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枞汶想去地泰宫和皇后商量一下太后的病情,还没走到正殿呢,就看到殿外跪着两个宫女,低垂着头,很别扭的趴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地泰宫的宫女说,“不过是犯错了,娘娘罚跪了一下,奴婢这就让她们下去。”她伸手往后面招了招,又来了三个宫女,两两一起准备把跪着的人带走。

    “等等。”齐枞汶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面有疑惑,“这两个人的宫装,不像是地泰宫的人。”

    有个宫女太过紧张,手没扶住,扶着的人就咣当掉在地上,露出了一双受了刑罚的手,“皇后动用私刑了?”齐枞汶问。

    “不,没有的事。”宫女慌忙摆手说。

    “到底怎么回事?”齐枞汶皱眉问。

    宫女们噗通跪下,伏地不敢回话。

    皇后本在殿前准备迎驾,见陛下的身影迟迟不过来,就过来看看。“陛下?”

    齐枞汶指着没人扶就人事不醒躺在地上的宫女说,“这怎么回事?”

    “这是谁?”皇后也纳闷了,“这不是地泰宫的人,怎么会在此?”

    宫女惶急的抬头说,“奴婢,还没来的及去和娘娘禀告,陛下就来了。”

    “谁把她们送过来的?”皇后问,“这什么意思?”

    “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是吕妃和姚妃送过来的。”宫女蚊呐声说,“送的人说这其中关系,她们不好做主,就送过来让娘娘做主。”

    “本宫这是放垃圾的不成?她们要送人过来,连招呼都不打。”皇后生气道,“陛下,臣妾这个皇后实在当的憋屈。”

    “关系?她们和地泰宫有关系?”齐枞汶问。

    “没有。”皇后说,“来人啊,去把吕妃和姚妃给本宫叫来,让她们当着陛下的面,好好解释解释。”

    “陛下?”韩兴提醒道,那宫女胸口似有文书的样子。

    “你去看看。”齐枞汶说,这宫里能公开用刑的地方只有内刑司,吕妃姚妃为什么要把受过内刑司审讯的人送到地泰宫来?

    韩兴在两人胸前都翻出来文书,他没仔细看内容,只是余光瞧了一下落印,是内刑司的印。

    齐枞汶接过一看,片刻后大怒,“你好啊,真好。”

    甩袖就离开回了天清宫。

    “把余光给朕叫来。”齐枞汶交代说。

    “陛下!”皇后在后跟着走了好几步,不得陛下回头,她转身跟宫女厉声道,“去内刑司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兴亲自去叫的余光,“你这是不声不响做了件大事呀。”

    “不敢,担不起韩总管这么说。”余光拱手道,“没法子的事。”

    “再给咱家几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去得罪皇后啊。”

    “陛下气的很。”韩兴说,“你好生想好怎么在陛下面前回话吧。”韩兴说。

    齐枞汶又看了几次那两张供词,也让人去把吕妃姚妃宫里的太监管事叫回来问询,知道吕妃姚妃都把皇子身边的人都送回内司了,“现在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自己贴身的宫女都弄不清楚。”

    “陛下,余光来了。”

    “进来。”齐枞汶说。

    余光行礼后就等着陛下问话,“这事你老老实实从头说来。”齐枞汶说。“这供词怎么还能出了内刑司?”

    “起因是宋妃的大宫女如宝今日要出宫探亲,在例行检查的时候,查出她身上有白玉鸳鸯牌,两对足金凤钗,东珠十二粒,十两金锭子五个,说不出来缘由,就按偷盗审了。”

    “如宝招供,是替其余姐妹把东西带出宫去,招出了吕妃宫里的雀扇和姚妃宫里的柔锦,小的就把她二人叫到内刑司来询问。”

    “她们说是这些贵重东西是干娘给的,这宫女遭不住打,一秃噜说了个干净,小的也不知怎么办,把如宝当偷盗处理了,再把柔锦,雀扇各自送回宫,任由娘娘们发落。”

    “你不知道怎么办?”齐枞汶拍桌,“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去把崔嬷嬷叫到内刑司来审问,若她对所做事招认不讳,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崔嬷嬷不是其他人。”余光为难说,“小的不敢。”

    “你若是不敢,为何不来向朕请旨,竟然自作主张,就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齐枞汶道。

    “宫里收干女儿认姐妹的很正常。”余光说,“此事,此事说来,也没到大的要惊动陛下的程度。”

    “陛下为着皇后娘娘想,也不能让人拖走她的奶娘啊。”

    “那朕还要夸你贴心咯。”齐枞汶气笑。

    “挑拨离间,两面三刀,还要收买皇子身边的人,她是要做什么?朕后宫的妃嫔难道都是她的掌中之物不成。”

    “还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后的授意。”

    “这个小的不知道。”余光说,“皇后娘娘人还是挺好的。”

    “挺好的。”齐枞汶哼道。

    吕妃听说地泰宫里来人叫她,她就紧张,方才一时头脑发热,跟着姚妃一起把人送到了地泰宫,回来后她就后悔了,此举和当面和皇后撕破脸有什么区别。

    她一个小小的妃子,竟然敢和皇后别苗头,也是不要命了。

    “娘娘莫怕。”宫女劝道,“横竖还有姚妃呢。”

    “再说了,娘娘可是育有皇子的,皇后就是不喜娘娘,又能怎么样?陛下可不会容忍这宫里有谁慢待皇子。”

    吕妃定下心来说,“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送过去了,现在就是求饶也没有办法。”

    “我就是为了三皇子,我也得硬气一回。”

    姚妃是走到吕妃宫里接她,“这次是我的主意,姐姐只管站在我身后就是。”

    “事一起做的,咱就一起担。”吕妃拉着她的手说,“这次是皇后欺负人,咱们总不能一直跪着挨打。”

    姚妃按按她的手,就怕她害怕先退缩,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放心了,不会话说到一半,从背后射出箭来。

    到了地泰宫,皇后面色阴沉,“你们两人如今真是好成算。”

    “臣妾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姚妃说,“这两个宫女是崔嬷嬷的干女儿,既然那么向着地泰宫,送来地泰宫也是成全一桩好事,娘娘说呢?”

    “什么崔嬷嬷的干女儿?”皇后喝问,她的人去内刑司打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她正恼火呢,“你们两个没这个胆子,老实说了吧,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是贵妃,还是贤妃?”

    “打量着陷害了本宫,就有你们上位的日子吗?”

    “做梦。”

    姚妃讶异,“娘娘难道没看见那两张供词,上面说的清楚明白,也不是我们胡诌出来的。”

    “什么证词?”皇后想到这就生气,“就算你们对本宫有什么误解,私下来和本宫说就是,却偏要挑着陛下来地泰宫的时间发作,你们说你们没有害本宫的意思?”

    “谁信。”

    “竟然让陛下撞见了?”吕妃惊了,她是真不知道姚妃是算着陛下的时间来送人的,所有反应格外的真实。

    姚妃闻言说,“臣妾没想到会那么不凑巧?”

    “那臣妾这就去跟陛下说,都是误会,是臣妾等和娘娘闹着玩呢。”

    “你闭嘴。”皇后眯起眼说,“你现在去跟陛下说有什么用,陛下只会认为是本宫逼你们说的。”

    “那可怎么办?”吕妃惶急的说,“陛下不会管这些小事的吧。”

    “供词里到底说了什么?”皇后问。

    吕妃想要说,姚妃咳了一下,“若是供词上的话好说,臣妾也不用迂回的把人连供词一起送到地泰宫,娘娘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免得起了隔阂,日后就过不去了。”

    “你当如今,本宫还能对你们毫无芥蒂吗?”皇后冷笑说。

    “皇后娘娘恨我们,我们也只能受着。”姚妃说。

    “好,好的很。”皇后看着她们冷笑。

    “娘娘,不好了。”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宋妃上吊自杀了。”

    “什么?”皇后惊到站起,“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

    “救下来了吗?”姚妃问。

    “说是发现的早,还留了一口气,太医正在医治呢。”宫女说,“陛下已经过去了,娘娘也快过去吧。”

    皇后急冲冲去往宋妃宫里。

    吕妃不安的问姚妃,“宋妃不会是为了如宝的事自杀吧?”

    “如宝是这次事情的起头,皇后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怕是对宋妃也起了隔阂。”

    “那也不至于自杀啊。”吕妃说。

    “她估计是自己吓自己。”姚妃说,“宋妃一直和皇后关系密切,怕是承受不了皇后的隔阂。”

    “太惨了。”吕妃说,“希望能救的回来。”

    秦云颐得知宋妃自寻短见,也愣了一会,“她。”

    “不过已经救下来了。”妙安说,“奴婢打听的消息时,除了嗓子有些妨碍外,其余并不影响身子。”

    “那就好。”秦云颐放下心来,“回头在库房里找一些对嗓子好的东西送过去。”

    “陛下去见了,听说宋妃哭的很惨,求陛下让她落发做姑子,她再也不想当陛下的妃子了。”妙安说。

    “她还这么说了?”

    妙安点头,“陛下那会脸色很难看。”

    “哎。”秦云颐说,“也许她是一时激愤,等平静下来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说来宋妃的日子和姑子也没什么两样,除了吃穿好一些。”妙安说,“为着这些吃穿好,还要去奉承皇后,身边宫女出了事,明明和她无关,她倒把自己逼的上吊。”

    “要奴婢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如落发做了姑子,也落的清净。”

    “陛下自认为对后宫挺好的,如今宋妃却说不愿再做陛下的妃子,陛下心里肯定难受了。”秦云颐说。“这也是我没想到。”

    为了自保去设计别人,但是事件发生怎么会皆如所料,这意外发生,牵连别人,说到底是她不该。

    “娘娘可千万不要自责。”妙安说,“说到底,又不是娘娘逼的宋妃自尽,宋妃经此一事,还说不定转祸为福了。”妙安想着照着陛下心软的性子,看宋妃这么可怜,指不定还多疼她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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