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子与翠浅吃惊同呼“容王妃!”

    这一巴掌正是谢婉君打的。

    谢婉君义愤填膺,指着江若宁厉声喝骂道:“本妃正替慕容瑛与千语说媒,两家原都说好了,可今儿上午敏王妃入宫,回去后就冲入容王府将本妃痛斥一番。

    慕容瑷,一定是你这孽障在背里挑唆的!谢家遇上了难事,他们姐妹的婚事原就不易,你却在这时坏人姻缘。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慕容瑷,你这个妖孽!你这个克母克兄的混账!你自己嫁不出去,也不想千语寻到好亲事……”

    谢婉君一面骂着,一面冲过去要打江若宁。

    她挑驳敏王妃,让敏王妃不要与谢家结亲……

    江若宁冷冷地看着面前发狂的谢婉君。

    疯子!

    她就是个疯子!

    都没问清楚,就把这挑驳是非的罪名按在她头上。

    小高子道:“容王妃这话如何说起?这几****家公主一直在翠薇宫闭门不出,她可是在绘画儿呢。这一整日,除了薛、温二位小姐就没见过外人,更没见敏王妃,怎就指责起公主坏人姻缘?”

    谢婉君身边一个长着容长脸蛋,生了一对吊桃眉的单眼皮丫头厉声道:“你是凤歌公主的服侍宫人,自是帮她说话,若凤歌公主当真见了敏王妃,你们也不会认,更不会认下坏人姻缘的事。”

    谢婉君要撒泼,连身边的丫头也帮衬一把。江若宁总算明白。慕容琅那性子像了谁,可不就随了谢婉君,而慕容琅倒比谢婉君要讲理,至少上次在上林苑大闹,他是亲眼见、亲耳听闻后,忍无可忍,这才撒泼将凤舞、明珊、明月给痛骂了一顿。

    可谢婉君倒好,都没问她一句,就给她定罪了。

    这,就是所谓清贵名门谢家出来的嫡女?

    谢立端那老贼的声名不符实。怕是这谢婉君也不见得是好的。

    小高子“你……”了一声。

    江若宁冷冷地看着谢婉君。她一出生就把她抛弃了,还令人掐死她、溺毙她,现在又冲出来要打她,曾经以为谢婉君许是她的亲娘。可如今怎么瞧都不像是她的娘。这个女人让她觉得可恶至极!

    “原来容王妃想把谢千语许给敏王府的嫡次子慕容瑛?”

    只一句。围观的人却明白。谢婉君指责江若宁的事不符实,因为这件事江若宁刚刚知道,还是从谢婉君这里才知晓的。人家都不知道此事。又如何去破坏谢家与敏王府的联姻?

    “慕容瑷,你少给本妃装,这件事就是你干的。上回,敏王妃入宫请你说情儿,珊瑚树、宝石头面、珍珠衫都送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让身边的嬷嬷与她的嬷嬷小声说话。你心里没鬼,她们小声嘀咕个甚?”

    两个嬷嬷小声说话怎了?这都成了她江若宁心里有鬼。

    谢婉君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江若宁冷厉地看着谢婉君,这一巴掌,她记住了,虽然打得狠,也很痛,可她不想与谢婉君一般计较,不是她不会反驳,着实是闹得大了,慕容琅尴尬。

    若不是看在慕容琅的情面上,她根本不会容忍谢婉君的再三挑恤。

    谢婉君见她无语,越发觉得是江若宁做贼心虚,大声喝骂道:“之后没几日,敏王世子出了大牢!你这孽障怎没良心?你不帮自己的嫡亲外祖,却要帮敏王世子?”

    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前面骂她帮敏王世子还行,后面这几句,不就是气恼她帮慕容瑾而不帮谢立端气急了,所以今日才进宫与她“算总账”。

    谢婉君气急败坏,想到晌午原在用午膳,就被敏王妃冲进来一番热潮冷讽,这让她如何受得,她饭也不吃,递了牌子就入宫。

    她是亲王嫡妻,是有入宫令牌的,可以随时拜见嫔妃。

    “嫡亲外祖?”江若宁觉得可笑,“我的父亲是正兴帝,我的母亲是端仪皇后,说起外祖,自是认富国候马家。本公主何时与罪臣谢家、还是狎\玩、折磨死无数幼女的谢立端成了亲戚?”

    谢立端是谢婉君的父亲,与她可没有半点相干。

    不问原由,一来就打她一巴掌,还指责她坏人姻缘,这个罪名江若宁可不担。

    她早就看不惯谢婉君,怎么瞧都是虚伪做作之辈,就如谢立端、谢万林叔侄一般,人模人样,顶着儒学之士的名声,干出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江若宁直接顶了回去,半分情面不留。

    就谢家那样的伪君子,还让她去求情。

    凭什么?

    就凭谢婉君在有事时,说了句“嫡亲”二字,早前谢婉君不认她,现在她可不会再认谢婉君。

    谢婉君打她,但她不能打回去,谁让她是晚辈,谢婉君又占了个“婶娘”的长辈身份,若她是容王的侍妾,江若宁可以毫无顾忌斥骂回去。

    谢婉君自打嫁给容王,受人敬重,后宅也没人与她争斗,骄傲得意如她,何曾受过人的奚落。此刻,听江若宁最后一句话,“罪臣谢家、狎玩折磨死无数幼女……”这样的话传出去,谢家最后的名声也没了。

    江若宁可不是寻常人,她是女捕快,她也曾介入这案子,即便后来没再插手,可大理寺、刑部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江若宁,他们也不会成功破获这么大的惊天大案。

    谢婉君扬手便要打,“孽障,本妃今日就要打死你!你外祖再有不是,那也是你的长辈……你破坏千语的姻缘还振振有词,本妃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个克母克兄的祸害。”

    宫里何时有人大声说话过,谢婉君的大闹早已经传扬开去。

    有人速速去永和宫禀报了德妃。

    还有宫人去重华宫与淑妃传话。

    江若宁冷眼瞧着:她一直以为,为了容王的幸福,一直忍气吞声,哪怕自己背负了克母、克兄的流言。谢婉君不认她,她也不必认谢婉君。

    平日里,谢婉君没拿她当回事。

    遇到不平事,谢婉君就拿她当出气桶。

    她在容王府里受的奚落,她在谢婉君面前,永远被排挤的样子。

    仿佛,她就真的是克母、克兄。

    谢婉君大声斥骂:“慕容瑷,你坏人姻缘,小心自己嫁不出去!”

    江若宁轻抚着被打的脸颊,苦笑着,像在看别人的笑话。

    “不知敏王妃为何不同意千语嫁入敏王府?”

    谢婉君道:“不是你说谢家……”她突地警醒过来,一旦出口,宫里人多嘴杂,怕是谢家的儿女再难结上一门好亲。

    淑妃领着宫人急匆匆地来到翠薇宫。

    谢婉君站在宫门前责骂着江若宁:“你当年还在娘胎里,克了你的亲兄子宁,一出娘胎又克我,你……你……可真正是祸害,孽障!你这嫁不出门的妖\孽,你寻不到好姻缘,也不让千语寻个好的!上天开眼,最好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出生就成弃婴,未嫁就成弃\妇,哈哈,这天上可真是开眼啦!”

    她从不想认江若宁,可现在所有人都说江若宁与慕容琅是龙凤胎,既是如此,她便认了。但她是不可能对江若宁有一分的母女情分。

    碧嬷嬷正在午睡,因她年长,江若宁敬她,便是小高子等人也敬着,每日晌午她都要睡上一会儿,而她年纪大了,夜里睡不安身,是江若宁让内务府的匠人给她做了两对耳塞,这会子外头闹翻了天,她竟是依旧睡得沉稳。

    直至,一个宫娥将她推醒,睁眼一看,只瞧见宫娥急切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她怎么听不见。

    碧嬷嬷立时回过味:自己戴了耳塞,这东西一塞进去,便是震天的雷音也听不见。立时摘了耳塞,只觉这宫娥的嗓门着实太大:“碧嬷嬷,出大事了!容王妃冲到翠薇宫把凤歌公主打了,这会子正堵在翠薇宫宫门前破口大骂,她骂得好难听。”

    碧嬷嬷频住呼吸聆听。

    宫门外,远远就能听到谢婉君的叫骂声:“你这个克母克兄的祸害!你嫁不出去!破坏千语的婚姻,干出这等缺德事,让你一辈子别想结门好亲!坏人姻缘,是要遭天打五雷轰……”

    碧嬷嬷脸色大变:这是谢婉君,她这是在骂凤歌公主,天底下哪有亲娘这样骂闺女的。可真是新鲜,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掀开锦衾,扱上绣鞋就往外跑。

    然,到了门口,更令她吃惊了。

    江若宁坐在贵妃椅上,怀里抱了一只零吃锦盒,嘴里正吐着瓜子皮儿,云淡风轻地看着谢婉君,仿佛对方骂的根本就不是她。

    谢婉君见碧嬷嬷过来,心下生怯,碧嬷嬷可是太后身边出来的人,会不会把她的事禀报给太后,太后原就不大喜欢她,要再讨了太后的嫌弃,她往后可如何在京城立足。

    “咦!容王妃,怎么不骂了?接着骂,不是说谢家乃当朝第一书香门第、诗书传家,身为谢氏嫡女的你,也会市井妇人那套?”

    市井妇人?

    这分明是讥笑她“泼\妇骂街”。

    翠薇宫周围,胆大的索性立在一边听,胆小儿的时不时或从半人高的万年青丛里,或是从松柏后面露出一张脸,有面带错愕的,有面带好奇的,各种表情皆有。

    谢婉君道:“果真是民间山野长大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以为封了公主,就真高贵了?以为穿上了华衣,就高人一等?我呸!你就是个孽障、祸害……”

    江若宁淡淡答道:“容王妃说得没错,确实没有羞耻心。”

    她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暗指谢婉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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