即便他的儿女数人,可身为太子,谁嫌自己的儿女多,越多说明他越像个男人。

    如果凤歌不是阿宝的亲娘,那么阿宝的亲娘便另有其人。

    太子如此想着,迎面走来了太子妃。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妃秦氏,原是忠武候府的嫡出小姐,曾做过两年凤舞公主的陪读,得过太后教养,与太子也算是自小相识,性子温婉得体,只是容色上不及太子宫其他姬妾的妩媚动人。

    太子妃道:“听说宋孺人受伤了,臣妾不放心。”

    太子若有所思地伸手,轻抚着太子妃的手,“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

    太子妃心下一沉:太子说情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说情话、暖心话后,必然有事让她去做,不仅对她如此,便是对其他的良娣、良媛也是如此。

    有句话如何说的,无功不受禄。

    太子则是没有事不会突然待她温柔。

    太子妃微微一笑,“殿下,这是臣妾份内之事。”

    太子满意地应了一声,与太子妃缓缓与花园子移去,道:“眉儿,本王记得当年你怀着昭儿之后,肚子上留下了像去鳞鱼皮般的纹路,这是怀过孕、生个孩子的妇人方有这样的纹路,可对?”

    太子妃立时忆起今日在太子宫四下漫延的流言,“殿下,留下这种纹路,除了生养过的妇人,还有可能是早前体质珠圆玉润,后来突然瘦下来,也会有这样这样的纹路。”

    瘦下来的人也会有?

    宋清尘自小虽不是肥胖体态,却正是珠圆玉润的体形,二皇子战死沙场后,照着皇家的规矩,宋清尘被送往皇家寺院静修。天壤之别的生活,寺院的清苦,许是让她突然消瘦,即便后来,他在宫宴中再遇宋清尘,那时的她也是清瘦、憔悴的,就算现在的宋清尘与少年时相比,也清瘦了许多。

    如此说来,温大/奶奶另有其人?

    而这人不是宋清尘,也不是凤歌,是什么原因,让温家对温大/奶奶的身份讳深不言呢?

    想到此处,太子忆起借着这把柄,要么可逼温鹏远站在自己这边,若他们不肯接受自己,就可借机将镇北王爵位抢送给温修远。

    他心下一阵激动,“眉儿,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太子妃福身轻呼:“恭送太子殿下!”

    一侧的嬷嬷不解地道:“太子妃,难不成宋孺人的肚子上留有妊娠纹?”

    粉衣宫娥道:“太子妃,早前宋孺人入太子宫,竟要你前往迎接,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你怎么还帮她说话?”

    “我不说实话,以太子的多疑善忌,定会寻太医问话。”

    肚子上的妊娠纹,原本形成的情况就有几种:一是产子后留下,二是因突然从肥胖体形上消瘦下来而留下。太子妃说的都是实话,她不屑,也不愿在背后使刀子。

    太子寻了个心腹太医相问,其结果与太子妃所言一样。

    宋清尘肚子里怀的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太子被这个答案激得有些兴奋,因为这就意味着,温大/奶奶的身份成谜。

    他对左右道:“来人,请温令宪入宫!”

    温令宪随宫人火速进入太子宫。

    太子彼时在正阳殿里慵懒地半躺在凉榻上,身侧的是他新得的一位美人,美人正剥了葡萄喂到他嘴里。

    “臣温令宪拜见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抬了抬头,止住温令宪道:“九表弟免礼!”他推开怀里的美人,“美人且回去歇着,今晚本王再宣你伴枕!”

    美人娇俏一笑,“那今晚殿下不许奴家空等。”

    “定不让你空等,快去吧。”

    太子只余了心腹宫人,端坐在榻,“九表弟,今日慕容琅所说之事,你如何看?”

    温令宪想了片刻,说阿宝的亲娘是宋清尘?可现在宋清尘是太子的姬妾,“以在下看,凤歌公主绝不是早前的温大/奶奶,只是在下不明白,一个黄花闺女为何要替人背这黑锅,还被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唤‘娘亲’?”

    太子垂手道:“这世间,最无法琢磨的是女人心。凤歌是如何想的不重要,但本王知道,温大/奶奶不是宋清尘,更不是凤歌,那么……是什么让镇北王府对真正的温大/奶奶讳深不言,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本王现在想知道的是,温大/奶奶到底是谁?”

    慕容琅不是说了,温大/奶奶就是宋清尘。

    可太子却说,温大/奶奶不是宋清尘,是为了维护他的颜面,所以必须是旁人生的,而不是能是凤歌,这是因为凤歌是当朝公主,不能轻易诬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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