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只兰年二月。宋金双方根据和议,在陕西划室边,中坊郡耀四州,以及京兆一府也应该割让给女真人。可徐卫在长安派驻大军,又在坊州,依据地利营建多个军塞。曲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跟紫金虎配合了一回。在庆阳府临近廊州的边界上,陈兵耀武。完颜委宿一看这个架势,倒不敢来硬的小只是数次遣人来催,要宋军根据两国和议,退出割让的诸州。

    徐卫不予理会。让宋军实际上控制着宁坊邻耀一带,在长安的外围设置一道防线。至于正东方的关中平原,他不担心,粘罕已经率金军主力退出了陕西,我还怕你委宿集大军来扣城?这样一来,就造成一个局面。制度上说,他已经不是永兴军帅,而是秦凤帅,可实际上,他又控制着原永兴军的大部分防区。以至于军中,都戏称徐四徐九两兄弟为“四九二帅”也就是一个秦凤帅,一个永兴军帅的意思。

    娄宿心中虽恨。却暂时奈何不得。只等五六月麦熟,收了粮食,有了底气,到时候咱们再手底下见真招!尽管粘罕走时,特意嘱咐他,不要轻易进军,先稳固廊延。这是金军在陕西的根基所在。

    “大帅回来了?”在胡茂昌借的那处宅子前,徐卫网下马背。门人便奔下台阶牵住缰绳。徐卫点点头,径直朝府里而去,却听那门人还在后头说道:“府中有客来。”

    “有客?谁来了?”徐卫一边问,一边朝里走。

    网到中庭。便见那客堂上窜出一个身影。飞也似的朝他奔来!却是孩童。**岁模样,生得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爱,还边跑边喊:“舅!小舅!”

    徐卫定睛一看,喜上眉梢。一把抱起冲到的前的孩子,哈哈大笑。这孩子就是他的外甥,范宜,他亲三姐徐秀萍的儿子。

    “舅父怎么才回来?”外甥在他怀皂瞪大眼睛问道。

    “舅父哪知是我外甥来了?你爹娘呢?”徐卫笑问道。范宜还没回答,便听得客堂处传来一阵撒泼似的笑声。寻声望去,果见徐秀萍哈哈而来。放下外甥。徐卫迎上前去,唤道:”姐,几时到的?”

    “昨天就到了,知道你忙,不敢打扰。”几年没见,徐秀萍还是那般模样,洒脱,不拘礼数,你要想从她身上找出一点宦官之家妇道的矜持含蓄来,门都没有。

    徐卫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姐姐抢了先:“哎哟,了不得,了不得。如今成大帅了,也不知还认不认识我这作姐姐的,历年来,书信也没几封。”

    徐九一急。正要分辩,哪知徐秀萍根本不给他机会,又聒噪道:“不过,我家九弟断不是那等转面无恩之人。打小就仗义,是吧?哎,官人?官人?”

    范经从客堂出来,远远就给小舅子拱手道:“九弟。”

    “姐夫。”徐卫当初很不待见他这姐夫。在夏津的时候,这厮那股牛劲,仗着他爹是个几品官来着。连老爷子都没放在眼里,徐卫那时差点没揍他。只是,万事看在姐姐面上,不与他计较。

    “几年不见,九弟在陕西作得好大事!我们在东京时,但凡有西军的消息,指定与你有关。”范经奉承道。

    徐秀萍又接过话头:“那是!我这九弟不是凡人,他”

    “我说三姐,你能让九弟说句话吗?从头到尾就你在聒噪!”徐王氏的声音从客堂传来。

    徐秀萍又捂着嘴哈哈大笑,一边还拿着弟弟的肩膀:“是了是了。见了兄弟高兴,一时竟忘了。快快快,徐大帅里面请。”

    紫金虎只得苦笑,一同往客堂里坐,张九月立在门口相迎。两口子眼神交织,竟一时移不开了。

    徐秀萍一见,又来了话:“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新婚呢!都作经略相公的人了,凡事都立个体统起来。要让你部下见了这模样,你还怎生带兵打仗?”

    “姐,我服了,我怕你了,成不成?凡是你在,就没我说话的份。”徐卫大牢骚。就是他前一世,也没见过话这么多的女人。

    满屋子的人都笑出声来,孩子们不懂,还以为什么可喜之事,也跟着跳啊蹦的。徐卫突然心里一阵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悲凉来。想了想,才现,这一家团聚的场景似乎少了点什么。若是从前,那上一定坐着徐彰,不说话,只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孙满堂。

    一念至此,问道:“姐姐,姐夫,你们在东京时,可照看了父亲大人的墓地?”

    徐秀萍脸色为之一暗,范经答道:“这个九弟放心,过年、清明、生辰都去祭拜。留守相公也很有心,年年都到。”

    “九弟,几时能将父亲归葬夏津?”徐秀萍问道。

    徐卫一时无言以对,要将老爹迁回大名府,只有等到河北光复的那一天。即使是他,也不敢保证说,几时能办到。

    徐王氏正要替小叔子解围,张九月已经抢先道:“姐姐,姐夫,不是说三叔有信给官人么?”徐秀萍这才如梦“凹,喜促丈夫将书信拿出卫接讨,请娘午和姓午柑寸一证姐夫,自拿了书信,往后堂而去。

    胡茂昌借的这处宅院,虽不很大,却设施齐全。光说那书房。就极为考究,墙上挂的是名人字画,书架上放的,不说什么孤本。至少也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藏古籍,徐卫压根没看过几本,权当摆设了。

    进了书房,掩上房门,坐定之后拆了书信。徐绍在信中先说了家事,言东京不是久留之地,因此让徐秀萍夫妇到陕西来投奔他。后头又说,行在主和议,跟他的想法相背,他已经准备辞去东京留守一职。并请求到陕西。短期之内,恐怕一时无法成行。让他好生防备女真。

    这事,当初徐良作为抚谕使入陕时,就已经跟他说过了。徐绍最初的想法。与李纲无异,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中枢。可何栗的倒台,让他看到朝中政局的变化小以及天子对恢复的态度。若继续留在东京,难以有所作为,而耿南仲又极力阻挠他去行在。甚至不惜将年轻的折彦质抬上枢密使的高位,堵了他的退路。

    有鉴于此,徐绍决定去陕西。论资格。他比李纲还老,论才干他原来就是武臣,而且在陕西任过职。满朝文武之中,恐怕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经略关陕。

    他的这个决定,徐卫是支持的。于公,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叔的本事,由他坐镇西陲。最好不过。于私,现在陕西已经有三个经略安抚司是徐家兄弟在统率。徐绍一来。那可就真的是徐家军了。

    在徐卫的设想中,在陕西展只是个开始。他如今虽然作到一路帅守,手里握强兵数万,但离真正掌管陕西,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凭他个人的力量,你徐卫再牛。你能马上把陕西诸路的兵权统一么?显然是不行,可徐绍就不一样了。

    如果徐家在陕西,能象历史上吴家在四川那样,就算是打下基础了。将来无论时局怎么变化,都可进退自如

    正沉思时,门外响起在几声缓慢的敲击,徐卫只当是下人。问道:“何事?”

    “官人,今日能饮酒么?。张九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原来徐卫在保卫长安期间,一直戒酒小今日有客来又是一家团聚,因此九月来问。

    “你不能直接进来说么?。徐卫笑问拜

    九月踏进书房,徐卫这个比他还大些的妻子,这两年或者是因为条件的改善,又或者是因为心境的舒缓,倒越地美艳了。她衣着尽管仍然朴素,却不象当初徐卫在何府里初见她那般寒酸。而且剪裁合体,衬托出婀娜的身段。饰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恰到好处地睛之用。

    不施粉黛,又正符合徐卫追求的天然。

    “李宣抚送的剑南酒还有几坛,为妻是想,今日难得聚集,官人是不是要陪姐夫喝几杯?”九月说话间,已经走到徐卫身旁。

    后者拉过她的手,答非所问道:“这段时间没甚要务,我得在家多呆一些。”

    张九月又显然言不由衷:“官人为帅守,又是京兆知府,军政事务繁多,不必以家为念

    徐卫斜一只眼,瞪一只眼,嘿嘿笑道:“此话当真?”

    九月还是一本正经:“这还有假?,小

    “那我吃完饭就去营里跟杨彦他们挤大铺?”徐卫威胁道。

    “官人欺我不知?杨彦他娘昨天还来窜了门,说是儿子如今作了高官,只是连年征战,连个老婆都没娶,二十多岁还不娶妻,不知招了多少耻笑,连马二胖子都有了婆姨。叫她好生恼怒。因此正打算把宅子刷一刷。替杨彦招媒说亲哩。”张九月笑道。

    “嘿,我说那厮怎么最近走路都在笑,原来是要娶婆姨了!居然敢不向本帅汇报,娘子,记住了,随礼的时候咱们一贯也不送,全家都去,吃空那撮鸟”。徐卫恼怒道。转念想起正跟娘子斗嘴,又道“你真不想我留在家里?”

    九月忍住笑:“大丈夫志在四海,岂能蜗居于家?”

    “好!左右没人挂念,我下午就了支马军,去看看女真人的麦几时熟徐卫说道。

    却听娘子笑出声来:“为妻已经吩咐门房,不放官人出府,又嘱咐了马厩,将官人那匹战马牵出城去跑跑,倒看官人怎么出门?。

    徐卫心头一乐:“你这算啥?干脆稍后把我灌醉,把衣裳鞋帽都藏了,我堂堂帅守,总不能光屁股出门吧?。

    张九具眉头挤作一团,苦笑道:“这也太歹毒了。”

    徐卫眼珠子一转。招手道:“还有更歹毒的,你来,我说与你听。”

    九月明知他是诓自己,还是靠上前,侧耳道:“什么?”

    徐卫突然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正嬉闹时,忽然听到一声“小舅。”骇得两口子魂飞魄散,

    长安城西南方,有一处旷野,极宽大平整。部队时常在此操练对抗。徐卫在卫队跟随下到达时,现场热火朝天。步军占一片。马军占一片,均卖力刮练。徐卫瞥尔抽二上个膀子,正在替十卒示范要领。盗大喊道!”杨方…

    杨大扭头一瞧是大帅,扛着木枪就冲过来,至马前,抱拳问道:“大帅有何吩咐?”

    徐卫诡异地一笑,将腿一抬,跳下马来。将马鞭一指:“本帅有要事与你商量,来

    杨彦信以为真,将木枪扔给士兵,紧紧跟在徐卫后头。

    走了老远,后者突然转身,晃了晃手中马鞭问道:“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么?”

    杨彦一怔,脱口道:“马鞭,怎地?。

    “知道这东西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么?。徐卫又问。

    杨彦一晃脑袋:“卑职又不是马忽地一惊,“九哥。我犯啥军法了?”

    “你没犯军法,你犯的是家法!”徐卫正色道。

    “家法?没有吧?”杨彦疑惑道。

    “嘿嘿,你这厮不老实。我问你,你家最近年什么呢?。徐卫质问道。

    “没干什么啊,我娘还是成天东家长西家短,最近两天在刷房子。平路面呢。说是要替我说媒招亲。”杨彦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你是我的部将,此等大事,怎可不报?”徐卫佯怒道。

    说起这个,杨彦一脸晦气相:“九哥,别提了。记得当年徐太公在城里给你说的那家姑娘么?就是我和张庆马二去城里帮你刺探那个!跟她有一比!模样不济就算了,听说还有什么不足之症,我娘八成是看人家是经商的,嫁妆出得丰厚。”

    “这事容易,你只管去跟你娘说,你是军官,朝廷的武臣,你的婚事,须得由经略安抚司批准,否则一概不算。”徐卫开始出馊主意。

    杨彦倒真信了,惊喜道:“我怎么没想到,这倒是个办法!”

    正说着,忽见一彪马军从不远处风驰而过,奔出没多远,有人大叫一声:“转!”百十骑跟河道拐弯似的转过来,竟也有模有样。

    见徐卫看得出神,杨彦道:“这几个折家的统兵官,倒真有手段。刚开始。我见他们刮练骑卒跳壕,冲坡,十分不解,去挖苦了几句。人家给我一匹马,一杆木枪。就是打两个回合

    “结果呢?”徐卫嘴里问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那支马队。

    “结果?一个回合我就让人挑下马了。不服不行啊,我原以来,给我个马军统制我也干得下来,这回算是开眼界了杨彦频频点头道。

    “山外有山,折家的马军可称精锐。当初在平阳,在定戎,你也是看到过的。可惜,这样一支劲旅,却被抽调到江南去,这不是赶旱鸭子下水么?”徐卫叹道。

    杨彦左右一张望,小声问道:“九哥,我听说朝廷里主和的上台了,折家这时候去,会不会遭黑手?”

    “小那倒不至于,折仲古如今坐镇枢密院,谁敢打他家主意?。徐卫摇头道。

    “那咱们呢?还打不打?”杨彦有此一问,乃是因为前些日子朝廷派出的割地使也来到了长安,要守军撤离,献城,结果被徐卫一顿斥,又将金使乱棒打出。

    徐卫回头看他一眼,想了想小声道:“你以为我们领到还扎在长安,是为什么?”

    杨彦摇头如搏浪。徐卫手指了指天,笑而不语。杨彦还是摇了摇头。

    徐九也不再解释,只是吩咐道:“你们加紧刮练,仗肯定是要打的,女真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打它打谁?”

    杨彦一听,抱拳道:“得令!”

    徐卫捶他一拳,笑道:“去吧,什么时候成亲,招呼一声,我给你送份厚礼

    杨彦本来龙马精神,一听这句,跟霜打茄子似的溜开了。徐卫又看一阵。正待回城,忽见马扩领着数人飞奔过来。

    马子充当初一怒之下,要不辞而别,被徐卫亲自追回。当时因为李纲还在台上,徐九顾及他的面子。不可能怎么样。李纲走后,他便向王庶打了个招呼,将马扩请到了自己这里。因为他暂时主持制置司,所以安了个头衔,算是权宜。

    “子充兄?这么急,何事?”徐卫上前喊道。

    “大帅,完颍委宿派人到了长安来!要求见大帅!”马扩大声说道。

    徐卫眉头一皱,完颜妾宿?他派人来见我?所为何事?莫不是想让我交出城池土地,撤走军队?他该不是以为这么容易吧?

    “说了来意么?”徐卫问道。

    “没说!来的是个汉人,他自己说,跟大帅有旧!”马扩道。

    汉人?还跟我有旧?那会是谁?自己认识的汉人,在金军那边的,也就是个张深吧?他敢来?老子直接请他吃板刀面!当下也不多问,径直上马,和马扩一道投长安城而去。进了帅府,远远望见一人坐在花厅。约有五十开外,穿一身汉服。正端着茶杯品茶,模样还极陶醉。

    徐卫几个大步进去,定睛一看,嘿,巧了,怎么是他?旧旧口肌…8。酬(渔书凹)不横的体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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