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立到了这时候,彻底把秦无双当脑残看待了。以一敌三,就凭秦连山父子?简直是国际玩笑。

    不过为防作弊,他还是出声道:“仲裁大人,这对决,必须由户籍内的嫡系子弟出战的吧?什么客卿长老,什么分支之类的,都不允许出战的吧?”

    “这是当然。”负责人并不含糊。

    “那秦家户籍里,只有秦连山父子算嫡系子弟,也不假吧?”

    负责人点点头:“不假,到时候双方都要检验对方户籍,以防假冒的。谁作假,谁取消资格。”

    许三立冷笑一声:“那便好!”

    这样一来,哪怕你秦家背后有达奚世家暗助,却也不怕了。你再强,不在户籍编制内,上不了台,也是枉然。

    再说了,涉及到家族间的争斗,第三方无论怎么支持,最终到了台面上,还得是本家子弟上台比拼。

    那负责人见双方已经认可了规则,宣布道:“既然你们双方已经商议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各以本家嫡系子弟出战,不得徇私舞弊。另外,若寒门秦氏一人连续出战,许氏这边,每人也只能出场一次。”

    为了体现公平,以多对一的那一方,每一个子弟,最多却只能出战一次,不论是在哪一轮出战,绝不能重复上阵,否则就成没有意义的车轮战了。

    双方检验无误,在规则协议上签下了字,盖上家族印章。

    那许三立口气森然道:“秦连山,奉劝你一句,赶紧回家准备口薄棺材,不管你们父子谁上阵,都用得着!”

    秦无双却在一旁哼笑道:“准备一口哪里够?至少准备六口,才够装你们许氏一门老少。”

    听这双方针锋相对斗嘴皮子,那负责人也觉得颇感稀奇。一般情况下,这家族席位角逐,都是把杀机放在心里,口头上一般很少说什么。

    这两家倒好,还没开打,口水战就先飚上了。

    当然,他们也只能先打打口水战,豪门席位之争,是罗江郡城本届“家族论品”的压轴大戏,当然要放在最后。

    论品的头一天,是寒门席位之争。

    先拿出来争的席位,就是秦家空出来的寒门席位。

    争夺这一席位的三家势力,分别是郡城古家、郡城文家、东林镇牛家。

    三家争夺,采用的方式则是循环比赛的制度。

    秦无双冷眼看着这三家代表上台,虽然秦家去争夺豪门席位,可是这三家势力,一早就对他们秦家的寒门席位虎视眈眈,如今,果然都不出所料,到最后真就这三家人在这里争。

    对这三家势力,秦无双也没有什么好感。这些势力敢这么惦记秦家的寒门席位,说到底还是小看秦家,有心欺压秦家。

    那古家,便是许老爷暗中支持的势力。事先和许三立有约定,一旦谋位成功,寒门席位归古家,秦家原来的产业许氏得七成。这也是为什么许三立对秦家虎视眈眈的原因。

    文家,则是张贸瑞的妻舅家,名虽然是报了,但有了许三立出头,其实已经是半放弃状态。

    “父亲,这争夺没什么看头,我想先回客栈了。”秦无双对这个级别的战斗,提不起多大兴趣。不想无谓浪费时间。

    秦连山其实看着也生气,要知道人家在台上拼死拼活,争得却是原来属于他老秦家的寒门贵族席位,越想自然是越觉得憋屈。

    虽说秦氏争夺豪门让他大涨面子,但自家的寒门席位被人挑战,这在贵族圈子里无异于最严重的冒犯!

    秦袖出奇的,竟也不赶热闹,赞成道:“好啊,咱们回去吧。”

    豪门之争作为压轴的重头戏,安排在十天之后。这十天,他们想来观战就来,不想来,完全可以不出席。

    当然,像秦无双这么洒脱的人,并没有几个。二十年一度的“家族论品”,场场都是生死大战,每一场必定有人倒下,绝对刺激,大饱眼福。所以其他人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一般都不会错过。

    回到客栈,秦连山凝视着秦无双,轻叹了一口气。

    “无双,有些话,父亲一直憋在肚子里,没有问你。今天却很想把这些事搞清楚,不然的话,父亲心里不安。”

    秦无双大致知道父亲想问什么,坦然道:“父亲请问吧。”

    秦连山并没有立刻开口,仍旧是饱含深意地看着自己这儿子,十六岁,换在别人家孩子身上,这还是一个青葱少年的阶段,正是享受少年时代乐趣的时候。

    可是自己的儿子,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这让他既感欣慰,又感歉疚。

    “无双,你从小勤勉刻苦,这个父亲也知道。可是,即便你再刻苦,练到真武境,以你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的。至少在罗江郡城的历史上,还没有过类似记载。你告诉父亲,你每天在大苍山上修炼,是不是获得过什么奇遇!”

    秦袖眨巴着眼睛:“奇遇?什么奇遇?”

    秦无双笑了笑:“父亲猜测得没错,你说的奇遇,确实在孩儿身上生过。具体是什么奇遇,即使我现在说出来,父亲也不会相信的。孩儿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孩儿行事,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秦家列代祖先。”

    “好!”秦连山眼中精芒一闪,联想起这三四年儿子的惊天变化,每走一步都有他的方寸,当下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回到原处,认真道,“无双,有你这句话,父亲便放心了,从此也不会再多问。从今天开始,秦家的事,只要你做主的,父亲一律支持!”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血脉相连的沟通,尽在这一笑之中尽显无疑。

    秦袖轻呓道:“爹,咱家无双,真的长大啦!”

    “是的,我秦家终于有后了!”秦连山欣慰地感喟着。

    秦袖拉着秦无双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认真问道:“无双,你告诉姐姐,你有把握打赢许氏吗?”

    秦连山也凝视着秦无双,这是他想问而忍住没问的问题。

    顺便还不忘补充一句:“如果没有把握的话,咱们秦家就算暂且退一步,相信秦家列祖列宗也是会理解的。”

    秦连山这样安慰着儿子,显然是想给儿子留条后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豪门许氏,对于寒门来说,确实是庞然大物级别的存在。

    虽然秦连山不想秦家在自己手上失去寒门席位,可是为了长远计划,他还是愿意去顶这臭名。只要儿子将来能够将家族失去的尊严与荣耀悉数找回来,自己眼前牺牲一点点名声,又何妨?

    一如他当年在祖屋里向祖先立誓那样——所有的毁誉灾劫,他秦连山一力担之;所有的荣耀福泽,儿子秦无双享之!

    秦连山自有他的打算。家族论品每二十年一届。二十年后,儿子也不过是三十六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龄。

    秦无双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眼中射出坚毅光芒,凝视着父亲和姐姐。

    “父亲,姐姐,我向你们担保!这次一定要将我秦家失去的所有地位和尊严,悉数找回。豪门许氏,就是我们秦家恢复往日辉煌的第一块踏脚石!”

    秦无双言语间透露出无比强大的自信,感染着秦连山和秦袖父女。

    秦连山不住搓着手掌,想到秦家有希望重塑豪门辉煌,这份热切心情,单是构想一下,也足够让他心潮澎湃不断。

    虽然他已经四十八岁了,可是他骨子里流淌的,仍旧是不服输的血液,这血液与家族命运牵系在一起,息息相关,哪怕到了垂垂老朽,也绝不会冷却!

    秦袖哽咽着,抹着泪,眼圈红红的,激动不已。

    秦无双心里也被莫名的情绪牵动着,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家族的重要性了。父亲和姐姐这般激动,就是因为他们在灵魂深处,都是和家族绑在一起的。

    家族的兴衰,决定着个人的荣辱,甚至决定着生死存亡!

    哪怕是为了让家人能将胸脯挺得更直,头颅昂得更高,自己也要将这豪门的席位夺回。

    虽然,夺回豪门地位的收获,还远远不止这些。但秦无双的内心深处,最在意的却恰恰是这些,为父亲平日里多出的一分微笑,为姐姐将来能够嫁个体面一点的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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