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所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说:“这不可能,他们做事不可能不先同我打招呼。公安这条钱不同于官场和生意场,勾心斗角互不买账。我们这儿是军令如山倒,官大一级压死人,管你时连上厕所都要请示!”

    一直没有说话的贾铭世这时候挥手拦住洪塔山,他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昨晚我就亲自来过,无论怎么叫你们都不开门。现在是第二次了,你总该给我们一个准确的信息吧!”

    黄所长说:“我们借贵处宝地安营扎寨,哪敢得罪你这一方的土地神。昨晚所里的同志都出去巡夜了。按规定,家属是不能管公事的。贾书记你也别见怪。我这就去替你们查,看看是否有人搞僭越,有事没有通过我。”

    黄所长让他们坐一会,自己去去就来。他一走,贾铭世和洪塔山就相对骂了一声妈的!只一小会儿黄所长就转回来了,进门就说,是抓了几个外地人,已搞清楚了,没什么问题,刚放了他们。贾铭世和洪塔山赶到门口一看,果然有几个男女在往门外走。洪塔山一喜说正是他们。黄所长连声说误会误会,并将他俩一直送出门。贾铭世心里觉得奇怪,跨过大门门槛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派出所的几个人正相对而笑。

    洪塔山也没顾得上同贾铭世打招呼,老远叫了一声邓松,跑过去拉着客户和小姐们,六七个人挤进桑塔纳里,向养殖场急驰而去。

    贾铭世站在街边正要吁口气,不远处的街口钻进一个满身泥水的人。一愣之间,那人就踉踉跄跄地顺着街道跑不见了。贾铭世一夜没睡好,jing力没法集中,他以为那人是夜里捉黄蟮不小心失足掉进水田。两件突如其来的事很顺利地处理好后,贾铭世心里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顿时慢了许多。

    ※※※

    午后的阳光暧洋洋的,贾铭世同chun到刚刚从汽水厂工人王刚家里出来,心里沉甸甸的,想起王刚那张老泪纵横的脸,炕头上那哇哇哭闹的孩子,贾铭世叹了口气,工厂已经拖了半年工资了,这些端着铁饭碗的工人连基本生活都没有保障,看来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改革是势在必行。

    chun到跟在他身后,眼泪抹个不停,刚刚十八岁的她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非常同情王刚一家的遭遇。

    “哭有什么用?”贾铭世瞪了她一眼说,“都像你这样怎么工作!”训了几句觉得不妥,毕竟chun到跟着自己才没几天。

    “是,贾书记教训得是,以后我不会了,”chun到抹着眼泪说,“只将工厂承包出去有用吗,承包的还不是这些人?”

    看着女子雨打梨花的脸,贾铭世一脸心酸,什么时候见过chun到哭泣过了,在另一个时空里她是自己的开心果,就算工作再辛苦她也笑着面对,想不到她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流泪。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chun到吗?

    “当然不一样,一来工厂兴衰与承包人有密切关系,谁也不想自己的钱打水漂是吧;二来工人不再是固定工资,而是多劳多得,工人的积极xing上去了,效益也就上去了。”

    chun到问:“怎么样才能提高汽水厂的效益?我怎么想也想不到……”

    贾铭世笑道:“假如让我做这个厂长的话,首先就是改进汽水厂的花样,不要只生产单一的汽水嘛!城外有大量的果林,如果能将苹果汁和醋做成饮料,又营养又开胃,保证受欢迎,还有茶饮料、果汁饮料……”

    “苹果和醋?”chun到摇了摇头,“放在一起能喝吗?还有茶不是用开水泡的吗,又怎么能作饮料……”

    “能,当然能!”贾铭世笑呵呵拍拍chun到的头,在新世纪,这些都是很平常的饮品。可是在现在,也只有他敢这样想。

    二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叫:“贾书记!”

    贾铭世回头,一个穿灰sè制服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亲热地说:“贾书记,真的是你,总算等到你了。”

    贾铭世认得他——镇汽水厂柳厂长,据说是赵镇长的远房亲戚。

    柳厂长亲密的同他握手,仿佛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贾书记,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柳厂长谄笑道。

    “行,”贾铭世想了一会道,“你说那里吧?”

    “龙华酒店怎么样?”

    “好,晚上见。”

    ※※※

    酒过三巡,柳厂长将话转入主题,敬了贾铭世一怀说:“贾书记,听说过几天要决定汽水厂承包人选?”

    贾铭世微微点头。

    柳厂长犹豫道:“那我能不能将它承包下来?”

    贾铭世微微点头说:“你想承包汽水厂?这是好事啊,你是厂里的老人了,懂得比别人多,对如果改变旧体制肯定比别人有更深的体会,这样,你写份计划书给我。”

    柳厂长神sè一松,脸便笑成一朵花。

    正说着话,“嗡!”的几声响起,旁边坐在的几个小青年拼起酒来,一波接一波,全然不顾别人,周围的食客敢怒不敢言。

    “我去说说!”柳厂长站起来,贾铭世拉住他说:“算了,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过了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艳少妇,她走到喧闹的小青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妩媚少妇的话便没有使小青年收敛些,相反调笑起来:“老板娘如果能陪我们兄弟几个喝怀酒还差不多。”

    “三子,都是街面上的人,这点面子不给吗?”少妇脸胀得通红,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喝了这怀酒,我就给你面子。”三子说着将手伸过来,少妇退了几步,一不小心绊了一下,不由向后一倒,跃在贾铭世怀里。

    少妇一声惊呼,急忙站起来,满脸羞意。

    贾铭世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三子是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这还了得?

    眼见小青年哄成一团,三子还要动手动脚,贾铭世说:“哥几个,差不多就行了,给我个面子,这桌算我的。”

    “给你面子?你他妈是谁?你配有面子?”三子杨起眉毛,一脸的不屑。

    柳厂长笑呵呵地走过去,凑到三子耳边说了几句,对方脸马上变了,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贾铭世,手一挥,带着一帮小青年走了。

    酒店里本来是坐无虚席,刚才见有人闹事,大多结帐走了,看着满屋狼籍,少妇叹了一口气,向二人走来。

    “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唐棠好了,谢谢你帮我解围,”妩媚少妇冲着贾铭世一笑,扭头对服务员说,“给这桌加个菜。”

    “唐棠?”贾铭世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却是嗡的一声,唐棠,唐棠,贾铭世念叨了几句,急急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欣儿?”

    少妇点头,有些迷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贾铭世苦笑一下,我,我当然知道,她,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吗?只是,是梦里的女朋友,今生却再无缘分,她,她今年应该六岁,应该,应该很可爱吧?

    贾铭世思cháo起伏,如痴如醉,直到柳厂长拍他肩膀才猛地jing醒,却听柳厂长凑到自己耳边道:“贾书记,这娘们不错呀!嘿嘿!”

    正说着话,小赵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

    也许是太急,小赵见到贾铭世时,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惹得贾铭世恨不得端起半怀酒倒进他的嘴里。小赵终于缓过气来告诉贾铭世,昨天夜里,鹿头山下的鹿头村发生了泥石流,其中一个百来人口的垸子几乎完全被毁,死伤的人和牲畜还没有准确统计,仅报信的人亲眼见到的就有好几十。

    贾铭世头顶一下子麻了,血气阻在那儿,仿佛要涨破头皮。

    贾铭世望了望初露的骄阳,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山里就是这样,隔着一道山梁,一边暴雨成灾,一边赤地遍野。

    贾铭世拉着小赵往镇委大院跑,只几分钟时候心里就有了主意,进大门后他吩咐小赵将昨晚扣下来的四万块钱全部拿出来,同时大声吆喝,让镇里在家的干部一律作好准备,十分钟后随他出发去救灾,只留小赵一个人上传下达。

    十分钟以后,全镇的干部都出动了。贾铭世带上赵镇长、chun到和李妙玉,还有别外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挤着坐上吉普车在头里走了。

    路过派出所时,他让司机小许停下车,自己跳下去找到黄所长,要他派两个人去帮助维护治安。黄所长听了情况后,连忙叫全所的人将自备的干粮与治外伤的药全都拿出来交给他,然后骑上那辆旧三轮摩托,亲自往灾区赶。

    黄所长的做法提醒了贾铭世,他让chun到下车返回去,协助小赵通知镇上各部门单位,轮流做些熟食送到山里,同时动员镇上的人将自家的旧衣旧物捐献出来。

    黄所长的三轮摩托拉着jing报在前开道,半路上果然见到路旁的河里在涨着浊水。

    被泥石流袭击过的村庄田野真是不忍目睹,半夜里从家里仓皇逃出来的人们,多数只穿着一条裤衩。失去衣服遮护的女人们全都挤成一团躲在一处山凹里,高高低低、一声接一声地哭着。男人们望着面目全非的垸子,一声不吭地怔在那里。天上还在下着雨,泥泞在男人女人那裸露的身体上流淌着。

    贾铭世记得垸子附近有所小学,就想将灾民转移到学校里去躲一躲,他淌过齐腰深的泥泞过去看时,才发现学校已被毁得干干净净。就连学校cāo场边的一棵有八百年树龄的古银杏,也被连根拔起,抛到很远的一处山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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