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在颠簸的公路上摇来晃去,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偏僻。最后连一个行人一座房子都没有了。

    两辆吉普车一前一后的就这样开了半个多小时,随着路上荷枪实弹的哨卡越来越多,车内的战士们也跟着严肃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刚才在北京城内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路有说有笑的,但一进入这片地区就个个都安静了下来。这并不是说我们看到了路边的那些荷枪实弹的哨兵会紧张,如果是网从现代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也许会有这样的情绪,但现在枪林弹雨见得多了,这点小排场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我们之所以会安静下来,我想是因为受到这里的气氛所影响。

    公路两旁的高地匕,探照灯刺眼的亮光时不时地划过我们行驶的公路,借着探照灯的亮光,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旁高地上的战壕、铁丝网、地堡等各种工事。

    这让我们有了一种回到战场的错觉,虽说这些工事里大多都没人,这些应该是步校学员练的时候挖的工事,但还是能勾起我们对战场的回忆。

    “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李平和望着窗外的景乌,感慨地说道:“从我十三岁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到走上战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我心下不由一笑,暗道也怪不得李平和的思想会那么顽固了,不过这话我却不便明说,我知道这一说出来,免不了又会有一番争执了。

    每个人的思想都是不一样的嘛!李平和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环境下,长期以来一直在这种又红又专的思想氛围下熏陶,不懂变通那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在他心里扎根了几十年的思想,那我还不成了神仙了”,

    “吱”。的一声,我正想着。吉普车就在一个铁门前停了下来。

    乘着李平和下车递交文件的时候,我借着值班室微弱的灯光观察了一下四周,现大门上并没有写着什么“第一高级步兵学校”的字样,只有几个鲜红的大字“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还是这几个字好用,见此我不由感叹。这也许是因为我国现在还存在着许多资本主义残存势力的原因吧!所以不管是什么地方,比如说仓库、基地、军校”凡是重要的地方都挂上一咋。“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反动特务就算是看到了也猜不透这里是什么单位。

    而且这检查似乎还颇为严格。这不?有李平和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还不行,没过一会儿就两名战士拿着手电筒对我们照上照下的,徐永维和张明学带的冲锋枪就不用说了,就连我身上都被缴了下来。

    让我有些不放心的是,当徐永维把我放在车后狙击枪也交出去时,我现那两名战士的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手电筒的光线很快就在狙击枪上照来照去,嘴里还出“啧啧,小的赞叹声。

    “政委!”当李平和回到车厢的时候,我不由问了一声:“你们这些哨兵,不会把我的枪怎么样吧!”

    “放心!”李平和笑道:“你崔团长的枪。谁还敢把你怎么样啊?。

    “那可不一定!”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当兵的不好金不好银,就好百步穿杨的好枪,那可是在战场上保命的玩意。

    再说了,他们又不知道我是什么崔团长,我那点名头啊!在战场上叫叫也许还会有人知道,在这里可就不灵光喽!”

    “说的也是!”李平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团长你就放心吧!不说这步校里军纪严明,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带来的人。他们怎么说也不敢动手脚的!”

    “我着你也不咋滴!”我没好气地回答道:“如果你面子够大啊!那他们还会像防贼一样缴了我们的械?”

    “我说崔团长”李平和无奈地苦笑道:“他们没打电话回部队查证你们的身份就算不错了,你还想带着枪进奔

    “罢了罢了!”我装出一副吃定了李平和的样子,指着李平和说道:“反正如果我的枪有什么不对,我唯你是问!谁让你是这里的地主了”。

    哄的一声,战士们这才忍不住出笑声来。铁门出刺耳的噪音在我们面前打开,小李启动了吉普车直直地开了进去。在汽车的车前灯下,我终于看到了这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步校。一看之下却难免有些失望,因为这里跟其它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几间残破陈旧的仓库,一排排的砖房,砖房上写着“革命不分先后“高举**思想伟大红旗奋勇前进”的标语。沿路还看到几个蓝球场、跑道之类的,除了偶尔会看到几辆军车、几门大炮外,似乎跟一所“马克思。式的大学没什么区别。

    这里我得做个解释,现在大学时,我和同学们通常把那些设备陈旧、校舍破烂的学校称为“马克思”式学校。

    “明天再去看你伯父吧!”吉普车最终停儿满是军车的仓库里,我跳下车来掏出怀表来看了看,心及深夜两点多了,于是就对李平和说道:“你伯父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不!”没想到李平和却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老人家只怕是还没睡呢!我早就和伯父通了电话,他知道你要来,就早早的在白天睡下了,并一再嘱咐我,你一来马上就带你去见他!”

    “唔!”闻言我不由颇敢有些意件,同时一种受庞若惊的感觉不觉油然而生。

    伯父是高级步校的副校长,怎么说在军界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会调整作息习惯而等着我这个无名小车,”

    跟在李平和的后面,在青砖铺着的路面上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幢两层的平房前,果然见楼上还有点通红的灯光。门口还站着两个值勤的哨兵,一看到我们一行人,不由就问了声:“李同志。是崔团长来了吗?”

    “是的!”李平和回答道。

    “快上去吧!”另一名哨兵为我们打开了门,说道:“校长都问了好几次了,没等到你们就是不肯休息!”

    “唔!”李平和点了点头,朝我招了招手,就朝屋内走去。徐永维和张明学等人就很自觉地留在了门外。

    一走进屋里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当我们走上木制台阶时,楼上就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平儿,是你吗?。

    “伯父,是我!”李平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回答道:“伯父,我把崔团长也带来了

    “吱呀”一声,李平和话音未落,楼上的木门就打开了,一名头戴军帽的老军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用锐利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笑着朝我点了点头,说道:“终于见到你了,崔同志!”

    “伯父您好!”我赶忙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道:“让伯父久等了,我应该早些时候来拜访您的!”

    “咦,打仗更重要嘛!”老军人笑道:“见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重要的,让你走这一趟,都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喽!”

    “伯父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着着面前的这位老人我不由一阵感动。我心里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一位老军人,地个都不知道要比多高上多少了,可是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以至于在现代看惯了官架子的我,突然有一种不习惯、不知道怎么面对的感觉。

    “来来来”进来坐吧!”老军人亲切地拉着我进屋,屋内的摆设不由让我一愣。

    通红的灯光下,屋内就简简单单地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张靠背椅,一个水壶放在桌脚,桌上整整齐齐的横排着十几本书,桌面上摊开了一本,旁边还放着一个老花镜和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茶杯,我认真地看了看,现上面还写着鲜红的几排字:”

    赠给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保卫祖国

    保卫和平

    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代表团赠”

    看着这茶杯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那显然是解放战争时老军人在战场上用的茶杯,没想到老军人现在还在用着,

    “坐,坐,”老军人一边招呼我坐下,一边指着桌上的:“刚才闲着没事,就随便拿一本书看着,正看得入神,没想到你们就来了!路上奔波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小陈,”

    “不用不用!”我赶忙推辞道:“我们在路上用过饭了!”

    “误!”老军人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哪!在路上能吃什么?还不是炒面扮开水?在战场上那是没办法,现在都到了咱们自己的祖国了,还能让你们受这苦?”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话我突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突然觉得面前这位老人就是自己的亲人,眼睛不知不觉也跟着有点湿润起来

    不一会儿勤务兵端着热腾腾的饭来了,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外加两大碗的米饭。我和李平和也不客气,各人抱着一碗就狼吞虎咽起来。老军人就在一旁用慈祥的目光盯着我们看,脸上时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时而又辛酸地叹气。

    在这一刻,就像心有灵犀似的,我很明白老军人这表情的意思。他欣慰是因为能够招待下我们这些从前线回来的亲人、战友,他辛酸则是因为,看着我们的这副吃相,就知道我们在前线肯定是吃过了不少苦。

    “崔团长”看着我们吃完后,老军人这才开了口。

    “伯父,还是叫我小崔吧!”我打断了老军人的话。

    也许是从战场上带来的习惯,又或许是这个老人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他就像是个亲人,我突然觉得“崔团长”这个称呼有些刺耳。

    “好!”老军人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开心地说道:小崔啊!我早就从平儿那里听过关于你的不少事喽!也听他说起过你很年轻,可还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不容易啊!跟平和差不多岁数吧!就当团长了!”

    “伯父太抬举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李平和的肩膀说道:“政委不也是这么年轻就当了政委吗?。

    “误!那怎么会一样”。老军人笑道:“你这团长耳是真刀真枪拼回来的,他那政委当的,有几场战是他自个打的?”

    “不不”看着正苦笑的李平和,我忙帮着他好话:“缨团在战场上能打胜仗,这跟政委平时给战士们做的思想工作是分不开的,要说这功劳也该算他一份!难得是政委枪法也好,也有不少敌人死在政委的枪下

    “好了好了!”老军人笑着摆摆手道:“小崔啊!平儿是我一手培养的,他有几斤几两我知道,原本我的确以为他很优秀,也以为他在战场上能够立下一番功劳,但我听说了你的事后,我就明白了一点:人要在各个领域取得成功都是需要天赋的,在战场上同样也是这样!我觉得你就很有天赋!”

    说着老军人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来在我面前摊开,我一看那上面的红蓝线,竟然是五次战役时函师在我的带领下撤退的路线图。

    “小崔啊!”老军人不紧不慢地戴上了老花镜,看着地图说道:“你这场战打得非常漂亮”田师被敌人重垂包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惊险。可你愣就是能把他们给带出来了,而且还在铁原来了个漂亮的两面夹攻,实在是让我不服也不行了!郑其贵那个人就是执行命令太死了,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嘛!怎么可以像他那样不顾实际情况一味执行上级命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怎么当师长!要不是你搞出的那个假电被,”

    “唔!”说到这里,老军人不由顿了下,接着就充满好奇心地看着我说道:“你是怎么用假电报骗过郑其贵的?虽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师长,但是弄虚作假这一套,我想他还是看得清的,竟然也能被你给骗了过去?”

    “伯父英明!”闻言我不由笑着解释道:“其实这封电报,说假也不假,说真也不真的!”

    “哦!这话怎么讲?”老军人被我吊起了好奇心,就更满面期待地看着我。

    见此我不由暗笑一声,都说这人越老性子就越像小孩,看来还真是不假。

    于是就解释道:“那封电报的确是师部的电台兵写的。字迹当然会对。只不过那内容,却是我写的,我是借口说要跟电台兵学习翻论电文,让他翻泽电文来着”

    “唔!”老军人听着不由一愣,接着很快就明白过来。哈哈大笑地指着我说道:“你啊你啊!还真是个鬼灵精,害我这个老头子想了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就是想不明白你是用什么方法!原来还是这么回事”。

    “伯父!”李平和听着就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在一旁有些不解地问道:“就因为这,当初我才会认为崔团长是特务的,不说别的,擅改电文也是大罪不是?你怎么还

    “你个傻小子”。老军人不由气苦地拍了下李平和的脑袋:“你也不想想小崔这样擅改电文为的是什么!田师要真执行了上级的命令,谁都知道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可就这么修改了一个电文,整盘棋就下活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不?战场上要的就是结果,什么样的方法能打胜仗,什么样的方法能活命,那就是一个好方法!你真该向小崔好好学学了!”

    “不过小崔啊!”完了李平和,老军人又对我说道:“你也别怪平儿,看了你的整个指挥过程,连我都以为你是事先知道敌人的布防了。

    现在想起来,这次指挥过程就像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啊!我都把它放在步校里的课堂上让学员们学习了!”“啥?”听着我心里不由暗叫了几声惭愧,我这哪叫什么艺术啊!我真是事先知道了敌人的布防,这才能在敌人的缝隙中游刃有余。最终把旧o师顺利的从敌人的包围圈中带了出来,谁知道现在还成为步校的教材了。

    “还有你提出的几个战术”老军人又接着说道:“先是及时提出了反斜面坑道战术,接着就是冷枪冷炮战术,最近就是前两个月对付伪军特工的特种作战!小崔啊,你身上生了太多太多的奇迹!你总是在我军面临困难和危机的时候,提出了适合我军同时又能打击敌人的战术,要不是你的这些战术能够给我军带来巨大的利益,就连我都要怀疑你是个特务喽!”

    “呵呵,,伯父说笑了!”听着老军人的话我不由一惊。心知如果面前这个老军人不是注重结果的话,早就该把我查办小了!

    而现在,他心里也许是在想:如果我是特务的话,只需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可以给志愿军带来了巨大的伤亡,所以我不可能是特务吧!

    幸甚幸甚,要是人人都会这么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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