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五月初八,颉利可汗带大军赶到东窑岗时李靖和屈突通早已率着唐军向秦州方向奔去,颉利气得暴跳如雷,但也无可奈何。这些日子他虽然杀伤唐军甚众,但经此一役他想打垮唐军精锐,逼李渊俯首称臣的的想法也不可能在实现了。无奈之下只好北返草原。

    讯息传到长安以后已经是二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倒不是李靖和屈突通有意拖延消息,因为他们必须确定以后才敢向皇帝报捷。

    裴萧两位宰相得到突厥撤军的消息以后立刻联袂至两仪殿奏告李渊。至此皇帝悬在北线的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当即决定次日在太极殿设中朝以贺,敕令太子诸王公柱国及所有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全部参与不得缺席。

    二十天后借助沙尘暴的帮忙,侥幸逃的性命的李承明和李孝恭联袂回到长安,经过五岩山一战的生死与共李孝恭和李承明的关系好的不得了。

    五岩山一战李承明的王府卫队损失大半,新近投靠他的酒泉马匪也跟着他几乎伤亡殆尽,马匪头领中的张楷、曹单也战死在了五岩山,酒泉五义变成了酒泉三雄。

    李承明很是庆幸没有将薛仁贵他们那些娃娃兵带来,要不然只怕是血本无归了。

    “大王,太子殿下派人来了。”李承明刚刚回到楚王府,正要吩咐天宝准备饭食时有侍卫进来说道。

    李承明点点头道:“请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薛万彻进来行礼,小声说道:“大王,太子殿下请您带泉盖苏文去东宫议事。”

    “太子这么着急找泉盖苏文,一定是西边露出马脚了。”李承明想。

    房玄龄得到薛万彻从楚王府请走李承明和泉盖苏文的消息以后立刻飞奔到秦王府去。

    长孙无忌听完房玄龄的叙述后焦急道:“还有三天才到六月,如果这个时候太子带着泉盖苏文向皇上告状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李世民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给东边这个机会的。”

    接着他又道:“辅机兄,咱们现在就去淮安王府。”

    此时此刻赵郡王府的书房里,刚刚归来的李孝恭连家人的面都没有见就紧急召岑前来议事。

    “大王放心,此次兵败罪不在大王,况且大王是皇帝的侄子又有平定江南的大功。皇帝陛下一定不会责罚您的。”岑道。

    李孝恭摆了摆手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太子与秦王之争。”

    接着他站起身来二目炯炯凝视着李孝恭,一字一顿地问道:“东宫和西府,先生究竟看好哪一边?”

    一句话把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面色极为尴尬地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冷然笑道:“此番北边站事如此凶险,皇上都不肯用秦王,依我看来秦王危矣”

    岑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大王是准备投效东宫了。”

    李孝恭用手捋了捋胡子,坦然道:“不瞒先生,我确有此意。”

    岑冷笑着摇了摇头:“秦王纵横天下十余年,不会轻易认输的。只要出了长安城,他登高一呼,四海豪杰必然纷纷往投。大王现在表明态度是不是早了些?”

    李孝恭摇了摇头道:“太子也是乱世储君,不是不出宫门的纨绔之辈,这一层道理不会看不明白,你以为他会给秦王离开长安的机会吗?”

    岑摇了摇头道:“大王差矣,太子驾前能用事者,不过魏征、薛万彻等寥寥数人而已。秦王麾下,文有长孙房杜,武有侯张尉迟,无一不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顶尖人才。这些人追随秦王日久,根本不用吩咐,一句差遣一个眼神,便能将诸事料理得妥妥帖帖。秦王根本无须诸事亲躬。太子长于治政却拙于驭兵,治政靠的是为政审慎丝丝入细,驭兵讲求的却是当机立断沉稳果决。太子注重全局,就难免忽略重点,临机只是就难免多所犹豫,一个犹豫就可能葬送三军性命,在这一点上,秦王绝非太子可比。如果万一秦王发动宫变”

    “秦王势力虽大,却多在关东陇西之地,京兆一带太子已经经营了九年,这里基本上全都是太子的力量,在长安开战,太子是主,秦王是客,就算李世民有通天彻地之能,在这种局面下除了束手就缚或是兵败身死,恐怕不会有第三种结局了。况且这两年来太子步步紧逼,秦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长安他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看大局已定了。”李孝恭不以为然道。

    岑又摇了摇头:“秦王若是真的就此放弃抵抗任人鱼肉,他就不是纵横天下十余年不败的天策上将了。凡做大事者,行事皆有所求。秦王之所以忍耐,盖因如今京城局面形势对他不利,他不得不克制自己对太子步步退让。这在兵法上有二解,一曰示弱,示敌以弱,使敌对己不加重视,误导敌军错判局势;二曰蓄势,蓄己之势,势成则发,一鼓而不可挡。然则秦王若是真的等到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的时候,即使想再做反击也不可得了。如是秦王能求一世富贵尊荣已是万幸。可是我朝这位二殿下十余年来戎马倥偬英雄了得,别人做得富家翁,他却万万做不得”

    “何以见得?”李孝恭道。

    岑叹了口气道:“秦王殿下外表虽是谦和爱下善纳雅言,骨子里却是一个秉性刚烈嫉恶如仇之人。他待人宽和,待己却颇为严苛,内里极为自负。如此宁折不弯之人,怎么会走韬晦保首领这条无趣之路呢?有句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的敌人。太子既是秦王的兄长,又是秦王的敌人,天下最了解秦王脾气禀性的,除了他更有谁人呢?”

    “你的意思是太子这两年来太子步步紧逼是想逼反秦王?”李孝恭愕然问道。

    岑点头道:“不错,太子是储君,正位东宫,是名正言顺的帝位承嗣者。他不会也不能采用非常之策在今上面前解决掉秦王,那样将会败坏他宽仁德化孝敬严慈友爱兄弟的好名声,也会影响皇上对他的看法。如果太子真的这么做了,会让皇上对其彻底失望乃至切齿痛恨,也会便宜了在一旁阴附太子觊觎帝位的齐王。这样的蠢事,太子万万不会做对于他来讲,既然自身的位子是正的,那只需逼着秦王走到邪路上去,他以正压邪,以众凌寡,不损名声不堕威望,也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地位。后世史笔如铁,也仅会斥秦王为汉之吴、楚;至于孝景帝杀吴世子晁错苛诸王事,直如太史公者,也不过一笔带过而已哈哈,太子殿下的主意虽说拖沓了些,却也不可谓不高明啊”

    李孝恭沉默半晌,问道:“如此说来,秦王被逼在京城内起兵,只是迟早之事了?”

    岑气断然道:“不是迟早,一月之内,京城局面便将地覆天翻,太子秦王之争必见分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秦王之所以按兵不动静观时局,是因为北方军事未安。秦王还有离京的机会。现在北方军报已到,秦王离京节度诸军就变得再无必要,如此秦王离开京师的最后一分指望也就告破灭。现在秦王除了当机立断发动兵变诛杀太子、齐王逼迫皇上退位,就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李孝恭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掏出块帕子擦了擦额头,问道:“诛兄杀弟,迫皇上退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秦王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将出来?”

    岑点了点头,冷冷一笑:“社稷之事,何事不可说,何事不可为?古来成就大功业者,又有哪个受礼制伦常羁绊?魏武帝若奉圣人之言,曹丕安能篡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仁义可以之治天下,却不可以之得天下殷鉴不远,秦王一定不会拘泥于妇人孺子之见的。”

    李孝恭叹道:“如果皇上能够允准秦王赴洛阳,便能消弭这场塌天大祸了。”

    岑摇着头道:“大王此想乃一厢情愿。皇上在太子和秦王之间举棋不定左右摇摆,早已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封秦王于洛阳,固然是两全其美之策,然于大唐社稷而言却是饮鸩止渴之策。今上在位或许还能隐忍弹压,一旦今上龙驭归海,还有谁能阻止大唐天下四分五裂?这是明摆在那里的事情,谁还看不明白?就算皇上不听太子、齐王和以及新近崛起的楚王的一面之词,裴寂、封伦、等政事堂诸相公的意见,皇上恐怕不能当耳边风置之不理吧?更何况还有赵王、淮安王、窦公等勋臣外戚,这些人就算不向着太子,为江山社稷计,也绝不会坐视皇上重蹈前汉分封覆辙而缄口不言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皇上就算心意再坚定,能抵得住这些王爷公爵宰相将军的齐声反对?皇上毕竟不是汉孝武皇帝那样的刚愎之主。说到底,出洛阳号召天下,不过是秦王殿下的一个美梦罢了”

    李孝恭咽了口吐沫,强自稳了稳紊乱的心神:“如此来王还是及早离京为上策”

    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臣下估计不出一个月长安将成一片修罗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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