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叶嘉薇一边要注意叶雁的行踪,一边还要看叶雁有没有发现她,躲得真是有够辛苦。

    “小姐,您买不买这个扇子的?不买便请放回去罢。”

    叶嘉薇被老板这么一问才惊醒,自己已经拿着别人的扇子一段时间了,可能老板看她穿着不凡才没有恶语相向。叶嘉薇不好意思地跟老板笑了笑,放下扇子便走开了。没想到转眼一看,已经没有叶雁的踪影。

    糟糕!一个不留神居然跟丢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连叶雁个人影都没看到。捶了捶自己的头,还是决定胡乱选一个方向跟去了。

    叶嘉薇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一条熟悉的道路,之前聂维钧载她去巡捕房也是走这条路。她脑里灵光一闪,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来源哪里了!如果叶雁这么做,那真的太傻了!

    她神情匆忙地往巡捕房跑了过去,希望能够来得及阻止她!

    果然,在巡捕房门前站着一个水蓝色衣裙的女子,在原地犹豫着,看来她也是万分忐忑的。叶嘉薇才不管那么多,一股脑跑了上去,将她扯到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叶雁明显吃了一惊,“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嘉薇却是柳眉竖起,伸手打了她一下,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傻子,要不是我跟着你,你就要把自己的一生断送掉了是吗?!你这样对得起我?!对得起郭双?!你以为跑来自首就什么事都没了吗?简直愚不可及!”

    叶雁被她这么一喝,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而下,“可是,我能怎样,我天天做噩梦,梦见那个男人满身鲜血来向我索命,我怕死了。我杀了人,我不得安生……小姐,你不懂那种感觉……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你以为我舍得你吗?舍得郭大哥吗?我还想跟你们生活下去啊……可是,我受不了了……所以我把命赔给他吧,这样他就会放过我了……”

    “你放狗屁!”叶嘉薇气到脏话都飚出来了,“给那种人渣赔命?他值得吗?我一想到他试图想对你做那种事,我就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当日你不杀他,我也会杀的,你就当是我杀的便好了。不必内疚,那种人渣,这样轻易死去就是他的福气了!”

    叶雁便急了,“小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杀人这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呢?是我杀的便是我杀的……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叶嘉薇语气一变,“有谁能证明你杀了人?谁又看到了尸体?我跟你说,那天薛志平就把尸体处理好了,别去自寻苦恼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叶嘉薇想到自己对聂维钧做的种种,本来糟糕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叶雁垂下眼眸,“那我该怎么办?”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老天自然会惩罚那些伤害我们的人,你看沈家不就应验了?那沈傲梅想跟薛志平合伙起来欺负我们,你看她们一家落得怎样的下场?”叶嘉薇当然没有把聂风在背后捣鬼的事情说出来。

    叶雁吃了一惊,也没想到幕后黑手竟是沈傲梅,她这个办法也太狠毒了,如果当时薛志平没有停下了,那小姐的贞操必然是保不住。而这件事捅出去以后,不仅小姐颜面扫地,连叶家也会被抹黑。到时候小姐便只能跟薛志平在一起,注定与聂少无缘……原来沈傲梅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个沈傲梅真是太坏了!这样来设计小姐你。”叶雁愤愤不平。

    叶嘉薇耸耸肩,“所以,她疯了。这就是坏人自有天收。所以你也别愧疚了,那些什么索命冤魂不过是你心里太耿耿于怀,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种坏人不值得你花这样的心思,懂吗?”

    叶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只是怔怔地站着。叶嘉薇看了看她的神色,想着回去还是开点安眠的药物给她吃吧。以前怕她伤神,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一边便将她往叶家的方向带去了。

    叶嘉薇昨夜守着聂维钧一夜未眠,今天又被叶雁来这么一茬吓得都要心神不宁了。所以回去一给她喝完药自己便倒头大睡,这么一睡,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好像忘了昨天叶雁跟她说什么事了,一边想着一边刷牙洗脸,一直到吃饭还没想起来。她让叶雁这段时间都别出来做事,所以现在在身边的是叶画。她打算吃完饭便去聂维钧那边,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样了。

    这时候外面忽然来了一个小厮,“小姐,有人拜访。”

    叶嘉薇放下喝粥的勺子,“我哥哥不在吗?”

    小厮道:“少爷去药行了。”

    叶嘉薇似乎想起来了,叶雁昨天叫她去找叶嘉文……她已经完全忘记了!

    “好,我这便出去,你先去招呼客人。”叶嘉薇说完只擦了擦嘴便走了出去。

    出去一看,竟是一个大熟人——蒋时宜的母亲,蒋怡欣。她穿着有些发黄的烟青色旗袍,却是干干净净的坐在厅上。

    叶嘉薇一愣,她昨天才问了聂风,今天便把人送过来了,办事效率可真是快,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她连忙迎了上去,“蒋伯母,您终于回来了。”

    又转过头对叶画说道:“小画,快去把大少奶请出来,说她母亲来了。”蒋时宜养了这段时间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出来也适合。

    蒋怡欣温婉一笑,轻轻拍了拍显然很激动的叶嘉薇,“是啊,都好久没见你了。你这个孩子,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伯母您真是太客气了,可吃过饭了?”叶嘉薇只字不提沈家的事,怕说了蒋伯母会难过。她清瘦了许多,想来在沈家那种豺狼虎豹之地必然不好过。

    蒋怡欣慈爱地笑了笑,她怎会不知道这孩子的意思呢,她从小便是体贴过人的。“我吃过了,你呢?”

    “嗯,我也是。有人送你过来的?他走了?”叶嘉薇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聂风他们。

    “是啊,一个年轻的后生仔。我也没能留下他,还没多谢他呢。”蒋怡欣歉意地笑了笑。

    “他一定知道蒋伯母的心意的。”叶嘉薇心里也有底了。

    两人说话的空隙间,蒋时宜已经走了出来,她一看见蒋怡欣,整个眼眶便红透了,“母亲。”喊了一声便哽咽得说不出话。

    叶嘉薇见此情形,也知道这两母女很久没有说过体己话,便将空间留了出来给她们,自己寻了个理由便出去了。

    叶嘉薇叫了一辆黄包车,报了聂家的地址,不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没想到还没到聂家便看见他们门前一堆乌泱泱的人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叶嘉薇下车在外头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那里干着急,问了旁边的人却说都不清楚,只是见一群黑衣人来势汹汹地上聂府,想着有热闹看便过来了。

    不一会竟有黑色西装的男人过来赶开人群,看起来,感觉不像是中国人。叶嘉薇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有个矮小的男人上了车,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抱着另外一个人的黑衣人。莫不是那邢五被人救了出来,那聂维钧会不会有事?这么一想她心里更加焦灼。

    跟着人群围了好一阵子,终于散了,她一溜烟跑去门口,守门的小厮认得她,立马给她开了门。

    虽然聂维钧的房间是最佳收集情报的地方,叶嘉薇却到底不够勇气跑去那里。只得去了药房,希望能在那里碰到聂风或者李织。

    去到药房一看,却是看见正在跳脚的翁老,还有……一堆围着他,脸上尽是无奈的人。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叶嘉薇心里焦急,便出声问道。

    翁老见她来了,觉得像是来了一个盟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嘉薇啊,你来评评理,他们居然就这样放走了邢五。可怜我家聂小子受的罪,现在都半身不遂了……”

    “呸呸呸,说什么鬼话呢师傅,聂维钧好好的。”

    “哎呀我知道,我不就是想说得夸张一点而已嘛。”

    众人一脸囧。

    不过听到他们就这样放走了邢五,心里也很不爽,便问道:“你们为什么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去了?”

    聂风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咳,谁说毫发无损……我抽了好多鞭子,邢五的情形是惨不忍睹,血流成河。”

    聂鑫:“四肢僵硬,半身不遂。”

    聂雨:“五马分尸。”

    叶嘉薇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真是没文化真可怕。不过听起来邢五受的酷刑也是够惨了……

    “师傅,既然这样,他好像也占不到便宜啊。”她转过脸对翁老说道。

    翁老却还是跳脚,“可是将这样一只老虎放回去,岂不是后患无穷!干脆给我下个毒药毒死他得了!”

    叶嘉薇想想,觉得也是,点了点头,“他这样对你们少主,确实应该一刀了结他。”

    聂风便跳了出来,“叶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都是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可偏偏少主要我们留他一条命,还要将他还给黑泽晴子。”

    既然是聂维钧的主意,她也不好再说话,“师傅,这事聂维钧已经做了决定,便算了吧。他自有打算,我也不会让他这般白白受了别人的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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