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为他难过

    等他一走,惜桐连忙到老大娘耳边细声问:“大娘,您怎么看出的?难道我的面具有问题,还是我的举止行为露出破绽?”

    大娘小声回答:“不是面具有问题,也不是举止有错,你扮男人实在扮得太好了,我会看出你是女子的原因,是接着三次我都瞧见你的裤子后面有印子,我留了心,特意算一算时间,刚好都间隔二十八天,所以我才看出的。 更新最快”

    哎!真是太窘了!她登时面红耳赤。自从和秦峥有过亲密关系后,这月信的量就大增,害得她老是出丑,以后可要多多注意。

    踏出门外的玉枫心想,刚才老大娘那句问话太奇怪了,为何会认为那些人是为纪夫而来?难道在他们眼里,纪夫长得很好看?他百思不得其解,绕着围墙慢慢走。心中还在想:纪夫看起来就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男子,讲话的声音也称不上好听,怎会觉得他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没看过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吧?

    虽是这样说服自己,但在玉枫的心中,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不由得对纪夫多起心来,开始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几天的晚上,玉枫早早****,躲在棉被中偷看纪夫的行动。

    “玉枫……”纪夫轻声唤他,他故意不出声。

    纪夫等了一会儿,慢慢弯腰吹熄床架上的油灯,然后转身往水盆架而去。玉枫赶紧拉下棉被,张大眼睛往漆黑的室内看去,只见纪夫走到水盆架旁,回头再看他一眼,然后转身不知在做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听到水声,像是在洗脸。

    玉枫皱眉想:他为什么要在水盆前摸索半天?

    突然灵光一闪!原来他也戴着面具!

    因为戴着面具,一定要先拿下,所以无法立刻洗脸。这个认知让他紧张起来,因为记忆中有一个人向来都戴着面具,而且会变声、会用各种口音说话,那人就是……

    他摇头;自己想远了,怎么可能?她已嫁入皇宫,怎会是她?真的是胡思乱想!纪夫很可能是因为躲避仇家,才需要戴面具吧?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难怪他愿意救自己,睡吧,不要再作任何可笑的梦,想不可能发生的事……

    第二天醒来,纪夫已经作好早膳端进房里,招呼他起床。

    “快趁热把粥喝了,我有话说。”纪夫说。

    他只得照做,梳洗后坐到桌前用饭。饭后纪夫对他说:“眼看新年就快到了,我们也该准备离去,但我想到一出这门就会被人注意,为了不要引人起疑,你一定要扮得很像是我妻子才行。”

    他点头,明白纪夫的意思。

    “所以除了你的行为举止像女人之外,还有……”纪夫突然伸手轻触他的手,吓得他往后一缩,差点跌下椅子。

    “你看,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你根本无法克服男人的碰触,对不?”

    他猛喘着气,紧张的揪住自己的衣襟。

    “他们大概也知道你怕男人的碰触,所以要认出你非常容易。”纪夫专注的看着他。

    那怎么办?他无措的握住双手。

    纪夫接着继续说:“我要你在这些日子里,克服这个心病,一定要能很自在的接受我的碰触……”

    “不……不可能!”他强迫自己放松,“我……我看到他们就害怕……他,他……曾把我赏给许多人……”

    纪夫张大嘴合不拢。

    他低下头来,心里又羞愤又难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纪夫低下头,静默好久,才温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一定要做到,不只为躲避他们,也要为你自己,你一定要克服这种畏惧心态。”

    怎么可能?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些恶心的粗喘,还有像用刀片割的痛……

    “把他们当成排掉的废物!他们都是你不要的废物!”纪夫拍着桌子大声说。

    什么?他们是……

    迎上他目光的纪夫双眼放光,慷慨激昂的继续说:“你是独一无二、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们不是,他们是废物,又臭又恶的废物!不值得一顾的脏东西!你已经把他们排掉!再也不必因为他们而惩罚自己!”

    换他张嘴合不拢了;是吗?是这样吗?他们是废物?

    他放开抓着衣襟的手,直视着纪夫;他从没想过纪夫说的事,是啊,会伤害他的男人都是不值一顾的废物,自己为何要因为这些废物而惩罚自己?认为自己因他们而不值一文?

    “所以下次你看到他们再也不必觉得害怕,他们是一堆牛粪,你会怕牛粪吗?就这么想!你是珍贵无比的人,你有才华,你有灵气,他们没有!他们不是人,你听到没有?不准你再看不起自己,只有你爱惜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的伤害再也不算伤害。”纪夫仍然直视着他。

    他闭上眼睛,心里却感到一阵悸动──纪夫说他有才华,说他有灵气!从没有人这样说他……

    这话像水银泻地,渗进他荒芜的心田,劈开所有的黑暗,让他重见光明,给了他新的希望!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纪夫突然再大力一拍桌子,再吓他一跳。

    不过这次他却笑着抬头看纪夫,说:“我听到了……”

    可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的眼角发痒,伸手一摸,居然摸到泪水;原来他流泪了……

    纪夫却不给他自艾自怜的时间,仍粗声说道:“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你自己瞧不起自己,别人才会瞧不起你,听到没?我不准你再瞧不起自己,也不准你再可怜自己!你是男人,一定能做到!将来才能照顾心爱的女子,让她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你。”

    他笑出声,可泪流得更凶;不管了,就当他为自己过去的五年流泪,流完了,他再也不会如此软弱。

    纪夫从他的衣襟里,拿出一条布巾丢给他,说:“下不为例,下次你再哭,我就打你!”

    他又哭又笑的点头,拿起他的布巾擦拭……

    这布巾怎如此香?纪夫的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快把你的眼泪擦干,我有个主意能让你赶快好起来。那就是──我们来唱戏,我最喜欢的一出戏是‘西厢记’,我来唱女角,你来唱男角,你说好不好?”

    唱戏?他好久没唱早就生疏了。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过我们一定要关着门小声唱,不让外面的人听见。还有,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纪夫说着,来到他身边。

    虽然知道纪夫一点恶意也无,但他本能的全身一阵毛骨悚然,靠着深呼吸,他才没逃开,静静地坐在原位。

    纪夫先用老旦的声音唱出:“老身姓郑,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国,不幸因病告殂。只生得个小女,小字莺莺, 年一十九岁……”

    玉枫静静地看着纪夫唱起西厢记的楔子,心里不由得阵阵心酸;他好久没唱过这出戏,这出戏让他想起惜桐,想起从前……

    纪夫又扮了红娘的声音唱了词,再用另一道声音唱起莺莺小姐的词。虽然不是很像女声,但纪夫唱得已经够好了,好到让他想起从前的岁月,想起站在台上的风光。

    轮到他唱了,纪夫目光炯然的看着他,指望他接着唱下去。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好久了,真的好久了,能再开口唱戏让他感到恍如隔世;原来他还有机会唱戏,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唱戏了。

    “唱呀?你不会忘词了吧?再来是: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本贯西洛人也,先人拜礼部尚书……”

    看着纪夫满脸的期待,他张嘴轻声接着唱出:“不幸五旬之上,因病身亡。后一年丧母。小生书剑飘零……”

    唱不下去了,因为他热泪盈眶,喉咙哽咽。

    “唱得很好啊!再来,再来!”纪夫在旁边拍手鼓励,一脸笑意。

    真的,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开口唱戏,原以为那个会唱戏的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想要听他唱戏,说他唱得好……

    纪夫见他半天不动,于是拉他站起来,说:“站着唱,我要看你有表情、带手势,全心全意的把张生唱活!”

    第一次他没推开别人的手,虽然还是全身起疙瘩,但总算有进展了。他伸手抹脸,然后吸一口气,继续唱下去:“功名未遂,游于四方。即今贞元十七年二月上旬,唐德宗即位,欲往上朝取应……”

    他缓缓地唱着,慢慢地做出身段,把记忆中的绝活再次使出来;彷佛听到丝竹乐声伴着他的唱腔,细腻的体会着词中的意境,让他又回到从前唱戏的快乐时光,陷入五年来从未有的安宁、祥和……

    唱着,唱着,他突然大声哭出来,哭出所有的伤心、委屈还有惊惶。他哭得声泪俱下,哭得抱住自己蹲下,哭得全身抽搐;哭出他五年来不曾流出的眼泪,也哭出所有的恨意。

    等他终于安静下来,抬头一看,发现纪夫居然蹲在他身旁;纪夫没有流泪,但他的眼睛里全是红丝,红眶也发红。

    纪夫是在为他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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