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于梦蝶的生日,除了她爷爷,再就是她同寝室里的三个室友知道这件事情。

    这三位室友里,唯一家境优越的是白沙震的表妹,性格孤傲的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另三外室友,虽然表面上与她们相处得还比较和睦,可始终无法与她们交心,也玩不到一块儿。她听说于梦蝶过生日,大手一挥,买了一件礼物送给她,然后又找借口去跟同档次的同学出去嗨了。

    另二位室友冷艳艳和花巧巧,跟于梦蝶俨然已经成了铁三角的死党。她们两个都是小县城里穷人家的孩子,跟于梦蝶有共同语言。再就是她们很佩服于梦蝶独立生活的能力,听于梦蝶说起过,她打上初中的时候,放学或者放假后都会跟着爷爷去摆摊卖菜,可以说早早就接触了社会,学会了吃苦和拼搏。

    而冷艳艳和花巧巧就不一样了,她们的父母健在,虽然收入不高,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却更加强烈,为了能让女儿考入好一些的大学,可谓是操碎了心,拼了命地给女儿创造出一个可以专心学习的环境。所以,这两个女孩儿虽然家里穷,可有父母疼着,实际上也是从小宠到大的乖女孩儿,并没有于梦蝶这般励志的故事。

    下午,三个女孩儿在寝室里一起谋划着于梦蝶应该怎么过这个生日,才能花最少的钱,而又过得精彩又有意义。可是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

    “算了,要我说,就咱们三个好姐妹,找一家小饭馆,点上几个简单的小菜,开开心心地吃上一顿就可以了。”于梦蝶打心眼有里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复杂,因为她对年轻人过于注重过生日,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父母离世得早,但是于梦蝶还是记得那些年的一些事情,比如说她只见过父母给爷爷祝寿,却从未见着父母自己过生日。而于梦蝶过生日的时候,父母顶多也就是煮个鸡蛋做为礼物。生长环境的不同,让她在潜意识里认为,只有上了岁数的老人,才适合大张旗鼓地庆生,而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的生日搞得这么轰轰烈烈,她心里会莫名其妙地有些负罪感。

    “就我们三个?”其中一位长头发,个子稍高一些,名字叫冷艳艳的室友促狭地笑着问道。

    “你那位男朋友不过来?”另一位叫花巧巧的室友也问道。

    于梦蝶当然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若有所失地说:“他最近很忙,又开公司又开店的,没时间。”

    冷艳艳和花巧巧听了她这句话,也没再追问下去,都怀疑两人的是不是分手了,哪有女朋友过生日男朋友连个电话都不打的?平时于梦蝶很少在她们面前提到石金胜,她们偶尔好奇问到他,于梦蝶也多是敷衍了事,所以,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两人也都默契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到了晚上,三个小姐妹终于在八里台附近找了一处夜市路边摆,这里人多,离学校又近,比较安全,再说小菜和烧烤还都不错。

    预算有限,她们并没有去k歌玩乐,早早地便来到夜市摊子上要了一些小凉菜,点了二十串烤肉。

    “要不要喝点啤酒?”冷艳艳提议到,她觉到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如果不喝点酒总感觉怪怪的。

    花巧巧不置可否,因为她清楚,她们三个都没喝过酒,连啤酒都没喝过,不过今天是于梦蝶的生日,再说她们已经进了大学,是否也该尝试一下新鲜呢?

    “那就先要三瓶啤酒吧!”于梦蝶最终拍板。她知道石金胜会喝酒,最爱喝的就是啤酒,以前听他说过,上大学时经常跟几个好哥们一起去路边摊上喝啤酒。于梦蝶是想学学喝啤酒,以后也好跟石金胜多一些的共同语言,她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石金胜花前月下对饮,那情那景,想想就让她小脸绯红,心跳加速。

    虽然石金胜一再暗示甚至是提醒她,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发展成恋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于梦蝶就会改变她对石金胜的那种爱慕眷恋。俗话说少女怀/春总是情,从于梦蝶第一次见到石金胜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朦朦胧胧的情愫。当石金胜又是送她水果又是送她衣服的时候,一颗少女的心就已经在无数个日夜里对那个男人魂牵梦萦了。尤其那天凌晨在早市上,当石金胜在电话里鼓励她对某个醉酒色狼反击时,当她看到石金胜对那个色狼愤怒地拳打脚踢时,她,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一种让她既新鲜刺激又忐忑不安的爱情漩涡。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吧?

    当一个人一生当中第一次动情,那是非常执着的,甚至是固执的,而于梦蝶现在对石金胜就是这样,石金胜越想逃避,她就越发不可自拔,越陷越深。

    三瓶啤酒上来,打开来,一人一瓶,明明都没喝过酒,却都装做是喝酒高手,镇定,却没有她们想象的那般自如。

    三个女孩儿齐齐举杯,喝了一口,却都差点呛出来。哪里有白沙震的表妹在寝室里炫耀的那样香醇爽口?明明就是苦涩得难以下咽嘛!

    三个好姐妹相互望了一眼对方,既而都会心地笑了,看来她们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们还是坚持喝下去了,虽然第一次入口很难喝,但是她们还是想学着适应它,于说,三瓶都找开了,不喝也浪费了。

    三个女孩儿边吃边聊,边慢慢地品尝苦涩的啤酒。

    不过,很快他们就后悔选择在这里聚餐给于梦蝶庆祝生日了。

    这里离学校并不远,来这里喝酒的南开学生很多,很快她们就遇上了同班同学。一群大男生打完球出来喝酒,没想到正好遇上很少参加各种聚会的三个女同学,于是这场面就更加热闹了。

    其中有两个男生曾经是“蝶粉团”的成员,前段时间也曾非常狂热地追求过于梦蝶,后来虽然被她拒绝了,甚至搬出了一个校外的男人来救场,不过他们却从未彻底的放弃过。此刻见于梦蝶只是和两个室友一起来吃饭,并且非常轻松地就从她的室友口中套出了今天是于梦蝶的生日,而那个曾经让无数人羡慕忌妒恨的男人并没有出现,这就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认定于梦蝶跟那个男人已经分手了。

    于是,几条短信发出去,十几分钟后,哗拉拉又赶过来一二十个男生,几乎把这个路边摊坐满了。

    有了这些男同学的加入,场面很快就失去了于梦蝶的控制,几张桌子合并,早有男生主动替她们买单,并且又加了上百串烤肉,怜了两箱啤酒,一大帮男生众星捧月一般,把三个女生围在中间,殷勤地劝吃劝喝。

    于梦蝶很快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可她柔弱的性格令她不好意思起身离场,盛情难却,连喝了两杯啤酒,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头也有些不对劲儿,第一次喝酒很容易醉的。她的两个室友也受到连累,男多女少,她们也被迫喝了两杯,同样有些微微的醉意。

    有人又劝酒,于梦蝶见是不头,这么多人喝下来,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便不好意思地开口说:“真不能喝了,我们三个都不会喝酒,今天是第一次喝酒,已经有些醉了。”

    冷艳艳和花巧巧也急忙跟着附和道:“不喝了、不喝了,真不能再喝了。”

    酒桌上就是这样,女生越是不想喝,男生就越来劲。

    于梦蝶和室友客气的拒绝,无疑于火上浇油,早有男生跳出来起哄,说:“班花过生日,咱们就得喝醉,不醉多对不起人家。来,干杯、干杯,今晚不醉不归。”

    于梦蝶最终被逼无奈,只得搬出石金胜来救场,羞涩地说:“真的不能再喝了,等会儿我男朋友还要过来接我们三个去唱歌呢。”

    冷艳艳和花巧巧也很机灵,一听就知道于梦蝶这是想拉她们一起脱身,也急忙附和着说:“是啊!真的不能再喝了,一会梦蝶她男朋友那边还有场子呢。”

    她们这些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这些男生?如果于梦蝶的男朋友真的安排好了场子给她庆生,这三个女生还会来这儿喝酒?这不明摆着是借口嘛!于是,起哄的男生就更多了。

    于梦蝶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给石金胜打了一个电话。

    石金胜接到电话后,二话没说,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驱车往八里台赶。

    等石金胜风风火火地开车赶到时,于梦蝶和她的两个室友已经被一帮男生劝着每人喝了一瓶多啤酒,早已经醉了,虽然头脑还比较清醒,却已经开始摇头晃头,手脚不稳,说话不顺溜了。

    石金胜现在开公司做生意,虽然自己还在抽非常便宜的小江山,可是车上和身上还是装有好烟的,他见一大帮男生给三个弱小的女生灌酒,虽然心有不悦,不过好歹他们也都是于梦蝶的同学。再说,他们上学时不也是这样?所以,他并没有一下车就给那帮男生甩脸子,而是从车里拿上两包软中华,下了车客客气气地给他们散烟,嘴上还客客气气地感谢他们给于梦蝶捧场。

    那些男生见石金胜真的来了,而且还给了好烟,虽然一个个心里不快,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地跟石金胜打趣开玩笑,并没有像某些电影小说里的狗血剧情那样,毫无逻辑地就干上一架。

    石金胜的及时赶到,总算帮她们解了围,把她们三个拉到了学校门口。

    冷艳艳和花巧巧虽然醉了,但头脑还算清醒,车一停下,便都匆匆下了车,也不等于梦蝶,两人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进了校园往寝室走去。

    于梦蝶故意迟缓了一会儿,这会儿借着酒劲,她真的好想把一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喊出来,可是她还在犹豫着。

    石金胜也有些纠结,思忖了片刻,有些愧疚地说:“我送你回寝室吧。明天我再帮你补上一次聚会和生日礼物。”

    “我什么都不想要……”

    于梦蝶似唱似说地呢喃了一句,听得石金胜心头一颤。

    于梦蝶是真的醉了,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最后,索性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石金胜的肩膀,抱得紧紧的。

    “别……别这样……”石金胜想轻轻地推开她。

    “不!”

    这一次,于梦蝶很坚决。

    “这样不好……”石金胜皱着眉,轻声道。他能感觉到于梦蝶在轻轻的抽泣,这很让他为难。他不是没对于梦蝶动心,而不是忍心把这朵清秀而又单纯的花朵变成俗套的男女关系,这是他唯一有些私心的一点儿精神寄托,他不想去破坏这种微妙的感觉,为此,他可以忍受着那股子冲动。

    于梦蝶松开石金胜,却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哽咽着说:“你太自私了……如果你没打算接受我,为什么还要给我一个误会你的机会?为什么?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到一种别样的精神寄托……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是……我家里是穷……可是,我再穷……我也没想过要谁可怜我、同情我,我不想要别人的施舍……只所以接受你的帮助,那是因为……我爱你……”

    一番话说完,于梦蝶早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于梦蝶的这番话,对石金胜的震动并不小,此刻他才幡然醒悟,他在对待于梦蝶的事情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在大爱无私地帮助于梦蝶,而事实上却真的如她所说,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私欲。

    “其实,我有女朋友……而且,这辈子,如果我要结婚,也只会跟她一个人结婚。”石金胜心里也在做斗争,虽然他很想去安慰于梦蝶,可他更怕无意中又伤害了她。

    “我不在乎!爱就爱了,也许过上几年我又会变心,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我只知道,现在我是爱你的,不想想太多,也不渴求有什么样的结果。”于梦蝶渴望着石金胜能给他一个机会,这是一种飞蛾扑火式的爱情,她无法控制自己。

    一个女孩儿能对一个男人说出这番话,他还能无动于衷?

    不可能!

    石金胜动情地一把揽住于梦蝶,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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