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片朗朗晴空之下,谢长青正缓步行来,那风采自是不需多说的,而这时候姚承邺特兴味十足的看着阿容苦兮兮的脸心里特乐。(看小说到网)

    而谢长青的面色可没这么好看,老早就知道这姑娘见了他就跑,可还是头一回见她变脸变得这么快,刚才还和姚承邺有说有话,一见他走来那脸就跟吞了三斤黄莲似的,苦得能掐出汁来。

    “我特好奇,老谢哪招惹人了,你这么不待见他。”姚承邺可是个不会问话的,有这么当着当事人的面这样问另一个人对他的观感的。

    哪里是招惹人啊,是太招人,可她招不起,招不起的人只好不待见了。姚承邺这个奸商,哪有这么问话的:“哪儿敢啊,公子如同天上的谪仙人一般,我怕站在公子身边,反而玷污了公子。”

    来个雷劈死她吧,这样的鬼话都说得出口……

    “……”这下姚承邺没话说了,他看着阿容那副装痴扮傻的模样直摇头,旁观者清啊旁观者清,这姑娘那痴傻相下头是什么,他虽然不清楚,但好歹比谢长青那局中人明白。至少这姑娘绝对是个满脑门心思的,那聪明劲就全花这些心思上了,于是天成的一副傻模样。

    “我要是谪仙人,这天下间便尽是诸天净土。”谢长青喷了一口气,心说原来在这姑娘眼里他总是云淡风清如神似仙的,可这世上总不可能存在那样的人。

    “这话我同意。”姚承邺这回说得极干脆,满脸笑容的在那儿等着看这二位接下来怎么办,一个是表面上神神仙仙惯了的,一个是表面是傻傻痴痴惯了的,啧……这出可有意思了。姚承邺心想:我虽命不久矣了,能看老谢这神仙脸变成这样,真是老值当了。

    听姚承邺这样,谢长青和阿容都不禁扫了他一眼,谢长青说:“姚二,心绪要平稳,忌大喜大怒!”

    这会儿阿容只低着头想着,自个儿能不能溜,左瞅右瞅也没瞅着空当。正在她找机会的时候,忽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姚承邺脸上,发现阳光照在他侧脸上时泛起一层青灰色,这……明显是毒还在体内的症相。

    这下阿容忘了自个儿要跑的事实了,指着姚承邺就说:“你的毒还没有清干净?”

    “我什么时候说过清干净了吗?”

    仔细地看着姚承邺的面色,阿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二话不说抓起姚承邺摊在石桌上的手,四指切脉。见姚承邺要缩回手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说:“别动!”

    在她诊脉时,谢长青和姚承邺互相看了一眼,姚承邺摇头,谢长青点头,最后姚承邺就没表示了,伸着手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儿任她诊脉。

    “你用了伏龙草的独草汤?”阿容震惊地看着姚承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指尖感觉到的脉象。

    “对,七七四十九天,早晚各服一次。”

    这下阿容哪还记得溜啊避啊什么的,回头就看着谢长青问道:“黄药师大人不会这样做的,是谁?”

    谢长青这时候才坐下来,看着阿容道:“是我。”

    “你知不知道这样他会死得……”阿容说到死这个字就不由得一颤,仿佛又记起了记忆里,那个曾经在病床上挣扎多年,最后死去故人一般。这让阿容更添了几分怒气,谢长青这人肯定也是会用药的,要不然当时在扬子洲肯定见不到他,而他也不会给开出伏龙草这味极其对症,却实是竭泽而渔的药来。

    她的话谢长青没有接,而姚承邺却特干脆的说:“死得很快是吧,小爷我不在乎了,小爷只想好好的活几年,活得干干脆脆的,不必天天担心毒发时被人发现。他们想整死爷,但爷在死前非得把他们先整死了不可,要不然爷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嘛!”

    这话让阿容有些许莫名地怒气涌上来,然后看着姚承邺和谢长青说:“是啊,活得干干脆脆的,死也死得干干脆脆的!”

    好吧,阿容告诉自己不应该生气的,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命,她劳什么神呢。可实在是眼前的场面和现代时的某个场景惊人的相似,当时她沉默着做出了和谢长青一样的选择,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上一刻还鲜活的人,下一刻就死得干干净净,连只言片语都来不及留下。

    “他家里的事太麻烦,他这样选择也不得已。”这是谢长青唯一能说的话,有些事不身在其中是很难以理解的,所以对阿容的话,谢长青没有反驳,而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不得已,阿容想了想也大概能理解了,毕竟曾经也当过那飞上枝头的麻雀,枝头上那些事儿再两耳不闻也还是知道些的。

    一定会有别的办法,阿容心里这么念叨着,心里念了几遍后,嘴里也不由得念了起来:“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只是我没想起来……”

    见她这样,姚承邺想叫住她,但谢长青却拦住了,示意姚承邺让她念叨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谢长青总觉得如果事情还有转机,就一定在眼前这姑娘身上。从清辉楼下的那块木板开始,到后来的药女试训,谢长青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老谢,你把我当赌注压在这姑娘身上,你就不怕把我赔了!”姚承邺轻声嘀咕道。

    没想到谢长青一句话就堵住了:“你已经赔了,赔在谁身上还重要吗?”

    这可让姚承邺没说的了,只得一边嘀咕着说:“别人看你是天上神仙,我看你再土生土长不过了,骨子里就是个带土腥气的,装什么神仙啊!”

    “姚二,从前你装得比我像!”谢神仙是神仙吗,当然不是,谢长青自己心里就忍不住啐了一口。

    说到这可以把谢长青的娘拎出来想想,任谁从小有一长公主的妈,天天被领着在宫里、官场上转悠,也得跟他一样被调教得神神仙仙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那妈的身份呢!

    所以啊,谢神仙只是个被要求带仙气的可怜孩子,装得久了也就装习惯了,骨子里神不神仙不仙的就只有亲近的人以及他自己知道了!

    “有了,姚东家,你信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姚承邺有点犯傻,然后愣神过了才点头,心想不可能比自己现在还要坏,那就押注呗,反正谢长青都把他押上了:“信。”

    “好,你在这里等,我去找郭药师大人。”阿容非常自然的把谢长青忽略了过去,她也是一时没想起,这位才是连云山的当家,天下药山大半姓谢,她可好放着谢家的人不找,去找郭药师去了!

    留下两男人,一个笑得特不厚道,一个没好气地瞪眼。

    当阿容找到郭药师后,郭药师被她的提议吓了一大跳:“蒸大活人,盛药女,你这可太大胆了,你就不怕把人蒸熟了,到时候我们可都负不起这责任,就连爷也担负不起。”

    “郭药师大人,《齐云药书》有这样的记录,如果没有依据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别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在大蒸活人,可阿容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这可不就是蒸药澡嘛。

    伏龙草独草喝下去太过毒辣,但如化成蒸汽就可以直接通过呼吸净化血液和五脏六腑的毒,会比服用独汤要温和得多。

    “盛药女,这件事我不能做主,施医布药者不可拿患者的性命儿戏,这件事我不能答应。”郭药师无疑是个很执拗的人,阿容想要说服他绝对是个大难题。

    好在这会儿有人已经相信她了,只见谢长青从门外走进来说:“《齐云药书》是毒手唐齐云所留,这解毒方法不妨一试。”

    谢长青都这么说了,郭药师再反对也只能由着,爷让做,病人自己又上赶着,郭药师看着这发疯的三个年轻人连连叹气。

    每个药山都有蒸汽化露的蒸药房,所以连东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把伏龙草加上,人往里头一坐就成:“姚东家,能待多久待多久,多喝水,也可以吃东西,清淡为主。”

    其实阿容的能待多久待多久,只是按她的认知,一个人最多待上个把小时就受不了了,到时候自然会出来。她可不知道得了她这句话,姚承邺进去了就连着在里头待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她忘了姚承邺有功夫在身,待在蒸汽房里还不是小事一桩。

    于是郭药师急了,时不时的要打开小窗去看一眼,看姚承邺是不是还活着。当几个时辰过去后,姚承邺还在里头活蹦乱跳的,郭药师就不由得让人去把《齐云药书》拿了过来。

    “都说是害死人不偿命的一本药书,没想到却是妙手鬼手。”这是郭药师重新审视《齐云药书》后的感慨,如果不是阿容这么做了,恐怕他仍然会带着批判的目光去看这本药书。

    这时候如果唐齐云泉下有知,应该会泪奔着说:“无知后辈,老子我惊才绝艳,哪是你们这些人能明白的,所以说还是穿越党有力量啊!”

    时间慢慢地流逝,渐渐的到了深夜,谢长青和郭药师、阿容都没有去睡,他们怀着不一样的念头在这里等着。直到最后郭药师困了睡觉去了,阿容也抱来了厚厚的袍子,守在火炉边打着盹。

    阿容打盹的时候没见着谢长青,所以她才放心打着盹,但是没想到她裹着袍子美美的睡觉的时候,那不见了的谢长青又出现在了蒸药房外……

    所以孩子,贪睡是不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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