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人多,怕他个鸟?”黑虎低声嘀咕,“一支箭就吓成这样,要走你走,老子正好独吞…”念头才转了一半,他突然张大了嘴,惊恐的看向前方。 更新最快

    马场内,忽然点起无数火把,大队骑士整齐的冲出,渗在黑夜中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千人,来势迅而无声,只一眨眼,被火光照亮的连排黑甲已近在眼前。

    “真是黑甲骑军?这里怎么也会有黑甲骑军?”黑虎惊叫一声,再顾不得贪心,急拨马回身,两股马贼急欲逃窜,顿时挤成一团。

    这时,始终稳若磐石,将全身都裹于披风内的一阵风百名马贼忽然动了起来,为首马贼沉喝道:“我们断后!”一百人催马从旁斜贯而上,横切在赤狼和黑虎两路人马身后。

    “想不到这一阵风还真能派上用场。”赤狼大觉庆幸,却在猛然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一阵风怎么是背对着马场?”他心中一凉,忙又回头,正看见一阵风百人面对着他们两股马贼后背,突然驱动坐骑追近,马背上齐齐挺身振臂,甩去身上披风。

    一片黑甲乍现眼前,除去裹身披风,百名一阵风马贼竟是人人一身黑甲,满身杀气,披风散处,无数道刀光突然冷月般扫出,连着奔马急冲之势扑入马贼群中。

    沉闷的切肉断骨声后,激起阵阵惨嚎,每一道刀锋都在劈斩间蒙上血雾,又随着整齐的挥甩抖落血污,只一照面,上百名马贼已被剁于马下,百名黑甲却已贯入马贼群,刀光再起,血雾弥散,又是一连阵声嘶力竭的惨嚎,夜色中鬼哭狼嚎般惊慑。

    “黑甲骑军?一阵风也是黑甲骑军?”赤狼被这一惊变震得魂飞魄散,拼命打马,“快,弟兄们快走,是黑甲骑军!我们不是对手!”

    “赤狼老大,救我!”身后传来黑虎的惊叫,只这片刻,他手下三百马贼已被斩杀殆尽,听着身后惨叫不断,吓得没命求救,但他的呼喊没有喊来赤狼的回救,却换来从后而上的冷冷刀光,将他的呼救声绞碎于飞洒血雾中。

    百道刀光如风闪动,带着附骨杀机紧追于马贼身后,快马奔蹄催动起不绝于耳的惨叫,黑虎惊叫方止,赤狼已感到耳后刀锋冷厉,急伏鞍低头,刀光擦着他头顶平消而过,胯下坐骑陡的一矮,竟被一刀重斩切断马首,一刀斩过,奔马去势不止,又往前冲出十几步,马首才突然分割坠落,赤狼扑通一声从马上栽下,马颈间溅出的血喷得他全身透湿,当了一辈子刀头舔血的马贼,他应变倒也迅速,急往前连滚几下,卸去冲劲,正要起身,只觉面前劲风不断,一阵风百人已从马贼群间直贯而过,虽仅百人,却势如军阵冲锋,出刀狠辣,每次出刀必能斩下一名马贼,只这一贯穿间隙,至少又有两百马贼被斩杀当场。

    一越过马贼群,这百人立即横刀立马,拦于路前。

    马急,刀快,势如阵风。

    赤狼踉跄着起身,一抹满脸血污,四下一看,身后到处都是尸首,不但黑虎这一路人马被杀尽,他手下六百名贼也只剩下了一半。再往后一看,马场内涌出的上千名黑甲骑军近在身后,死死锁住了他们的退路。

    “赤狼老大,怎么办?”马贼们心慌意乱的围在赤狼身边,如坠噩梦般看向前后两路黑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劫的肥羊突然变成了场杀身大祸,同来的黑虎眨眼被杀了个干净,最要命的是另一路马贼一阵风却成了追魂夺命的黑甲骑军。

    “拼了!”赤狼拔刀在手,见身后那群黑甲骑军停在原地,虽知他们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却好过被前后夹击,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喊道:“往前冲,杀条血路出来。”

    这群马贼们也是心狠手辣之徒,谁都不甘束手待毙,跟着一起拔刀,齐发一声喊,就要冲上拼命,但一阵风出手更快,马贼才喊出声,这一百人已突然催马,一个近身冲斩,便又百颗首级被抹上半空,一百柄斩刀一次迅速没入马贼群中,赤狼只看见刀刃寒光在血雾中乍隐乍现,马贼们便一个个跌落马下,偶有几名马贼举刀招架,却被连人带刀砍为两半。

    “好快的刀!”剩余马贼见他们的拼命在一阵风的斩刀下送死般不堪一击,一点胆气荡然无存,掉头就走,可迎向他们的却是更凌厉的劲风。

    也不见封锁后路的那上千名黑甲骑军如何动作,一蓬乌黑锋利的箭簇突然擦着点点火光从后射至,利箭不但来势极快,箭矢上也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贯入马贼体内后去势不止,还穿着他们的身躯飞落马下。

    片刻间息,六百马贼全数落马,无一幸免。

    赤狼正看得心寒,突听劲风破空,一支利箭如钢枪般捅入他的左腿,他被这股巨力撞得整个人都斜转开来,偏偏深入左腿的利箭已狠狠钉于地面,半点动弹不得,这一撞一钉扯得伤处皮肉开裂,险些当场昏厥,与此同时,一柄的硕长斩刀突然架在他颈上。

    “一阵风!”赤狼惊恐抬头,看着向他冷冷俯视的一阵风首领,想到方才斩断马首的一记快刀,半分不敢动弹。

    同为马贼,他对一阵风的首领算是闻名已久,可直到此时横刀于颈,赤狼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名首领,只见这首领两眼如鹰,一头白发,竟是名比他年纪还大的老汉,但这首领虽然年迈,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比手中刀刃还锋利的精悍。

    一阵风首领如视蝼蚁的看了赤狼一眼,手腕一沉,就要一刀抹下。

    “赤伯,刀下留人。”身后的千名黑甲骑军中突然走出一人,笑咪咪的喊道:“先留着这头老狼的命,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

    借着火光看去,走来的这名黑甲骑军三十余岁年纪,身形矫健,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脸上还带着极亲和的笑容,似乎满眼所见都是无穷乐事,在这满地尸首中慢慢走来,笑容却丝毫不减,显然是个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的人,但赤狼看到他微笑走近,只觉全身冰凉,因为来人笑容虽欢,举止间气度却雍然不凡,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踏过遍地血泊,这种镇定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才能做到。

    “赤伯好身手,一出手就把这群马贼给剿得干净,我还打算再多看阵热闹。”来人笑咪咪的向赤狼点点头,好似招呼老友一般,“这缘分还真是巧了,你这头老狼居然和赤伯一个姓,不过你可别指望着他手下留情,赤伯年纪虽比你大,却不是你祖宗,你想活下去,就得乖乖听话。”

    “每月拿我一笔钱混日子不是挺乐吗?非想着要来抢我?”来人象看顽劣孩子似的看着赤狼,“都说引狼入室,你这头老狼今日想叫齐人来抢我的马场,没想到吧?这次倒给自己的狼群惹来了一头恶狼。”

    “你就是这里的马场主?”赤狼想到曾听手下说起的马场主长相,哑着嗓子问。

    “猜对了。”马场主拊掌而笑,“老狼,送了你许多年银子,今日才算第一次见面,一见面就把你杀成了光杆,不要恨我哦,要不是几日前看到我家老大插在这里的黑甲战旗,叫我重披黑甲,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做几年邻居,如果商市涨了,我大概也会每月给你加点工钱。”

    听着此人的嘲讽,赤狼又羞又愤,心知这条命一时半会儿还送不了,遂恨恨骂道:“你小子够狠,一夜折尽我和黑虎两路人马。”

    “你这马贼还敢骂人狠?”马场主象听了个笑话般噗嗤一笑,“你要抢我,我就灭你,天公地道!你们这两路马贼一辈子杀人越货,死在你们手上的良民难道还少了,我今日灭你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还这天地一片清明,难道我还有错?再说你们这两股马贼加起来也就九百人,这还是我生平杀人最少的一次,惭愧惭愧,实在是羞见黑甲故旧啊!”他累累赘赘的唠叨着,正听得赤狼头昏脑涨,突然一抬脚,向赤狼腿部的箭杆上重重一踏。

    赤狼措不及防,顿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马贼,我们来打个赌。”马场主笑容陡冷,“你若不服,我就陪你随便去找个辽民来问问,只要有一个辽民说你们这些马贼不该死,我就立刻把命赔给你,如何?”

    马场主微微冷笑着,脚底不住加力,赤狼腿伤处血如泉涌,疼得他抱着腿不停凄喊。

    “算了,看你年岁大,我不折磨你。”马场主收回脚,淡淡的笑,“真要杀你,我会给你个痛快。”

    赤狼腿上疼痛难忍,顾不得四周虎视眈眈的黑甲,就想先拔出腿上利箭,可刚一轻轻箭杆,左腿骨肉深处又是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这箭矢不但全铁铸就,而且足有五尺长短,三指粗细,说是箭,更象是一支短枪,箭杆上还带着密密麻麻的利齿,中这凶狠一箭,就算能把箭拔出,他这条左腿也算是废了。

    瞧见赤狼的狼狈样,马场主摇了摇头,从腿甲中摸出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匕,蹲下身子道:“这箭是拔不出的,忍着点。”匕首削处,将箭杆斩为两段,从赤狼腿中起出,马场主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来,往赤狼腿伤处轻轻倒了点,“能减点疼,不过你这腿是治不好了。”

    见马场主给赤狼治伤,一阵风首领不满道:“这么贵重的伤药,为什么糟蹋在这马贼身上?”

    “心软了呗。”马场主笑笑,三十余岁的年纪,笑起来却如少年般天真,“赤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见不得老人家受苦。”

    一阵风首领似对他很纵容,眼中精悍冷厉柔和下来,非但未再斥责,还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这虎牙豹爪箭使着不错,一箭射敌,不死也残,就是造价高了点,每支都要用上等生铁打磨而成。”马场主掂着两截断箭,摇了摇头,“听说护龙七王中的老二错铸了一种连弩,威力极大,杀了不少黑甲兄弟,连莽成和他那五百弓骑兵都被射死,很想试试,我这以力取胜的虎牙豹爪箭对上以快制人的连弩,谁能活到最后。”

    “会有机会的。”一阵风首领也掂了掂手中长刀,冷冷道:“不单是莽家娃娃的仇,这一次,我也要为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复仇,倒要看看,护龙七王究竟有多大能耐,不但用两千人破了我亲手调教出来的血战刀军,还把我那徒弟打得死无全尸。”

    说及被杀的黑甲同袍,马场主收起了笑容,“我想,夜尽天那次一定是托大了,他打惯了以寡敌众的苦战,见对敌人马比他还少,难免轻敌,说不定还把五千刀军分散,以示傲气,如果一开始就把全部兵力压上,直取敌将,就算胜不了,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若护龙七王此时有人在侧,听了这马场主对幽州城下那一战的点评,一定会立刻对此人正视,因为这马场主虽未亲眼见到那一战,但不过只言片语就点中了要害。

    “据说是护龙七王中的将和猛连手败的夜尽天,赤伯,猛由你对付,将要留给我。”马场主沉着脸道:“将杀了连尽涯,当日是我把连尽涯推荐给老大的,有这份交情,我就要为他报这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赤狼听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口问。

    “啧啧,都打了那么久,怎么还问这么无趣的事?我们当然是黑甲骑军了。”马场主笑容又起,“倒也不能算打了很久,赤伯出手,也就眨眼工夫,来,让你长长见识。”他伸出拇指向一阵风首领一比,“这一百黑甲都是他的老部下,我赤伯当年乃是黑甲营长刀队队首,也是黑甲战千军之一,长刀裂空赤风,听过这名号吗?也不怪你浅薄,换谁都想不到,从前的黑甲上将军,就是这些年的草原马贼一阵风首领。”

    “黑甲骑军,不可能!”明知马场主不会骗他,赤狼仍觉不可置信,“黑甲骑军都和拓拔战留在上京城,你们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你会这么想倒也不算错。”马场主笑吟吟的说道:“就是要让天下人都如是以为,黑甲全部人马都和我家老大守在上京城内,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在草原上散了十几年,老狼,黑甲骑军随我家老大纵横天下几十年,你以为,真的只有二十三万人?”

    “你…你又是什么人?”赤狼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惊人的秘闻若落在耶律明凰和护龙七王耳中,定会立时为之心神震荡,但对他这走投无路的老马贼却没有太多触动,他此时气焰已全消,只想问清楚,自己到底是折在谁手中。

    “我吗,今日之前,我是这落日马场的主人,可看到我家老大的召集令之后…”马场主又一指那杆招摇迎风的黑甲战旗,玩耍般一晃身子,转了个圈,长笑道:“富甲一方的马场主摇身一变,就成了黑甲上将——澹台麒烈!怎样?老狼,听到我的名字,是不是立刻肃然起敬?“

    “小澹台,怎么还是这般胡闹!”老将赤风低斥一声,苍劲的脸庞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澹台麒烈?”赤狼隐约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此人是谁。

    “不会吧?”澹台麒烈夸张的惨叫了一声,颤着手指向四周,“才退隐人间,闲云野鹤十几年,就没人知道我的赫赫大名了,不行,我要找老大评理去!”

    他又故做凶狠的瞪了赤狼一眼,“老狼,亏我还给你疗伤拔箭,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可还期待一说出我的名字,立刻引发天下震动,万女疯狂,哭着喊着要给我做婆娘呢?你给我仔细想想,有没有想起我的大名来?”

    “天下震动倒是一定,万女疯狂?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老将赤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澹台,年纪长了不少,那股子狂劲怎么还不见改?”

    “没了狂劲,做人还有什么味道?这闷亏吃大了,居然没人记得我了?这次一定要老大好好补偿我,不然我就欺负他女儿去!”澹台麒烈一脸悲愤,见赤狼还在发怔想他的名字,点拨道:“老狼,给你提个醒,其实我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你这把年纪肯定听过我的大名,别往近处想,要往远了回忆,至少要回想到二十几年前…”

    “二十几年前?”赤狼心里再是凄凉,此时也不禁斜了澹台麒烈一眼,“看你这年纪,也就三十几岁,往二十几年前想,你那时顶多也就一毛孩子!”

    “猜对了,还真就是个毛孩子,可谁叫我成名的早呢?”澹台麒烈笑笑,轻飘飘的一句话,一经出口,却有昂昂然的气势。

    赤狼也真想弄明白这神神道道的家伙到底是谁,皱着眉苦想,“二十几年前…澹台麒烈…澹台…”他的眼睛忽然一下睁大,极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之人,一时间甚至忘了腿上的伤痛,因为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澹台麒烈!

    果然是二十几年前,澹台麒烈!这是个曾引动天下疯狂的名字,也就是在那一年,无数年轻男子为仿效眼前之人,毅然投军,那一年,辽**力空前鼎盛!连他这个马贼当年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也曾为之热血沸腾。

    二十几年,已是很久远的往事,可想到这个名字,却连他也萌生出亲见传奇人物的肃然起敬,“澹台麒烈?虎子将军!”老马贼突然挺直了身子,大声问:“你就是那个父死两兄亡,九岁赴沙场,千里唱凯歌,三柄断刀闯敌阵的虎子将军澹台麒烈?”

    “说得倒还挺压韵。”终被人想及,澹台麒烈的嬉皮笑脸却淡淡的褪去,只是平静的笑笑,“这一眨眼就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澹台麒烈,你不是…”赤狼满脸震惊,“大家不是都说你早就病死了吗?当年连皇上都感叹你英年早逝,为你堕朝三日。”

    “老狼,我教你一个乖,传闻这东西,万不可信。”澹台麒烈呵呵一笑,“正是托这传闻的福,我才能在这云州当了十几年的马场主。”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当个马场主?”赤狼只觉今日所闻竟是不可思议的诡异,“皇上当年不是封你为世袭罔替的爵位吗?你舍下那场富贵,就为来这里开个马场?”

    “开马场又怎样?赤伯都当了十几年马贼,我就不能当个马场主?”澹台麒烈反问了一句,又淡淡道:“皇上给我的赏赐,我不稀罕,我要的东西,只有我家老大能给我。”

    “你家老大,拓拔战?”赤狼有些回过神来,“原来你在这里一躲十几年,就是在为拓拔战积蓄实力,难怪你要暗养下几万匹战马…”他正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却又复疑惑,“虎子将军,凭你的本事根本不必把我们这些马贼放在眼里,可这些年你为什么要每月给我们送银子?”

    “你们这些马贼我当然不在意了,可若我轻轻松松打发了你们,不就会引来皇上的注意吗?”澹台麒烈很耐心的赤狼释疑,“我的名气太大,只有做一个常年不露面,月月孝敬马贼的马场主,才能安稳过了这十几年,不容易啊,自己想想,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幸好,还能有等到这黑甲战旗的一天。”

    他向赤狼点了点头,“好了,一问一答的事就先打住,老狼,我今日不杀你,劝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下次再遇,我可不会再放过你这为祸多年的老马贼了。”

    澹台麒烈又一招手,“赤伯,弟兄们,耍了一夜,也该动身了,这么久没见老大,还真是怪想他的。”

    赤风冷冷扫了软倒在地的老马贼一眼,拨转马身,跟着他的动作,他手下百名长刀黑甲也一齐拨转马身,从马场内现身上千黑甲却一起撮唇长啸,啸声一起,忽闻马场内蹄声猛起,似有千军万马要冲涌而出。

    “澹台麒烈!”赤狼心底仍有疑惑,大声道:“虎子将军忠名满天下,你为什么要为拓拔战谋反?皇上待你不薄!你当年策骑天下,不也是为了打出一个太平吗?”

    “笑话,一个马贼居然想教我忠义道,还提醒皇上待我不薄?”澹台麒烈长笑出声,“没错,皇上确实待我不错,可在我心里,一直都看不起他!知道为什么吗?”

    澹台麒烈冷冷笑着,脸上让人见之便生好感的亲和在一声声冷笑中化为冰冷,“耶律德光胸襟太小,只想做个稳守尺寸江山的太平皇帝,象他那样的人又怎能真正守护国土安宁?当年草原各部逐一叛变,就因为耶律德光不知先发制人,一次次兵变,一次次平乱,我们为他扭转劣势,可他呢?在我们想要趁胜追击,一战功成之时,他却被一点妇人之仁束缚了手脚,还说什么为免各部一起联兵作乱,举国陷入苦战,所以不可太过强势,而是要静等时机逐一击破,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以为兵祸伤民,所以不愿发动倾国大军踏平草原,却不知兵祸不断才是子民之灾,连年征伐何如一劳永逸?最可笑的是,在那些场大战里,耶律德光得到了赫赫声名,可死伤的却都是我军甲男儿,你以为,在那些丈夫和爱子都死于沙场的遗孀们的心里,一点抚恤,一点追封,真能弥补她们的永恒伤痛?”

    “我的忠义只为战王,因为战王拥有的是吞并天下的雄心,只有将全天下都囊入掌中,杀尽所有对手,到了战无所战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所以我相信,只有战王才能给这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为了这个太平,我可以在九岁的时候成为虎子将军,千里高歌,也可以在这二十几年后,重举战旗,为我信奉的主公,踏平天下!”

    朗郎道完,澹台麒烈忽然一声嗤笑,“罢了,和你这老狼说这种事,无异对牛弹琴,不说了,我也该动身了。”

    “虎子将军,慢!”赤狼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句,“你说的雄心,其实是野心,是不是?”

    “你懂的倒不少?”澹台麒烈笑了起来,“是又如何?正为我主公有此野心,所以我要追随他,老狼,我要的东西,你不会懂!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太平!”

    澹台麒烈缓缓叹出口气,叹出的却非惆怅,而是深藏多年的意气,许多意气,在长叹声中化为一声最激烈的长啸,声如虎吼。

    蹄声突然如雷大作,呼应着虎子将军的长啸声,马场四壁忽然坍塌而倒,破壁处,数万匹战马奔涌出动,每一匹马上,都端坐着一名黑甲骑军。

    “弟兄们,取道上京,为我们的主公,鼎定天下!”澹台麒烈跨上战马,高举战旗,咆哮大喝:“老狼,我今日留你一命,就由你这张嘴转告天下,二十几年前曾搅动天下的虎子澹台,已于今日再披战甲,势要将这天下搅动出更大的风云!”

    七月一,

    初秋夜,

    云州郊,

    黑甲上将——战千军之虎子将军澹台麒烈,麾两万黑甲骑军,齐赴上京!

    另有一员黑甲上将——战千军之长刀裂空赤风,率百名长刀黑甲,随行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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